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月白,如水漣漣,踟躕的白日總算被泛起的清涼驅(qū)趕,整個司徒府也早已陷入了靜謐。
然而張鈺睡不著,他很少有這種輾轉(zhuǎn)反側(cè)都難以入眠的時候。
“這是怎么回事?”張鈺坐起身來,回想今日所見所言,不由得罵了一句:“特么的,我今天是不是話有點(diǎn)多了?”
美人計可不是什么好計謀,誅殺董卓也沒能讓局面改觀,反而好像因?yàn)樽约旱脑挕屚踉蔬@老頭提前有了想法。
張鈺有些厭煩自己這張嘴,心中煩悶,便趿上鞋子,披上了一件青蓮映月絲光衫,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
醇厚的夜,幽暗的云,晶亮的星,這美好的夜讓張鈺莫名有些焦躁的心情平復(fù)了些,竟是突然間想起曾經(jīng)在學(xué)校學(xué)過的那篇、東坡先生的《記承天寺夜游》,帶著些回憶輕聲背了起來。
“初平二年五月二十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戶,欣然起行。念無與為樂者,遂至司徒王允府上尋貂蟬來——”
張鈺愣了一下,“貂蟬!”
繞過一處回廊,又一進(jìn)院落。
月下,一女子正在焚香禱告,背身而對,難見容顏。
她回身取香,沒想到倏忽之間便暗云翻起,給那明亮的月蒙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也將月下的佳人隱入了紗帳。
“今日秀兒偶然聽到大人和那位公子敘話……實(shí)在不忍再看到他為了國事憂心傷神,只求上天保佑,讓大人他能夠答應(yīng)秀兒的請求?!?p> “是何請求?”一個聲音忽然自身后傳來,待秀兒看清,才發(fā)現(xiàn)那人正是王允。
“大人……”秀兒一驚,連忙起身,哪怕穿得僅僅是女仆下人的服飾,也難掩她傾城之貌。
“你是宮中的貂蟬吧?”
王允笑了笑,先前十常侍禍亂宮闈,倒是有不少宮中的女官、宮女四下逃散,自己也曾收留過一些。只不過當(dāng)時為了不引人注目,這些逃出來的宮里人無不是將自己面容打扮得烏七八糟,是美是丑也難以分辨。
他倒是記得有這么一個領(lǐng)頭的貂蟬冠,不過收留時也沒有在意,只是隨意交代給管家安排,直到今日他才發(fā)現(xiàn),這女子竟有如此的美貌。
“小女子正是原先宮中的貂蟬冠,本名刁秀兒。那年秀兒從宮中逃出后,幸得司徒大人收留府中,使我不再為生計煩憂,大人對我的救命之恩秀兒一直深藏心中。
如今賊人把持朝政,秀兒沒有一天不想為大人分憂,可自己只是一介女流之輩,又有什么可以做的?
今日秀兒從堂屋前經(jīng)過,不小心聽到了大人您和一位公子的談話,秀兒才知道……原來我真的可以幫到大人,甚至,幫到大漢,幫到無數(shù)的人,這是多么榮耀的事情。
所以,秀兒在此懇請大人……用我去實(shí)施那連環(huán)計!”
刁秀兒看著王允,眼中已是晶瑩閃爍,她的容顏?zhàn)屧轮械逆隙鸲夹邞M地退了回去,也讓王允一時老淚縱橫。
“我王允,何其幸運(yùn)!能夠得到秀兒你這般的大義女子相助!”說著,王允竟朝她深深一拜:“若非無計可施,我也萬萬不想出此下策,還望秀兒不要責(zé)怪,允,拜謝秀兒大義!”
“大人不可!”刁秀兒趕緊扶起王允,“秀兒怎么受得起,何況,這也不光是為了大人,更是為了我大漢社稷萬民!秀兒……愿意——”
“不可!”
一道清亮之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玉郎???”
王允看著幻影移形般趕來的張鈺有些茫然,而刁秀兒更是錯愕地看著他。
“我不是說了嗎,我的王司徒,沒必要??!”
“章臺柳巷,我陪你去,不相信找不出一個符合要求的來!”
張鈺一臉無奈還帶著些恨鐵不成鋼,隨后看著刁秀兒佯怒道:“還有你……著什么急,焚什么香,你也知道你是女流之輩???在家里待著侍弄花草就好了啊,這種救國救民的事情用你來做要我們男人干什么!”
“公子你……”
看到貂蟬的一瞬間,張鈺不可避免地被驚艷到了。
相比起甄洛稚嫩的美,那貂蟬已經(jīng)達(dá)到了傾國傾城,禍國殃民的級別,這種天然的美與媚,在后世已然絕跡。
可是他沒有任何歪心思,因?yàn)轷跸s對于張鈺來說,是那種“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的美,是一種驚心動魄而又不敢觸碰的美。
而他也完全沒有動用自己的大腦,直接下意識地出言阻止。
開什么玩笑,來到三國非但沒有阻止貂蟬的悲慘命運(yùn),反而——
這美人計特么還是我一手促成的?
“玉郎?!蓖踉孰m說人老成精,可這時也有些誤會了張鈺的想法,看著這夜色中宛如一對璧人的兩人,還以為張鈺是對貂蟬心存愛慕。
而這老匹夫心中竟然突然冒出一種想法,“若是那董卓好男風(fēng),說不定……”
不正經(jīng)的念頭趕緊打住,畢竟張鈺此時也已經(jīng)算是天子皇兄,這種事情是萬萬不能想的。
長嘆一聲,老匹夫接著道:“國事大于私利,你應(yīng)該懂得。老夫又何嘗忍心將秀兒送入虎口——”
“你這不是將她送入虎口,你這是將她送到虎狼之前,讓他們一人咬一口!”
張鈺看著梨花帶雨的貂蟬刁秀兒,想到后世對于王允的吐槽,一時爆發(fā)怒斥道。
王允懵了一下,隨后也強(qiáng)硬回道:“可這計謀不都是你定的么?若非秀兒此等姿色,又怎能讓他二人甘心中計???你白日才和我定下謀劃,晚上我就碰到秀兒焚香禱告,這豈非天意注定?”
“不行,我不同意!”張鈺一把將刁秀兒拉到身后。
“刁秀兒是我府上的人,自然由我說了算,玉郎你憑何不同意!”
“難道我大漢竟無一人是男兒,非要一個女子舍身救國嗎!”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敵當(dāng)前,有了秀兒相助已是事成一半,想你張鈺身為陛下之兄,關(guān)鍵時刻卻罔顧我大漢安危,我看你同那董卓不過是一丘之貉!”
“王允你……”
二人眼看就要掐起架來,卻只聽得“噗通”一聲——
刁秀兒竟直直跪了下來:“公子心意,秀兒心領(lǐng)。只是此事乃秀兒自愿,能為司徒大人分憂,秀兒死而無憾……”
張鈺一口氣悶在胸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王允也覺得自己言辭過分了些,將語氣和緩下來道:“玉郎你要知道,這是除去董賊的最佳良策,秀兒也是最合適的人選,你實(shí)在是不該阻攔老夫啊?!?
三兩大米
貂蟬的名字,有兩個選擇,一是《三國志平話》中的任紅昌,二是很多小說常用的刁秀兒。糾結(jié)再三,還是選擇了后者,因?yàn)槿渭t昌總讓我有種出戲的感覺,畢竟在《平話》里她和呂布早就相識,本書中不想如此安排。而刁秀兒,一是刁同貂,二是大米起初看網(wǎng)文時有一本很喜歡的小說《三國之宅行天下》,其中的貂蟬就是這個名字,就當(dāng)是紀(jì)念了。 綜上,今天更的比較晚,說聲抱歉。 明天中午十二點(diǎn),第七十章《顏值最高的姐弟》,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