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圖里伊會戰(zhàn)（二）
盧卡尼亞部落聯(lián)軍在距離希軍兩里時，停止了前進，他們也開始列陣。
希軍只是靜靜等待，沒有趁機進攻。這并不奇怪，因為圖里伊希望一戰(zhàn)而改變它被動挨打的場面，而盧卡尼亞也希望利用這一戰(zhàn)，徹底消滅圖里伊剩余力量，因此會戰(zhàn)是雙方的共同意愿。
如果希軍此時進攻，盧卡尼亞部落聯(lián)軍在沒有布陣完畢的情況下，只能后撤，而步兵追擊步兵，在一千米的距離下是很難追得上的，最終只會導致會戰(zhàn)的時間推后。這對于已做好精心準備的圖里伊將軍們而言，是無法接受的。公民們也無法接受，因為這意味著他們還得擔驚受怕更長的時間。
希軍給了盧卡尼亞部落聯(lián)軍充足的時間布陣，而盧卡尼亞人也在充分利用這個時間。由于探馬已向部落聯(lián)軍的首領們匯報了希軍布陣的大致情況，聯(lián)軍首領們經(jīng)過緊急商討，很快決定了各部隊在陣中的位置：格魯門圖姆城大首領阿克庇魯率領其部落戰(zhàn)士六千人在中路；尼烏圖姆與拉俄斯這兩城的戰(zhàn)士共四千五百人在左翼；而格魯門圖姆的主要盟友——盧卡尼亞地區(qū)的另一個強大部落聯(lián)合皮科西斯城的大首領辛辛納格所率領的四千人，再加上布魯提地區(qū)的維格城的戰(zhàn)士一千五百人，共五千五百人，在右翼。盧卡尼亞部落聯(lián)軍全部兵力一萬六千人，沒有騎兵。
格魯門圖姆城這兩年一直在征戰(zhàn)，其大首領阿克庇魯也算是在軍事上經(jīng)驗豐富，在開戰(zhàn)前他就派了不少探子化裝進入圖里伊城的港口（這里是自由民最多的地方，魚龍混雜，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得到了不少消息，再結(jié)合今天探子的回報，他心里早已有了計較：希軍中路的圖里伊公民兵雖然有不少年齡稍大，但人數(shù)多，不容小視，由他親自對付；希軍右翼是塔蘭圖姆援軍，聽說這次部隊在塔蘭圖姆多次擊退梅薩皮人，估計戰(zhàn)斗力也不差，尼烏圖姆與拉俄斯是姊妹城，配合方面不是問題，四千五百人，對付他們綽綽有余；而希軍的左翼人數(shù)最少，探馬幾乎一眼就看出它與其他兩路人數(shù)上的差異，因為它的人數(shù)實在太少。據(jù)說這支希臘雇傭軍曾經(jīng)遠征波斯，但阿克庇魯聽說那些關于他們的故事后，認為有關這支部隊的傳聞過于夸張，不就是在波斯打了敗仗、逃跑回來而已嘛，經(jīng)商的希臘人總愛吹噓自己。他對遙遠的東方大國波斯沒有概念，認為兩千人的部隊再強也有限，而皮科西斯戰(zhàn)士的勇猛不弱于格魯門圖姆，其大首領辛辛納格的能力也不弱，而且兒子格奈納特（同樣也是阿克庇魯?shù)呐觯?，勇冠全族，四千名?zhàn)士再加上一千五百名布魯提戰(zhàn)士，幾乎是對方兵力的三倍，完全能夠一舉擊潰希軍左翼。因此，他把勝機鎖定在了自己的右翼。
盧卡尼亞人的布陣比較迅速，因為他們的陣列不像希軍那么嚴密，松散的陣型使得原本就龐大的隊伍更顯龐大。
隨著幾聲悠長的牛角號聲響起，這次數(shù)量驚人的軍隊排山倒海般的向希軍緩緩壓來……
會戰(zhàn)就要開始了！斐瑞斯有些混濁的老眼已經(jīng)能看見對面的敵人的影子。他長吸了一口氣，鼓起有些干癟的胸膛，翻身下馬，吩咐隨身奴隸：“把我的武器和頭盔拿來！”
就在這時，他聽到前方士兵們的一陣喧嘩。
“發(fā)生了什么事？”他疑惑的問，周圍人同樣疑惑。他只好再次上馬，定睛往前方看，前方?jīng)]有什么變化。可順著士兵們騷動的方向看，他看到了左翼幾百名士兵沖出了方陣，向?qū)γ娴谋R卡尼亞人跑去……
他們這是在做什么？難道是要向敵人投降？……斐瑞斯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中頓生寒意：難道真如有些人說的那樣，‘沒有歸屬感的雇傭兵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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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皮忒尼斯和茨皮特率領六百多名輕步兵跑出陣列，迎著黑壓壓的盧卡利亞部落聯(lián)軍右翼沖了過去。他們當然不是去投降的，而是在執(zhí)行按照戴弗斯首領要求一直在演練的一種新戰(zhàn)術(shù)：即兩軍相碰之前，用輕裝步兵搶先給敵人以遠程殺傷，達到挫敵銳氣、亂其陣型的目的。
面對數(shù)量龐大的敵軍，孤零零的幾百名士兵就如同狂風中的小樹，隨時都有被吹折的危險，這種心理上的壓力和恐懼會令膽小者崩潰，但這些士兵在波斯征途中成百上千次戰(zhàn)斗的錘煉，精神已經(jīng)極其堅韌，他們的陣形散而不亂，前沖的速度反而在加快。
當距離敵軍不到四百米時，埃皮忒尼斯和茨皮特幾乎同時喊道：“投石兵準備！”
投石兵們停住腳步，開始解下纏在腰間的投石索；而其余士兵繼續(xù)前進，快到距離敵軍一百米時，弓箭手們停住了腳步；而四百名輕盾兵還在跑步前進……
皮科西斯的格賴拉特為什么受部落戰(zhàn)士們的愛戴，那是因為他每戰(zhàn)都身先士卒，沖殺在第一線。見到這些身穿皮甲的希臘人排成兩條很松散的散兵線，直直的沖上來，一開始他還有些疑惑。皮科西斯的北面是希臘城邦伊利亞，皮科西斯多次入侵其領地，雙方戰(zhàn)斗頻繁，對希臘人的戰(zhàn)斗方式，格奈納特是比較熟悉的，但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舉動。但很快，當希臘人舉起寒光閃閃的矛頭，邁開大步，作投擲的預備動作時，他大吃一驚：“小心標槍?。》烙。 ?p> 幾百根標槍帶著凌厲的風聲，呼嘯而至。經(jīng)驗豐富的輕盾兵們并非直線投擲，而是拋向斜前方。雖然盧卡尼亞人全副希臘重步兵裝備，卻沒有學會希臘重步兵的“我護別人、別人護我”的原則，匆忙的將圓盾緊緊護住自己，使得原本就略顯松散的陣線露出一個個較大的空隙，這種被戴弗斯特意加重了矛頭的標槍斜穿過盾與盾的間隙，多數(shù)扎入部落戰(zhàn)士們多層膠合的亞麻盔甲遮擋的肋部，慘叫聲響起，倒下一片。
格奈納特反應快，用盾牌擋住了擲來的標槍，標槍竟然刺穿了圓盾外包的銅皮，釘在了盾牌上。就在他想把標槍拔掉時，旁邊的人大喊：“小心弓箭?。 ?p> 箭矢、石塊如雨點般砸下……
格奈納特的頭上挨了一塊，雖然有頭盔保護，但也使他一陣暈眩，險些跌倒。
這一波雇傭兵的弓箭飛石打擊，盧卡尼亞人損失不大，卻讓盧卡尼亞右翼中部的前幾列一片混亂，但希臘輕盾兵們趁機投出第二輪標槍，就使得標槍殺傷力大幅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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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瑞斯、庫諾戈拉塔在馬上看到這種景象都目登口呆，他們猜測過戴弗斯雇傭軍的戰(zhàn)斗力，但絕對想不到會是如此新奇的戰(zhàn)術(shù)，而效果是如此的驚人！
看到敵軍右翼前列的一部份陣線幾乎是支離破碎，庫諾戈拉塔興奮的大聲說道：“早知道這些雇傭兵如此厲害，我們應該早些向他們學習，采用這種戰(zhàn)術(shù)！”
斐瑞斯搖搖頭：“我們的輕步兵可不會如此大膽，脫離方陣幾百米遠，去主動攻擊數(shù)量龐大的敵人，也只有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雇傭兵才敢這么用，恐怕這是他們從波斯學來的戰(zhàn)術(shù)吧?！膘橙鹚棺焐线@么說，心里還是有一絲后悔：還沒有正式接戰(zhàn)，戴弗斯雇傭軍的戰(zhàn)斗力就超出了他的預期，或許應該按照那個雇傭兵年輕首領的建議，把另兩千雇傭軍撥給他……
斐瑞斯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既然最初的計劃已經(jīng)執(zhí)行，那就最好執(zhí)行到底！這是他多年從軍得來的經(jīng)驗。
“快準備戰(zhàn)斗，敵人要進攻了！”他一邊提醒周圍的士兵，一邊下馬，開始穿戴頭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