柳云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所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短暫的沉默后,蒲千鷹突然叫喝道:“胡說,沈堂主在我蛟幫多年,一直盡心盡力。你憑什么說他不是蛟幫的人?”
蒲千鷹這話說得大聲,可是卻又明顯的語氣不足,讓人覺得奇怪。
“我也說不上來,可是我就是感覺他不像蛟幫的人?!绷普f著,一雙濃厚的劍眉更加蹙得緊了,“而且……我還覺得他很熟悉似的,好像……好像在哪里見過!”
柳云這話說完,全場仍是一言不發(fā),正派人士自然搞不明白,可是方才趾高氣揚的沈堂主和蒲千鷹也是默不作聲。蒲千鷹努了半天嘴,卻吐出一句:
“胡……胡說!”
這話不僅結巴,底氣更是不足,讓程嘯山、柳川音等人更覺得事情不簡單。
“好了!”程嘯山不怒自威地開口,“打也打完了,怎樣,沈堂主心中可有答案了嗎?”
那沈堂主咬著牙,一臉陰郁地站在原地,好像還沒從剛才的失敗中回過神來似的。等了半晌見他沒有回應,華山掌門周白隱也忍不住發(fā)怒:“惡賊,為何不說話?”
沈堂主這才滿臉憤恨地抬起頭,卻二話不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旋開鐵扇,朝柳云飛刺了過來。這一下叫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甚至連高呼一聲都來不及。柳云本來已經背過身子,聽見后背的聲響連忙將身子側翻,倒也有驚無險地避開。
“奸賊,竟敢暗箭傷人,真是豈有此理!”楊展琴怒吼起來。
那沈堂主卻理也不理,發(fā)起進攻的招式比方才更帶了十足的殺氣。柳云一時有些應接不暇,然而不待楊展琴等人出手相助,他對此人的招式身法卻更覺熟悉。而這時,那沈堂主由于攻勢越來越猛,招式間反倒露出許多破綻。
柳云沉著應對,剛開始的緊張已經消散。對方的招式雖然猛,可是他的反應更是要快上幾分,不待那鐵扇的鋒刃襲上來,他的長劍就已經下意識地做好了應對之策。劍光閃閃,“鏗鏗”的聲音越發(fā)急促,而場上的局面也從焦灼變得越發(fā)明朗。
又走了二十來招,柳云一記秋風劍法中的“寒菊雨落”,劍花紛飛如深秋的急雨一般,往對方周身各處殺了過去。那沈堂主一個應變不及,鐵扇被從手上挑開,胸前已被劍身猛地拍了一下,退了三步才站住。
大殿內經過片刻沉默,正派的數(shù)十名弟子便忍不住叫起好來,滿臉的喜色盈盈。
而這時,柳云卻皺眉喊道:“你一定不是蛟幫的人,你這武功我見過,與我認識的一人十分相似!”
眾人聽得稀奇,不知這話何意。然而人群正中,一臉嚴肅深思的程嘯山忽然一拍桌子,眾人還未看清他的身姿,人卻已經飄到了沈堂主的面前。
那沈堂主驚訝地“啊”了一聲,雙手本能地橫擋在胸前,然而程嘯山是何等人物,拳腳功夫早已出神入化,世間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滿殿高手只見他拳風呼嘯地與姓沈的拆招,力道、身法,無不是壓倒性的優(yōu)勢。
短短一招,沈堂主便被一掌打在胸口,卻來不及后退,肩膀又被程嘯山一只猛掌給攀住了,另一只手運起極強大的內功從他臉上覆去。沈堂主只覺得滿臉肌肉跳動,還沒反應過來,那程嘯山卻已收招退回了原地。
“啊……”沈堂主大叫一聲,連忙用袖子遮住臉,可是已經晚了。
程嘯山臉色鐵青轉過身,手上卻多了一張黃紙,有口有眼有鼻,竟是一張栩栩如真的人皮面具。眾人無不納罕,再瞧那沈堂主截然不同的一張臉,心中驚駭一時難以散開。
“是你!”柳云突然大喊,這一下更叫所有人一驚。
沈堂主突然大笑,語氣輕浮,廬山真面目也大大方方地展露了出來。眾人仔細一瞧,倒吸一口涼氣,竟是個如書如畫一般的玉面公子。
這一下不僅是柳云,殿中好些人都吃驚起來,因為這人不是別人,卻是千丈崖“十三王”之一的沈郎幽!
“好啊,原來是你這奸賊。月前在武夷山,我們數(shù)人遭了你的暗害,險些丟了性命。這筆惡賬還沒來得及清算,你竟又混到青海蛟幫的飯桶里,上門百般挑釁。奶奶的,真是氣死我也,今日不把你剁碎了喂狗,老子難消這口惡氣!”說這話的自然是楊展琴。
那日在武夷山,他與師弟柳川音,還有青城六絕、峨嵋派幾個女弟子一齊被騙入地牢,要不是孟九歌現(xiàn)身相救,只怕現(xiàn)在都已經嗚呼斃命。事后回想,樊東丈與之前挑釁傷人的沈郎幽、唐松子肯定是一伙的,這么一來,楊展琴更有一種被人算計了的恥辱,眼下怎么會不怒。
“楊大俠,你不過是本公子的手下敗將,還有什么臉面在這里大放厥詞。我要是你,早就找個地縫鉆進去了,還好意思在這里瞎嚷嚷,真不怕丟人!”沈郎幽現(xiàn)出真身,倒也不再拘束,說話的聲音也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妖嬈。
“胡說八道,老子什么時候在你手上敗過?你給我把話說清楚?!?p> “這還用說嗎?武夷山上,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不會乖乖地走進我們布下的陷阱。武功高又怎樣,腦子不禁用也是白搭?!?p> 那楊展琴氣得渾身戰(zhàn)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一個嬌滴滴的女子開了口:“你這壞人,上次傷了我?guī)熃?,后來又百般為難我們,現(xiàn)在又跑到武當山來搗亂。簡直……簡直是壞!”
荀箏意顯然也是氣壞了,滿臉通紅。
沈郎幽卻不怒反笑,正要與她打趣兩句,便聽殿中一聲威嚴怒喝:“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大張旗鼓地為蛟幫討公道?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有何目的?”
又是程嘯山開了口。
“目的嘛,自然是有的,只是本王懶得說?!鄙蚶捎牡挂膊粦?。
“本王?你是哪朝哪代哪個皇帝封的王爺,竟敢如此自稱?”
“本王就是本王,何須別人來封,真是笑話!”
這話讓所有人都是一震,而柳云心中卻一緊,突然沖口而出:“千丈崖素有‘四宗九使十三王’之分,難道你是千丈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