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課程,因為是周末的緣故,并不算在正常的教學(xué)計劃之內(nèi),而只是鐘祥一中自己獨自規(guī)劃出來的一塊兒版圖,所以也就和周一到周五的課程有些差別。
總的來說,也就是每門課連上兩節(jié),上午兩個學(xué)科,下午兩個學(xué)科。這種戰(zhàn)術(shù),算是在初中就有過訓(xùn)練,也就不覺有甚異常。
上早自習(xí)之時,臨小川來到教室之前,坐在他們身后的三位女生就已經(jīng)坐在座位上了。
臨小川由于有過昨晚的不幸經(jīng)歷,所以他越過彭雪松的座位,進(jìn)入自己的座位時,連頭都不敢回頭看一眼彭珊,生怕楊紫霞又要揪住他不放。
然而,楊紫霞還并沒有忘記昨天晚上發(fā)生過的事情,任憑臨小川怎么去躲閃,她咬住的東西,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
“這個星期天,我跟定你了!”楊紫霞身子往前爬了爬,把嘴湊到臨小川的耳朵邊,小聲嘀咕著。
臨小川又聽見了昨晚噩夢般的咒語,順著耳道,跨過鼓膜,鉆進(jìn)自己的腦神經(jīng)細(xì)胞。
他故作鎮(zhèn)定,不去理會楊紫霞在他耳邊的挑釁,依舊該干什么就干什么,拿出英語課本,合著班上朗讀英語的大潮,沉入其中。
“你剛才在和臨小川說什么?”彭珊看著楊紫霞和臨小川十分親密的舉動,心里也勾引起了一絲好奇心,覺得楊紫霞肯定和臨小川在說什么有趣的事情。
“沒什么啦!明天你就知道了!快讀書!珊兒!”
這時,班上的人都幾乎到齊,緊接著,班主任范老師的身影也出現(xiàn)在班級的門口,于是,再也沒人敢說閑話搞小動作,再接著,就是英語任課老師,還翹著幾簇發(fā)梢,趕來教室。
中午一放學(xué),臨小川就有些迫不及待,催著彭雪松趕快去吃飯,再不抓緊時間就要排長長的隊了。
“你今天怎么突然這么積極,難不成你是想請我吃飯不成?”雪松一邊放下手中的筆,不再繼續(xù)寫作業(yè),開始收拾桌面,一邊和臨小川說著玩笑話。
“請吃飯就請吃飯!你快點!”沒想到臨小川這次回答的是這么干脆,彭雪松都有一會兒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見彭雪松動作這么墨跡,臨小川伸出去自己多余的手,把雪松桌上的幾本歪歪斜斜的課本摞整齊,于是就推著他讓出路來。
楊紫霞一抬頭,差點就讓臨小川給開溜了。就在他一腳已經(jīng)跨入第一縱隊與第二縱隊的過道,楊紫霞一個如來神勾,就抓住了臨小川的左臂,差一點讓他在彭雪松的椅子上失去平衡,栽倒在桌空里。
由于楊紫霞的動作幅度也是很大,她伸出去的手,無意碰倒了累在彭珊桌上寶塔那么高的課本,幾本教科書滑了下來,倒也沒對彭珊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傷害。
“星期天!”楊紫霞火眼金睛似的盯著回過眼神的臨小川,他那一雙極不耐煩的怒目,完全壓不住楊紫霞內(nèi)心的鎮(zhèn)靜,“不見不散!”
說完,楊紫霞又一個猛地松手,臨小川的身體再次失去平衡,踉蹌一個跟頭,差點摔上一跤。
這下彭珊可不依不饒了,到底你們倆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瞞著我,肯定是有什么好聽的、好玩的、好樂的、好耍的不與我分享。
“紫紫!你和那家伙星期天到底要干嘛!不可以拋下我!”珊兒握著收回手來的楊紫霞的胳膊,像蕩秋千似的搖著。
“珊兒!別鬧!我紫霞仙子什么時候有愧對過珊兒,你不問我,我還正準(zhǔn)備告訴你呢!”
臨小川此時也還沒走遠(yuǎn),剛才那一個腳跟不穩(wěn),好不容易扶著桌子站定了。此時聽見彭珊也糊里糊涂地?fù)胶瓦M(jìn)來,他不得不再回頭看向桌后的那幾個女生。
彭珊正滿臉期待地等著從楊紫霞嘴里說出的話,而楊紫霞,也一個得意的眼神,瞟了回過頭來的臨小川一眼。
“臨小川開始說星期天要帶我們出去玩?!睏钭舷脊室庠谀抢镔u關(guān)子,挑逗臨小川的神經(jīng),“說是一個很好玩很好玩的地方!”
“不過他后來又立馬反悔了!”
“所以我才纏著他,為我們爭取機會嘛!”
很好玩很好玩的地方?這幾個字聽得彭珊心里癢癢的,即使一想到帶隊的人,還有那么一點嫌棄,但是在和很好玩很好玩的地方相比之后,后者也就不成問題了。
彭珊幾乎是用一雙充滿愛意的眼睛,飽含著渴望與欽慕的小心思,直勾勾地看向臨小川。仿佛臨小川此時已經(jīng)不能再稱其為人了,而是某種特有的媒介,一種只要彭珊盯著看,就能夠瞬間聯(lián)想到世界所有好玩的地方的“怪異生物”。
見過彭珊無數(shù)個俏皮可愛的倩影,歡鬧崩騰的身姿,但此刻,這還是臨小川第一次看見,彭珊用這種傾城傾國的笑容,看向自己。
如果說全天下,有那么一個人真正讓臨小川開始有些忌憚了的話,那這個人必定是楊紫霞。
在臨小川成長道路的征途中,在他開始漸漸有自己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并對身邊的事情有主見之時,楊紫霞是那第一人,讓他覺得世界開始不按他的規(guī)則出牌了。
彭珊這種笑容,臨小川怎么可能抵擋的了,這多半都算在楊紫霞的計謀權(quán)益之中吧。她這個人,發(fā)起功來,三十六計,計計無不盡其極。
但盡管如此,臨小川看著那比花兒還燦爛的笑容,他心里是美滋滋、暖烘烘的。
他很無奈地再看了一眼楊紫霞,那眼神已經(jīng)沒有了前幾次交鋒的銳利和斗意,若是楊紫霞沒有會意錯的話,臨小川多半已經(jīng)繳械投降,只等她占領(lǐng)地盤,插上自己勝利的大旗。
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臨小川那幾乎頑固不化的意志,雖然已經(jīng)頹縮,城池的大門沒有了大鎖,但也并未就此門戶洞開。
星期天的中午終于到來,這是一個大好的晴天,天空萬里無云,湖風(fēng)陣陣拂過。
臨小川走在校道上,前面一人獨行,后方萬人緊隨。
臨小川已經(jīng)毫無斗志地回過頭看了看,楊紫霞、彭珊、沈夢雯跟著也就算了,彭雪松既然也走在她們身旁,正有說有笑的。
雪松看見臨小川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了自己。不容他本人招呼,自己就小跑著來到臨小川身邊,搭上他的肩。
“不要緊的!不會掉肉!”
臨小川一個反手,就把彭雪松的腦袋夾在了胳肢窩,拽著他的腦袋,拖著他在前面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