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天空中云朵變得渾厚,初升的太陽已經(jīng)完完全全看不見影子,教學樓前的甲板廣場還吹著些輕風。
以后的這個時候,除非下雨、地震、山崩、海裂,要不然年級大會就會如期舉行。
臨小川閉著眼睛在養(yǎng)神,昨晚父親從公共墓地離開后,臨小川就躺在他妹妹身邊睡了一晚,今早又趕時間返回學校,現(xiàn)在是困的意識都模模糊糊。
然而相比起學生的那些小伎倆,班主任可是在太上老君煉丹爐里待過的人,一雙火眼金睛任憑你手段再多,也逃不過他的法眼。
范老師開始向自己班級的隊伍里面走進去,就站在臨小川一人之隔的身后,而且就站那兒一動不動,等著臨小川回頭把自己的魂給嚇掉。
而站在臨小川身后的,就是彭雪松。一邊是班主任,一邊是好兄弟,尤其他還在班主任面前承諾過,不再助紂為虐,他沒敢伸出手去戳臨小川的后背。
這時,臨小川感覺到有人勾了勾他的小手指,這觸感,這電擊,明顯像是一位女生。
臨小川只好端正了自己的視線,微微側向女生隊列的腦袋,余光中仿佛自己身后多了那么一個人,而且還突兀的很平靜。
臨小川不用多想,這肯定是老班站在自己身后,準備懟自己了。
和班主任預想的可能有些出入,臨小川并沒有任何多余的過激舉動,他看見臨小川又老老實實站穩(wěn)站直了,又多待了一會兒,也就又從人群中走了出去。
“啊......你們都是實驗班的學生,放半天假,也要緩三天時間,那你們還來上學干什么,在家里放假好了!”范老師趁著自己上午數(shù)學課的前幾分鐘,做了一些作為班主任該做的事情。
“啊......尤其有個別學生,上課上課不認真聽講,開會開會還搞小動作。你以為進了實驗班就打了包票?跟你說,實驗班也有二本都考不上的,到時候分科考試,墊底的全部分到普通班去?!?p> “啊......別到時候說我沒事先提醒你們,自己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p> “好了,現(xiàn)在開始上課!”
中午吃飯的時間,臨小川只是去小賣部買了個面包,就回到宿舍,倒頭就睡著了。
下午第二節(jié)課下后,臨小川才算是又恢復了點精神,開始習慣性回頭,然而這次仿佛都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理由了。
臨小川坐在靠里面的位置,而把彭雪松推到靠近走廊這邊。他失去回頭的理由后,只能背靠著墻壁,算是勉勉強強,既不能算回頭找人說話,也還是可以時不時看彭珊兩眼。
看見臨小川此時無所事事,也是因為承了臨小川母親的恩情,楊紫霞現(xiàn)在坐在臨小川的正后方,放下手中的筆,和他攀談起來。
“昨天下午你干嘛去了?”
臨小川聽見楊紫霞在問自己,于是把看向彭珊的目光收了回來。
“有事!”臨小川回答的很籠統(tǒng),他才不會把自己昨天下午的事隨隨便便講給誰聽。
看著臨小川那心不在焉的神情,聽著他應付差事的回答,楊紫霞也就沒有再繼續(xù)追問這個問題。
“你媽媽好了不起,經(jīng)營那么大的一個企業(yè),還那么成功!”楊紫霞果然得了誰的好處,就要替誰說兩句好話。
然而,這些話不用楊紫霞親口告訴自己,臨小川知道自己的母親比誰都清楚。他并沒有露出些許多余的笑容,聽見楊紫霞老是扯自己不想回答的事兒,臨小川都準備就此回過頭去。
“臨小川的母親是個好人!臨小川卻不是!”彭珊抬起眼睛,破天荒的第一次主動談起臨小川的事兒。
臨小川頓時有了興致,也不管她話里是褒義還是貶義,即使是貶義,若能夠打開彭珊的心扉,敞向自己,那又有什么關系。
“珊兒!”楊紫霞也是沒有料想到彭珊會突然說這么一句,“小川,你別介意,珊兒有點兒不懂事,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然而臨小川的思路卻并沒有這么走,他聽見彭珊的話,就立馬開動腦筋起來,調動身體里的幾十億腦細胞,思考著如何接彭珊的話才能夠讓她也接著說下去。
但時間也是一分一秒過去,若是一句話也不回答,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此話怎講?”臨小川依舊靠著身后的墻,盡量保持鎮(zhèn)定,不想讓彭珊發(fā)現(xiàn),因為她的話,所以他心里格外的激動。
“哼!”結果并不如意,彭珊只是輕哼了一聲,就又埋頭去寫作業(yè)去了,并不想真正理會臨小川。
“珊兒,你這樣不回答別人的話,很不禮貌!”還是楊紫霞在一旁瞎摻和的好,要不然臨小川急了,就會主動追著彭珊剛才的話不放,那樣就會讓她知道自己想要和她說話,憑彭珊的性格,她就越會視若罔聞。
聽見楊紫霞這么說,彭珊只好又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背靠著墻的臨小川,發(fā)現(xiàn)這個男生還一直盯著自己在看。
“臨小川的母親很溫柔,很善良;而臨小川很無賴,很討厭!”說完又撅起嘴,好像一點也不關心這些話對于普通人所將造成的傷害似的,或者說,在彭珊眼中看來,這些話對于臨小川而言,還根本夠不上以毒攻毒的水平呢。
我的母親很溫柔,很善良嗎?臨小川心里露出一絲絲嘲諷的淺笑,珊兒,到底是你很溫柔,很善良,還是我母親很溫柔,很善良,你有沒有搞明白。是因為你很溫柔,很善良,所以你看任何其他人,任何稍微對你好的人,都會變成很善良,很溫柔。說到底,你和我母親只不過就見了一次面而已,就已經(jīng)斷定我母親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嗎?或許是吧,退一萬步講的話,但盡管如此,這也只是一個很小的方面,并不是我母親的全部。
當然,臨小川心里這么想,但他實際上什么都沒說出口,就連在臉上表現(xiàn)出相應的情緒都沒有。反而是,為了迎合彭珊的想法,他開始故作沉思起來,好像是聽了彭珊的話,第一次意識到事實真相似的,開始反省自己。
“珊兒!”楊紫霞看見彭珊這么不給人留情面,留臺階下,她幾乎都要為臨小川打抱不平了,“你再這么說,我可不愛你了!”
聽到楊紫霞的威脅,彭珊終于只好作罷,不再想和臨小川多說什么,于是又抓起手中的筆,開始寫作業(yè)。
然而,臨小川聽見楊紫霞所說的話,又看見聽見這句話后彭珊的舉動,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彭珊罵自己就讓她罵嘛,我都不介意你還操什么心。
然而,這些話當然也是沒有說出口的,既然事實上已經(jīng)到此為止,臨小川只好有所不舍地回過頭去,回憶著剛才彭珊和自己說話時的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