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奕醒來時候已經三更了,丫頭阿蓮端上來早已經溫好的薏米百合綠豆粥,服侍她用下。
雖已是入秋,但是天氣依舊惹得讓人浮躁不安。綠豆粥剛好可以冷一冷心神。
用完一份粥后,謝無奕并不滿足。
這幾天她都沒有好好吃飯了,嘴巴都快淡出鳥來了。
阿蓮只是看著她,看著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了肉絲卷。
“小姐呀,這是我好不容易才帶進來的。你將就的吃吧,千萬不要讓夫人發(fā)現(xiàn)了?!?p> 阿蓮邊說便走到門邊,看外面有沒有人來,悄悄的合上了門,“夫人對你下的辟谷令還沒有取消呢。要是被夫人知道了,小蓮我可就慘了?!?p> 謝無奕只能恨恨的咬著肉絲卷,把肉絲卷想象成紅燒蹄髈、蜜汁燒肉、芋香鵝脯……
正在吃著,門咣當?shù)木捅蛔查_了,嚇得謝無奕一下子把肉絲卷全塞進嘴里,嗆住了,只拍胸脯子。
只見一個白影子從外面飄了進來,小蓮差點叫了起來。
定眼一看是二少爺,便把尖叫聲壓回去,給謝無奕倒了一杯茶水。
謝二哥隨手接過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喝了起來。
小蓮只好給謝無奕重新倒了一杯,遞了過去。
謝無奕連連喝了兩大杯水,才把肉絲卷咽下去。
恨恨的看著罪魁禍首,恨不得敲他兩下子。這個倒霉的孩子。
“你來干什么?”謝無奕看著悠然悠哉的二哥有點抓狂,要知道,她現(xiàn)在只有五分飽,沒吃飽飯的饕餮娘子會很兇的呀。
一向很是精明的謝二哥卻沒有發(fā)覺,只一心的喝完他那杯茶,過了半晌才讓小蓮下去,他要跟妹妹說悄悄話。
小蓮收拾了餐盒,給他們續(xù)上了新茶,慢慢的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等到小蓮步子遠去了,謝二哥才神神秘秘的對謝無奕咬耳朵,“你還記得紅衣少女么?”
“記得呀,估計我晚上都不敢睡了,太嚇人了?!敝x無奕突然感覺后背一陣涼意。
“你聽我說,別打岔”謝二哥嗔了一眼,一五一十的將謝無奕暈倒以后的事情講給她聽。
“你是說她真的是師父的桃花?為什么呀……怎么莫名其妙的……突然就出現(xiàn)了……然后突然就死了……”
謝無奕腦袋暈沉沉的,沒吃飽的她完全沒有辦法思考問題。
“你說是師父和爹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我覺得大哥都比我們知道多……”
謝無垠手指敲著桌子,他一想事情的時候就會這樣。謝無奕被敲得心煩。
“師父和爹爹在哪里?”
聽到妹妹這么一問,謝無垠突然眼前一亮,“在書房呢,要不……”
“走”,謝無奕從床上躍起,聽墻角的事情,她最喜歡干了。尤其是師父的粉紅韻事,怎么能不聽一聽。
“你確定穿這個去?”
謝無垠指指妹妹身上的衣服,還是入寢時的衣服。
頓了一下,謝無奕轉身到屏風后面,三下五除二的換好了衣服,為了讓披散的頭發(fā)不誤事,她還找了一個發(fā)帶將頭發(fā)高高梳起。
趁著夜還深著,謝家兩兄妹悄么么準備溜到父親書房窗子下面,偷偷聽一耳朵。出師不利,當他們在回廊上蝸行時,便被抓包了。
謝家大哥謝無塵看著這兩個頑家,很無奈的搖搖頭,銀制的眼鏡邊閃了閃冷光。
“回屋子去~”扔下這么一句話,謝家大哥就準備轉身走了。
“大哥?!敝x無奕忙抓著大哥的袖子,謝無垠不禁為妹妹提心吊膽的,不知道剛才吃的肉絲卷,有沒有油漬渣子什么的。
下午的時候那筆賬,大哥還沒有算呢。
只見大哥手一揚,從謝無奕手中抽回自己的衣袖,“這些不是你們操心的,謝無垠,你明天去你的衙門報道去,那里已經有案宗了”。
“謝無奕,你的辟谷還沒有結束呢?下個月的蒹葭宴你是不準備去了?估計娘親那邊另外的計劃已經快要啟動了吧!”
大哥竟然能說這么多話,謝無奕聽完,完全不想去知道什么秘密好了么,只想心心念念趕緊去找些吃的。
而謝家二哥也垂頭喪氣的,完全不明白為啥子爹爹非要把自己送到監(jiān)察司,天天跟著尸體還有各種雞毛蒜皮打交道。
他喜歡的可是美女、銀子和賺銀子呀。
謝無奕轉身就走了,趁著這會兒人都睡了,去廚房扒拉扒拉,什么紅衣少女、什么粉紅韻事,比不上一口酥呀。
謝無垠準備轉身走的時候,謝無塵突然抓住他的肩,低聲的說,“你跟我走一趟,我們回今天的暗道看看?!?p> 聽到這,謝無垠的腿都軟了,還回去?
不知道哪里還有沒有什么別的怪物在,要是再蹦出個紅衣甲、紅衣丙,謝無垠會懷疑自己從此會不會對美女遠而敬之了。
“算了,你我還是不用去了。估計這會兒那個地方已經不存在了。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估計以后晚上很少再會睡個囫圇覺了。我該回房去干我的事情了?!?p> 謝家大哥松開謝無垠的肩,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只留下謝無垠,一臉木呆的看著長廊外的一枝月季。
“花兒,花兒,你告訴我,大哥是不是一個人悶壞了腦袋……這一切是不是夢……罷了罷了……我還是回去睡覺吧?!?p> 說著,搖晃著身體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趁著夜還長趕緊再睡一會兒。
結果,謝無垠躺在床上,完全睡不著,眼前紅衣少女和老頭子來回轉換,待到天麻麻灰的時候,還不容易瞇上了眼,還未睡沉,便被一聲尖叫嚇醒了。
聲音是從隔壁妹妹院子傳來的,謝無垠抓過外衣,邊走邊系上帶子,著急忙慌的往出走。
到了月門,發(fā)現(xiàn)門扉緊閉,推一下竟然沒有推開,平常這門是不關的。妹妹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一想到這兒,抬腳就踹門,第一腳腿都踹痛了竟然沒有踹開,只好一躍從墻上翻身而下,回頭一看,小蓮竟然躺在門后面,身體下面全是血。
謝無垠上前一看,全身上下沒有傷口,唯有脖頸之上有一個芝麻大的洞,血從脖子上蜿蜒而下,氤染了大半裙衫。
謝無垠心頓時有點發(fā)涼,他就在隔壁,根本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謝府別院守衛(wèi)森嚴,竟然有人來去猶如無人之境。也不知道妹妹這會兒如何,還是快去看看。
謝無垠拔腳就進了妹妹的房間,卻看見大哥早已經在那里。
正準備說話,大哥對他搖了搖頭,噓了一聲。
謝無垠跟著大哥的視線瞅向躺在床上絲毫未動的妹妹,胸口微微起伏,還在睡著,不由得松了口氣。
還未等他把這口氣松完,院子里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像是骨頭松動的聲音。
謝無垠奔至門口,瞅向院內,只見小蓮正在以扭曲的姿勢向這間屋子走來。
小蓮的頭扭到背后,胳膊脫臼一般,垂掛下來……
整個人沒有一點生命的特征,就像是個提線木偶,笨拙的邁著步子。
一想到昨晚上還喝她給自己倒的茶,頓時胃里一陣翻涌,胸口憋悶起來。
還沒等到小蓮走到蓮缸前,一陣勁風吹來,小蓮身體一頓,一頭栽進缸內,水花濺起,漫了出來,地面濕漉漉的。
只見師父與爹爹站在她背后,一臉凝重。
還沒等謝二哥有所動作,師父早已經一把拉起小蓮,左手雙指探向小蓮脖子,一戳一拉,從小蓮脖子里取出一件物事,不知道為何物。
師父雙指捏緊,示意謝桓去看,謝桓瞥了一眼,恨恨的說,“歪門邪道……怎可在我府上出現(xiàn)……”。
唯恐女兒已遭不測,說罷便要往房間走去,師父緊跟其后。
“爹,妹妹她沒有事?!?p> 謝無垠怕父親擔心,忙為父親讓開路。
謝桓腳步未停,直接進屋。
待到師父走近了,謝無垠才看到師父手中的東西。
是一顆種子,像一顆蕓豆,已經裂開了生長出白色毛裝的根,根尖上像血漬過一樣,這就是小蓮脖子里面的東西。
這是什么鬼怪,豆子還能在人身體里發(fā)芽,而且在這么短的時間內?
謝無垠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了。
他準備再細看一眼,發(fā)現(xiàn)那顆種子早已被師父用指力捏成粉末,灑落到地上了。
師父的功夫真的是已經出神入化了。
“奕兒,快醒醒?!敝x桓輕聲的喚著自己的女兒,謝無奕躺在父親的懷里依舊睡得很甜,沒有半分醒來的樣子。
也不知道夢見了什么,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師父了然抓住謝無奕的手腕,準備探脈,脈息略快,卻有些不合常理,再細探一下,卻是滑脈。
一個閨女姑娘,怎么會出現(xiàn)滑脈,了然掠開徒兒的衣袖,紅色的守宮砂依舊,灼灼的落在白膩的胳膊上。
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擺手示意謝桓把女兒平放在床上,仔細查看她的脖子。
果然,在耳朵背后發(fā)現(xiàn)一個芝麻大的血點。
“師父,小蓮……小蓮的脖子上也有一個血點……”
謝無垠看到妹妹脖子上的紅點嚇一跳。妹妹不會變得和小蓮一樣。
他看向父親和大哥,兩個人神情分外凝重。
“無塵,你騎馬去把無笙帶來,要快,最好半個時辰到……出發(fā)之前先放出赤羽隼帶信給無笙,讓她把我的藥箱帶來,不用等你到府,她先出發(fā),你半路去接她?!?p> 了然一邊說一邊抱著無奕往出走,謝桓緊跟其后。
“師父,那我呢……”謝無垠往前奔走幾步。
“你去廚房,讓丫頭們燒水,越多越好……然后你去監(jiān)察司,估計那里有你要干的事。”
師父越走越遠,謝無垠卻聽著十分清楚。這是密音入耳??磥韼煾概c霍城派的淵源頗深。
燒水,還越多越好?謝無垠有點摸不著頭腦,上一次師父這么說的時候還是娘親生妹妹的時候。
那時娘親懷著兩個妹妹,生產時難產,他就被轟到廚房去監(jiān)工燒水。
算了不想了,還是快去傳話,待會兒自己還要去衙門呢。
“大哥……”
回過神來,謝無垠正準備問問大哥,結果發(fā)現(xiàn)空蕩蕩的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腳底下更是要抹油加快溜了,院子里還有一具尸體呢。
他才不想一個人再待在這了。
他大步跨出房門,在蓮缸面前卻發(fā)現(xiàn)小蓮的尸體不見了,地上空留一灘水跡。
難道是爹爹走的時候把尸體帶走了?留在這兒估計會引起恐慌吧。
罷了罷了,還是干活去嘍。
謝無塵用赤羽隼帶信去了相府后,自己策馬往城里趕去,一路上快馬加鞭暫且不表。
且說相府這邊,謝無笙才剛剛起床,端坐在鏡子面前準備梳洗。
赤金盆里盛著熱水,謝無笙將一雙纖纖玉手滲入水中,撈出絲帕,擰干了,擦洗臉,將睡意拂去。
銅鏡里倒映出一個豆蔻少女,明玉般的臉龐,淡淡遠山眉,一雙明眸如寒星,霧朧氤氳,小巧嘴巴無妝而生香,纖長身子,烏云般的秀發(fā),綰成簡單的發(fā)髻,云鬢間點綴著寶石攢成的芙蓉花,身上著秋香色綢紗襦裙,整個人顯得清新雅致。
雖說謝無笙與謝無奕是同胞姐妹,兩人樣貌雖相似,但是一個似清秋冷月,一個如紅錦烈火。
待無笙洗漱完畢,略涂香脂,便合了銅鏡,準備帶丫頭阿香去向母親拜安,服侍母親梳洗。
還未起身,門咣當一聲,便被小丫頭煙兒推開了。
謝無笙眉頭微蹙,已暗生不悅了。這小丫頭什么時候這么慌手慌腳的。
“小姐,有密信?!?p> 煙兒從懷里掏出赤羽隼,還未等她遞給小姐。赤羽隼已經飛到無笙掌心,伸出了小腳。
無笙從赤羽隼腳上退下小銀筒,摁一下管上的密文打開,取出放在里面的密信,展開,寥寥幾字。
“妹,危,攜藥箱速至別院?!?p> 無笙將密信放到燈臺上點燃銷毀,示意阿香去取藥箱,自己便奔向馬廄。
這是大哥的密信。寥寥幾字,簡單明了。
謝無奕這丫頭不是在辟谷么,出了什么事,竟然連赤羽隼都用上了。
接過藥箱,謝無笙吩咐了阿香幾句,讓她去告訴母親自己去練馬了,就不去拜安了,讓母親不用掛念。
交代完便策馬出了府。
時辰還早,城里路上空蕩蕩的,沒個人路人。出來的都是一些早餐擔子和行街串巷的小商販,要么就是點卯的官員們。
這時候城門已經大開,無笙喝馬奔出,好在謝無笙帶了帷帽和披風,倒是讓人看不出來。
郊外人煙更是少,只有早醒的鳥兒被馬蹄聲驚得簌簌從路邊草稞子里飛起,掠進了云霄里。
這時,謝無笙緊了一下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往后看了一眼,后面荒野空無一人,但是直覺告訴她,從自己出府門后,一直有人跟著自己,而且不是宵小之輩。
自己只能感知到他的氣息,別的什么都感覺不到,而且她很確定的是,連感知到他氣息這件事都是故意為之。
后面的人功力遠在自己之上,甚至比大哥還要高一點。
不行,不能停下來,謝無笙狠狠地抽了坐騎,馬兒嘶鳴了一聲朝前跑去。
快一點,快一點,等到大哥接到自己就好,謝無笙暗暗的將暗器收在手里,俯身貼近馬脖子。
可是后面的氣息越來越近……
謝無笙只好再一次加快速度,在心里暗暗地祈禱。
哥哥,快來。
小劇場
是誰在追我呀,不要追我
我只要急支糖漿~
謝無笙回頭,一個平底鍋扔出去
甜甜,捂著腦袋……我太難了
肥喵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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