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別離目光躲閃道:“現(xiàn)在您還不是魔獸的菜,進入密林就難說了?!?p> 宗默忽然覺得,這師徒之間還真不像師徒,看來,少爺在他宗默身上完成不了的愿望,已經(jīng)在燕別離身上實現(xiàn)了。還未待華年說話,他插言道:“我去和魔獸談?wù)?。?p> “談?wù)??”燕別離問:“你懂魔獸語嗎?”
宗默搖頭。
“你不是修行者,更不懂魂術(shù),拿什么和魔獸談?wù)???p> 宗默胡子一翹,賭氣道:“就憑我和他們在山里折騰過,他們也得給我?guī)追直∶??!?p> “折騰?”燕別離疑惑道:“那魔獸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怎么會和前輩折騰?呃……”燕別離欲言又止,詭異一笑湊上來低聲問道:“前輩,說說看,你們是怎么折騰的?”
宗默被問得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索性不再言語。
“沒轍了吧?老人家,我可跟你講,魔獸可不是好惹的,雖說他們身份比圣地的弟子低了幾分,但哪個弟子要敢動歪心思,他們就敢殺到圣地去。那些魔獸的來歷你知道嗎?他們可是環(huán)形山里來的,噴口氣兒都能要人命,你不拿性命當回事兒,也要為我想想不是?”
宗默心說,看看,這才多大功夫,自己這個前輩就變成了老人家,瞧瞧華年把你慣成什么樣兒了?“你還用我顧著?難道你還不如我這沒用的老頭子。”
燕別離不中計,顧左右而言他道:“不如你有什么可丟人的,至少我沒你老,老的都穩(wěn)重,可也會干糊涂事?!毖鄤e離見華年面色難看,立刻又對宗默煞有介事道:“這話可是我?guī)煾刚f過的?!?p> 華年反問:“我說過?”
“當然說過!你就說過老祖……”見華年面色不愉,忙改口道:“也許說過。”見師父死盯著自己,便低聲道:“您沒說過,身為您的弟子,記性這么差真給師父丟臉。這種話就算是有說過,那也只能是我說的。是我的錯還怪在師父的頭上,當著外人的面給師父難堪,別離該死。別離一定會記住,但凡對的都是師父說的,所有錯事兒都是弟子我做的!”
燕別離說得義正辭嚴,完全未注意華年已面如寒霜。
若說華年對圣地老祖不敬,宗默還真信。魔元力鎖身,什么沖動的事兒做不出來?但華年不比常人,這點自控力應該還是有的,八成是無風山的弟子們私下的議論罷了。
燕別離見師父面色終于好看了些,悄聲對宗默道:“老頭兒,我還真沒瞎說,上次師父是當著幾位師叔的面說的,還引來了五峰的神識呢。”
“那……”宗默愣了一下,說人家壞話被人聽見肯定沒好結(jié)果。于是追問:“后來呢?”
“后來?”燕別離嘿嘿一笑,回味道:“被幾位師父聯(lián)手擋了回去,聽說那位偷窺的老祖神識受了損,到現(xiàn)在還沒好利索?!?p> 眾弟子聯(lián)手反擊?這無風門真是不一般。宗默問:“你們無風門就不怕主峰怪罪?”
“不會,主峰又不是一座。有人反感就有人喜歡。”
“五峰之間不合?”
燕別離點頭。
華年向二人瞥了一眼道:“嘀咕什么呢?”
燕別離道:“說說山上的事兒。呃……師父,咱們是不是想想怎么出去???再等,追兵可就來了。”
“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有什么好擔心的?”
燕別離抱怨道:“那是師父你,和他們比起來,我才上不得臺面?!?p> “別啰嗦了,等出去了,我會到星殞書院為你尋一位武斗行家做師父。”
“那怎么行,我已經(jīng)有師父了。”
“我也不想你一不小心死在外面。這世道和你想的不一樣,師父我和你想的也不一樣。咱就別爭這個名份了,只要你活下來,叫不叫師父有什么關(guān)系?”
“聽見沒?”燕別離對宗默低聲道:“我?guī)煾妇褪窍氲瞄_,這要換作別的師父,偷入別的山門,早被清理門戶了。”
宗默道:“少爺經(jīng)歷過大生死,豈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不過,你可要記住,無論何時,你真正的師父只有一個。”
“這……不好吧?!毖鄤e離為難道:“真要拜入別人門下,心里卻不把人家當師父,是不是有點喪良心?”
宗默伸手在燕別離的頭上拍了一把,罵道:“你個混小子,我是讓你莫忘師恩,天下有哪個師父能象少爺?我看啊,他是把你當成兒子了?!?p> “盡胡說,你看看我倆這面相,說是父子誰信?”
“你信就成,算起來,你師父比你爺爺?shù)哪隁q還大?!?p> “聽著是這么個理。不過,有一點你還真說錯了,我從小就是個孤兒,是師父把我撿回來的……”說到此處,燕別離再不言語。
應了華年的招呼,宗默將燕別離丟回來的鞋子穿上,便起身隨師徒二人向山下的叢林而來。
宗默舉目望去,見那叢林之后有兩道峭壁,正是五峰之中的兩座。峭壁之后的那道裂谷想必就是那道山口了,他不知在那山口之后等待他們的是什么,也許是無數(shù)圣地弟子,也許是主峰那幾位老怪。無論是誰,他們都要闖上一闖。
便在宗默思慮之時,燕別離腰間唰的一聲輕響。不遠的灌木間應聲而動,隨后便安靜下來。此刻,宗默才發(fā)現(xiàn)那燕別離的手中竟握著一柄閃著寒光軟劍。
“一只兔子,你理它做什么?”華年不解道。
“但凡活物都不能放過,誰知道這兔子是為哪座山門通風報信的?!?p> “你知道?”
燕別離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還殺?”
“就是因為不知道,才不能留活口。”
華年還要說什么,宗默勸道:“這孩子沒做錯。”邊說著邊對燕別離點了點頭。
華年無奈道:“我曾教你不要妄殺生靈,何況還是一只無備之靈。”
燕別離低聲反駁:“有備之靈?我也得殺得了才行?!?p> 正如對燕別離的回應一般,山谷之間傳來一聲獸吼。
宗默聞聲趕緊疾行數(shù)步,緊跟二人步伐。今時不同往日,以前他坐在靈獸的眼皮底下,靈獸都不屑看他一眼,誰愿意理會一個老人家呢?與動輒上萬年壽命的靈獸相比,一個凡人老者便如螻蟻一般,人豈能為一只螻蟻所動?靈獸自然也不會為他所動。
可今日,闖山門的是華年,是這圣地之中的寶貝。無論有沒有消息,單單這一身的魔力,那些靈獸便不敢輕易放他們出山。剛剛那聲獸吼,雖說他聽不懂,單看二人神色他便已明白,只怕那些守護靈獸已然知曉三人的來意。
“師父,讓我去騙騙那條老魔龍,他會放我們過去的,這樣也免得你出手?!?p> 華年停住身形,循著那兩道峭壁向云中的山巔望了過去。堅定道:“不,這次要打出去!”
“可那老魔龍不識時務(wù),他要拼死一戰(zhàn)該怎么辦?”
“那便屠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