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怨念之深的張鶴齡

　　趙山河聽著王員外的話，更不能讓他的錢被張鶴齡騙走了。趙山河知道張鶴齡這種人需要什么？雖然他很貪心，但是錢財卻不是張鶴齡這種人最需要的，他最需要的是在朝廷大臣之中的存在感。

　　張鶴齡就是一個太平伯爵，說白了就是大明朝皇家圈養(yǎng)的一頭豬，好吃好喝好招待，不論吃喝玩樂，愛干啥都行，就是不給你權(quán)力。說白了，這是朝廷文武大臣對待外戚的一種制約方法。

　　朝廷文武大臣在對待外戚這方面暗中達成共識，只要你不要權(quán)利，不干擾朝政，那就任你逍遙，有什么特別熱鬧的事件，絕對會記著你；特別高檔的聚會，絕對會想著你；你犯點錯誤，絕對不會有人來麻煩你！當然這一切都取決于你這個外戚不專權(quán)，心甘情愿如同豬一樣過一輩子。

　　所以，在大明朝，說起外戚，似乎滿朝文武都不懼怕，甚至他們在看外戚的時候還會自然不自然的流露出鄙視與不屑。

　　作為來自更高級社會形態(tài)的趙山河，自然有辦法幫助外戚獲得社會地位。那就是“士農(nóng)工商學”之中最被人們瞧不起的商業(yè)。在這個時代，只有趙山河知道商品社會中赤裸裸的金錢至上的情況。無數(shù)人為了掙錢，放棄了理想，無數(shù)人為了生活，出賣了靈魂。

　　趙山河確信，一旦在大明朝建立一個商業(yè)帝國，商人的地位將會得到前所未有的提高，隨著越來越多商人的出現(xiàn)，他們就會向皇帝所求社會地位，到時候就算是皇帝也禁不住金錢的誘惑，“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雖然游戲夸大，但是他確實能夠表現(xiàn)金錢的能量。

　　趙山河跟隨王員外來到了正堂，看到肉山一樣堆在椅子上的張鶴齡，趙山河緊走幾步，來到張鶴齡面前，彎腰行禮口中說道：“趙山河見過舅舅，不知舅舅今日會來，所以來的晚了一些，還請舅舅寬恕則個?！?p>　　趙山河對張鶴齡表現(xiàn)的極其恭敬，這讓張鶴齡非常享受。正如趙山河分析的那樣，張鶴齡這一輩子，山珍海味都吃遍了，名山大川也都玩遍了，名臣名將也都見遍了，但是他就是從來都沒有觸摸過權(quán)力這種讓他朝思暮想的東西。雖然他是國舅爺，但是他在面對一個七品小官的時候，內(nèi)心都非常羨慕，原因很簡單，七品縣令手下管著一方百姓，但是他這個四品的伯爵只管著他府中的那些靠他吃飯的打手和下人。

　　“外甥請起，不必多禮?！睆堹Q齡手掌虛抬，讓趙山河直起身子。他眼看著面前的這個十四歲的孩子，心中充滿了羨慕，靖遠伯！雖然也是伯爵的爵位，但是人家這個爵位一聽就知道是帶兵的，再看看自己的壽寧伯，什么狗屁爵位，長壽安寧！說白了就是混吃等死。

　　相同的爵位，不同的身份，這種巨大的差異讓張鶴齡心生怨念，在看到趙山河的那一刻起，這種怨念就達到了極點！原本他以為只要從王員外這里騙了錢，順便讓趙山河欠下一個人情他就會心滿意足，可是在看到趙山河的時候，他腦子里面唯一的想法就是將趙山河踩在腳下，親眼看到趙山河想自己哀求的樣子。

　　“靖遠伯，咱們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卻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這一次你在霸州干的事情已經(jīng)惹得天怒人怨，滿朝文武都是你為敵。要不是萬歲保著你，現(xiàn)在恐怕天牢之中才是你的去所。不過就算有萬歲保著你，恐怕在面對皇太后的時候，你也難脫其罪?！睆堹Q齡一上來就將話說開，言語中幸災(zāi)樂禍的腔調(diào)任誰都能聽的出來。

　　“舅舅，您看您說的是什么話？”趙山河并不著急，很小的時候他就聽說過“愛之深、恨之切”這句話，同樣也知道這句話可以反過來說，那就是“恨之切，愛之深”。

　　“靖遠伯的處境，恐怕你自己已經(jīng)知道的清清楚楚。不用舅舅再提醒你吧?！睆堹Q齡開口，火藥味十足，將在場的王員外與夫人嚇得渾身顫抖。

　　王員外與夫人原本以為趙山河的舅舅是來幫他解決難題來的，沒想到二人一見面，趙山河表現(xiàn)的還算正常，但是張鶴齡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從笑面菩薩一下變成了修羅惡鬼。

　　“舅舅，外甥年紀小，難免會做錯事。但是外甥有兩個優(yōu)點，第一個就是腦子好使，能夠給別人出主意，幫人升官；另外一個就是外甥跟皇上關(guān)系近，皇上寵我，在很多事情都肯聽從我的建議?！壁w山河不慌不忙地說著，一邊說著，一邊給張鶴齡已經(jīng)空蕩蕩的茶杯中倒上熱水。

　　“舅舅啊，其實外甥一直心里想著一件事情，那就是給舅舅找個差事，是那種有實權(quán)，手底下管著千萬人的差事。是那種萬歲都會時時刻刻關(guān)注的差事。外甥這里剛有點想法，突然被舅舅這么一嚇唬，外甥心里一緊張，出溜一下都忘了?！壁w山河經(jīng)過這段時間在官場廝混，說起假話來也已經(jīng)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而且還非常的一本正經(jīng)。

　　趙山河這話一說出口，原本氣勢洶洶的張鶴齡立刻就像被趙山河用手掐住了嗓子，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給憋了回去，兩只眼睛滴溜溜地亂轉(zhuǎn)，在心里盤算著趙山河這些話的真?zhèn)巍?p>　　“舅舅，好像外甥想起來一點?！壁w山河看著目光狐疑的張鶴齡，知道這家伙也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無利不起早的主，繼續(xù)說道：“國有四民，士農(nóng)工商。士，咱們就不用說了，都是勛貴，自然知道其中的事情；農(nóng)，民以食為天，萬歲讓我主持農(nóng)場大營，就是將農(nóng)這個事情交給我，這個事情不能跟舅舅分享，請舅舅恕罪；工，自然由工部領(lǐng)銜，統(tǒng)管全國工匠；現(xiàn)在唯一不受朝廷重視，但是卻擁有左右朝廷政局能力的一個群體，就是商人?！?p>　　“繼續(xù)說下去。如果你說的有道理，皇太后那邊的事情，交給舅舅我。”張鶴齡的呼吸變得急促，眼睛死死地盯著趙山河，期待能夠繼續(xù)聽下去。

　　“自太祖時期，我朝就出現(xiàn)了牙行這種商人群體的組織。但是朝廷對這個組織是不認可的。為什么不認可？因為士大夫們認為銅臭有損他們的氣節(jié)和人格。而普通的商人又沒有社會地位，無法爭取到一定的社會權(quán)利以及朝廷的扶住政策。但是舅舅你行啊，堂堂國舅爺，只要你開口，全國第一個被朝廷承認，有著正式身份的牙行就出現(xiàn)了，你就是牙行第一任大總管。天下商人何止萬千，到時候舅舅你一聲令下，全國商人一起行動，經(jīng)過幾年甚至十幾年的發(fā)展，當萬歲興兵北征之時，您把腰包一露，大筆一揮，拍著胸脯告訴萬歲，軍費牙行全包了，而且是無償?shù)?。到時候皇上龍心大悅，再一次給您賞下一些權(quán)力和優(yōu)惠政策，大把大把的錢又回到你的手中?！?p>　　“這么一來，商人的地位因為援助萬歲北征而得到了提高，因為無償援助，那些士大夫也不得不改變對商人的看法，到時候老夫這個大總管手下萬千商人，商人手下又有人數(shù)不等接受雇傭的百姓，老夫也算是手握大權(quán)的人物。”張鶴齡順著趙山河的思路，自己腦補著到時候的情形，越說越覺得開心，越說越覺得可行。

　　“舅舅說的對，您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有遠見。”趙山河趕緊馬匹拍上，繼續(xù)說道：“您想一想啊，到時候您就是全天下最有錢的人。只要萬歲看旁邊那個國家不順眼，你就派遣你的商人進入那個國家，買空他們的糧食，然后在高價賣出。經(jīng)過這個幾個回合，到時候皇上大軍開到，那個國家的軍隊連基本的后勤保障都沒有，怎么跟咱們的軍隊打仗？到時候，您又是首功一件。就這樣開疆拓土的功勞，讓那些文臣武將知道了得羨慕死！到時候哪怕是首輔見了您不得恭恭敬敬的作揖，叫上一聲張總管?！焙鲇扑廊瞬粌斆w山河繼續(xù)引導著張鶴齡這個對權(quán)力極度渴望而始終無法觸及的國舅爺。

　　“媽的，真要是能做到這一步，給老子個戶部尚書老子都不干?！睆堹Q齡聽著趙山河的話，感覺腰板瞬間硬了，精力更加充足，昨晚雖然一夜沒睡，但是絲毫不覺困倦，只感覺著渾身上下精氣神十足。

　　果然是“怨之深、愛之切”！張鶴齡對權(quán)力的怨念整整積蓄了三十多年，這一次徹底發(fā)泄出來，讓他立刻有怨念男變成了激情男。作為對趙山河合理化建議的回報，他拉著王員外的手許諾：“在場就咱們兩個是商人，又是一家人，只要這件事情能辦成，我是大總管，你就是二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