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見狀,當即沉聲喝到:
“不要急,咱們人多就跟他耗,累死他!”
聽到二牛的命令,剩下的十八人陣勢陡然一變,并不再莽撞的出擊,而是圍著羅平安開始不停的襲擾,瞅著空子便上前捅一刀子。如此一來,羅平安反倒尋不著這些士卒的破綻,一連幾次想要突圍而出卻都被幾名士卒聯(lián)手給迫了回來。如此時間稍長,羅平安氣力便有些不濟,氣息已然有些粗重。
二牛雖然沒有加入戰(zhàn)團,但是卻目光如炬看得分明,見狀立即喊道:
“他快不成了,大伙兒加把子勁兒,別讓他有喘息之機!”
二牛話音剛落,羅平安頓時感覺到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攻擊陡然激烈起來,原本自己體力就已經有些不濟,現(xiàn)在又面臨這種局面,頓時左支右絀險象環(huán)生,一個不留神,被一名士卒一刀砍在左肩之上,頓時血流入注。
二牛眼見羅平安受傷,頓時咧著嘴嘿嘿的笑道:
“好!這個賊胚子受傷了,弟兄們加把勁,剁了他!”
此時羅平安心中惱怒以極,偏生這二牛站在戰(zhàn)團之外不停地咒罵諷刺,更是讓他心神不寧,未幾左臂和后背又接連中刀。一連竄的傷痛頓時激發(fā)了羅平安的兇性,只見他原本已經漸漸散亂的刀勢又陡然凌厲起來,各種兩敗俱傷的招式也是屢見不鮮。未過數(shù)合,只見羅平安竟然拼著身上再受兩處刀傷,一刀洞穿了一名士卒的小腹。
眼見已經有三名親隨喪命在羅平安的刀下,二牛一股怒氣也是直沖腦門,抄起手中的軍刀拖著顫巍巍的身體竟然再度加入了戰(zhàn)團。羅平安一見二牛去而復返,自然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身形猛然向前疾馳幾步主動迎上迎面而來的二牛,轉眼間又廝殺在了一起。此時兩人身上均是帶傷,鮮血浸透了兩人的衣衫,只見兩個‘血人’廝斗在一處,用的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手中的兵刃可勁兒的向著對方招呼。僅僅片刻之間,兩人身上又多了數(shù)處刀傷。
就在下一刻,只見羅平安猛地大喝一聲‘死!’,手中鋼刀夾帶起一股雄渾的氣勢猛然向著二牛劈落。二牛舉刀相迎,雙刀交匯之時,二牛只感到一股難以抵御的氣勢使得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后飛出,隨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周圍的親隨見狀,連忙一擁而上阻擋住羅平安。而這一次羅平安含怒出手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二牛躺在地上只覺得仿佛全身骨骼都跌得粉碎,再沒有一絲力氣可用,就是動一動手指都艱難無比。
這個時候,羅平安卻已然甩開周圍士卒的圍堵,向著二牛急速沖了過來,眼見羅平安幾個健步來到二牛身前,舉起鋼刀便向著躺在地上的二牛猛然揮落,此時二牛躺在地上只能是閉目等死。
就在這間不容發(fā)之際,猛然聽見不遠處有人喝到:
“休要傷我牛哥!”
話音未落,只聽得‘嗖嗖嗖’三聲,三支箭矢破空而來。羅平安匆忙之間顧不得再揮刀斬殺二牛,只得將手中鋼刀當胸一橫,只聽得‘當’的一聲脆響,一支箭矢正中刀身,但是接著便聽見羅平安發(fā)出一聲悶哼,只見另外兩箭卻是同時射入羅平安的小腹和左肋。
射箭之人正是赤哥,他眼見二牛遇險,立時搭弓上箭連發(fā)三矢直取羅平安要害。眼見一擊奏功,赤哥當即招呼麾下弓弩手,對著羅平安便是一輪齊射。那羅平安端的是悍勇無比,身中兩箭匆忙間一個‘懶驢打滾’身形在地上連滾十余圈,竟然硬是將接踵而來的箭雨盡數(shù)避了開去。
此時,為了躲避赤哥屬下所射出的箭雨,原本包圍羅平安的士卒已然分散到了四處,沒有再形成緊密的包圍圈。羅平安卻是在地上翻滾的同時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趁著這個機會他強忍著周身傷口傳來的劇痛,一咬牙猛地從地上竄起來,向著官兵的營地之外飛奔而去。沿途之上,一連數(shù)名士卒想要攔截,均被羅平安一刀撂倒。
眼看著羅平安的身形已是到了營地邊緣,已經在開始攀爬營寨的柵欄。赤哥見狀立即搭弓上箭又是一箭朝著羅平安射去。此時羅平安身體依靠在營地柵欄之上根本避無可避,只聽見‘嗖’的聲,箭矢已然深深的扎入羅平安的后背。后心傳來的劇痛卻在這一刻刺激了羅平安求生的本能,只見他面容猙獰的咬著牙,面部的肌肉因為劇痛而扭曲變形,但是他依舊死死抓住營地邊緣的柵欄,雙手猛地加勁接著身形向上竄出,竟然瞬間越過了柵欄的頂端,接著便沒入盜匪的人叢當中消失不見。
赤哥見此情景不禁嘆了口氣,心中暗忖:好頑強的家伙,這樣都讓他跑了。隨即又想起猶自躺在地上的二牛,連忙疾跑數(shù)步來到二牛身邊,俯身察看。此時二牛面色蒼白,渾身上下的刀傷正在不停的向外滲著鮮血,眼見赤哥過來,他咬著牙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
“羅平安那個家伙跑了吧?娘的,這次虧大發(fā)了,你牛哥現(xiàn)在是動不了了,部隊就交給你來指揮,你可不能丟了會澤營的臉?!?p> 說到這里,二牛突然渾身一陣抽搐,竟是暈了過去。赤哥沖著二牛鄭重的點點頭,隨即命人找來擔架,將二牛抬下去治療。
此時,盜匪的進攻在羅平安重傷之后也停了下來。此時,官兵的營地之中到處是士卒和盜匪的尸體,這些尸體橫七豎八的堆疊在一起,無聲的訴說著適才這一仗的慘烈。
赤哥一直望著兩名士卒抬著陷入昏迷的吳二牛進入中軍的營帳之中,他的目光中隱隱有些淚水。出生于南疆蠻荒之地的赤哥,生下來之后便要為自己和部落的生存而掙扎,耳濡目染的都是野蠻、殘暴、死亡,對于戰(zhàn)斗早已經司空見慣。但是自從跟隨宇流明以來,他漸漸感受到戰(zhàn)斗與搏殺并不單純是人為了生存的本能,它本身可以被賦予很多的意義。而這一次,在二牛身上,赤哥朦朦朧朧的懂得了,有一種戰(zhàn)斗,一種拼盡性命的戰(zhàn)斗,是為了榮譽!
而就在這一日,宇流明的大部隊在石頭凹殲滅了牛延慶麾下近四千人的盜匪,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糧食耗盡而向官兵投降。此時困守石頭凹的盜匪已經不足兩千人,而且由于糧草短缺、士氣渙散,戰(zhàn)斗力已經是虛弱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