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頓時瞪著雙牛眼注視著宇流明,嘟噥著說道:
“兄弟,你還沒瘋夠嗎?剛一上任,就跑到近郊的村子一轉悠就是半個多月,現在倒好,近郊逛遍了,又要往遠郊跑。這還不算,你還非得拉上我陪你一起瘋,這算什么事兒?。俊?p> 宇流明笑嘻嘻的拍了拍二牛粗壯的肩膀,口中說道:
“二牛,此次前去遠郊村落可和前些日子不同,那些地方民族混雜,好勇斗狠之事時有發(fā)生,因此叫上你還有你手下的兄弟,可以保障我們一行人的安全,怎么,你怕了?”
二牛聞言,頓時有些憤懣,拍著胸口說道:
“笑話,我吳二牛在這龍馬鄉(xiāng)的十里八鄉(xiāng)還沒有怕過誰,不就是去一趟遠郊的幾個村落嗎?包在我身上,我吳二牛陪你去。”
宇流明笑嘻嘻的拍了拍二牛的肩膀,口中說道:
“這才是我認識的二牛兄弟,天王老子也嚇不倒,哈哈哈……”
吳二牛說完之后卻又感到有些后悔,畢竟自己長這么大也就窩在龍馬鄉(xiāng)北面這十里八村的地界上,也沒有真的到南邊去過,隨即又不禁支支吾吾的說道:
“嘿……嘿,這個,我說兄弟,這遠郊村子多是彝、壯、苗等民族雜居,這幫蠻子要是發(fā)起狠來,只怕……”
宇流明意味深長的笑道:
“怎么,二牛,你還是害怕了?”
二牛臉上一陣火燙,支支吾吾的說道:
“沒……沒有,我是擔心你……你的安全,你……”
宇流明見狀,故作大度的說道:
“這樣吧,二牛,你要是有顧慮的話,那兄弟我就一個人去遠郊看看,好吧?”
吳二牛見狀,頓時只感到胸中一股血氣直往頭上涌,臉漲成了大紅色,口中不禁大聲的嚷道:
“去去去,有什么不敢去的,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都敢去,我怕什么?我還非跟你去不可了?!?p> 宇流明趁機說道:
“那好,咱們下午就出發(fā),說定了??!”
說完,宇流明也不等吳二牛說話,徑直便離開了館驛。
從館驛出來,宇流明又徒步來到了桑榆村周亞夫老夫子教書的學堂。學堂之內,老夫子正在教孩子們讀書,一見宇流明來了倒是連忙站起來相迎。宇流明笑道:
“老夫子,半月不見,看您的精神倒是日漸矍鑠啊。”
周亞夫也笑道:
“哈哈,老夫這幾日連連聽到鄉(xiāng)間村民談起‘水牛官兒’的軼事,只是覺得妙趣橫生,讓人忍俊不禁啊?!?p> 宇流明頓時覺得臉上一紅,想來是自己騎水牛下鄉(xiāng)的事情傳到周老夫子耳朵里了。為免尷尬,宇流明連忙岔開話題,說道:
“嘿嘿,老夫子,這次我可是請您幫忙來了?!?p> “哦,大人有何吩咐,老夫定當效勞。”
“是這樣,這幾日,我準備到龍馬鄉(xiāng)的遠郊村落去看一看,那些地方地處蠻荒,朝廷政令不通,這樣幾年下來,也不知道被折騰成了什么樣子,必須要去看看了?!?p> 周亞夫看著宇流明,滿含深意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宇流明卻繼續(xù)說道:
“老夫子,您為前任戶長執(zhí)筆,對于人口、行政、文書等方面頗多經驗,因此我此次下鄉(xiāng),想要請老夫子能與我同去?!?p> 周亞夫含笑點頭,說道:
“老夫算是看出來了,戶長大人雖然年輕,但卻是想要為咱們鄉(xiāng)里做點兒實事。所謂有志不在年高,既然戶長大人所命,老夫敢不效勞?!?p> 宇流明拱手說道:
“承蒙老夫子看得起我宇流明,老夫子請收拾一番,下午我們就出發(fā)?!?p> 當天下午,宇流明、周亞夫、吳二牛、朱茂等人還有十余名隨從便從鄉(xiāng)里出發(fā)了。由于周老夫子年老,那頭水牛便交由老夫子乘騎,宇流明則和吳二牛等人改為徒步。
周老夫子正坐在牛背之上瞇著眼睛,正在哼著什么不知名的小調,卻突然聽見一旁的吳二牛在那兒嘀嘀咕咕的說道:
“放著在鄉(xiāng)里舒舒服服的戶長不做,非要跑到這深山老林來受這份罪,也不知道宇流明這個家伙到底怎么想的?!?p> 周亞夫坐在牛背上,用眼神瞥了一眼二牛捻須而笑,口中說道:
“嘿嘿,二牛,你可別小看你們的宇流明戶長,他可不一般哪!你多跟你們這個年輕的小戶長在一起做事,今后啊前途不可限量哦!”
二牛有些迷糊的抹了抹腦袋,說道:
“老夫子,你們讀書人就是這樣,說話留半句,老跟我們這些粗人面前掉書袋子,讓人聽不明白。”
周亞夫手捻胡須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正在這時,只見前方迎面走來一身少數民族打扮的老者,身上背著一個草藥框,腰間別著一把砍刀,明眼人一看便知這身行頭皆是進山采藥所用的家伙事兒。
那位老者走到眾人近前,把右手放在胸前,微一施禮,口中說道:
“幾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這是要去哪里???”
宇流明有些好奇的說道:
“老人家,你怎么看出我們不是本地人呢?”
老者呵呵一笑,坦率的說道:
“因為各位的服飾,華夏族人的服飾……”
“華夏族人的服飾?有什么問題嗎?”
宇流明等人都不自覺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并沒有發(fā)現什么異樣。老者笑著解釋道:
“這里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華夏族人到這里來了,你們是我三年來見到的第一撥華夏人?!?p> 宇流明聞言一怔,隨即釋然,看來這幾年,龍馬鄉(xiāng)遠郊的村落還真是完全游離在南中地區(qū)的行政管轄之外啊。一番攀談之下,宇流明隨即得知,老人是本地人,叫做色目嘉,彝族人,本是準備進山采些草藥,不想忙活一天,收獲甚微,正準備要返回自己居住的村落。宇流明趁機要求老人家順路為一行人擔任向導,老人欣然同意。
接下來,老人帶著宇流明等人繼續(xù)前行。剛聊上幾句話,宇流明在談話中告訴老人,他是龍馬鄉(xiāng)的戶長,這次是準備到龍馬鄉(xiāng)遠郊的幾個村落登記人口數量的。誰知色目嘉老人臉上的神色卻微微一變,說道:
“哦,你們是朝廷的人?”
宇流明笑著點了點頭。
“呵呵,原來朝廷還惦記得南疆地區(qū)這塊土地啊?!?p> 宇流明等人頓時覺得一陣尷尬,看來這里的人對朝廷的態(tài)度似乎不那么友好,畢竟想想也是,一個國家已經有接近五年的時間沒有派遣官員對于這個地區(qū)進行行政管理,這里的百姓有怎么會對這個所謂的朝廷有歸屬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