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梅農(nóng)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軍隊就被催促著趕路了。

　　梅農(nóng)告別阿里柔斯，趕回去領(lǐng)導(dǎo)自己的部隊。他一邊騎著馬往希臘雇傭軍的這條“長龍”的尾部趕去，一邊在心中咒罵克利爾庫斯他們。他認為讓自己的部隊擔(dān)任后衛(wèi)，是因為這幾個雇傭軍首領(lǐng)嫉恨他與波斯人親密的關(guān)系，而對他的迫害。

　　同時，他注意到行軍的士兵們面容疲憊，而且怨聲連連。原來昨晚因為行軍，休息時間太短，還要防備波斯人的偷襲，基本都是席地而臥。到了大清早，又要趕路，士兵們很快就又累又餓。可是，各輜重營拿不出更多的食物，使得士兵們的士氣變得低落。

　　梅農(nóng)心想：其他軍營的食物情況都如此糟糕，這兩天因為自己不在而受欺壓的部下豈不是更加凄慘！他怕士兵們鬧事，一路催馬急趕，直至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他才放慢馬速。

　　結(jié)果他驚異的發(fā)現(xiàn)：和他想象的不一樣，這些士兵們的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而且不少士兵邊走邊嚼著掛在胸前的一串黑乎乎的東西。于是，他好奇叫來一名隊官詢問。

　　“這個叫熏肉腸，能填飽肚子，放幾天也不會壞?！标牴僦钢约盒厍暗臇|西說道。

　　梅農(nóng)割下一小塊兒，嘗了嘗，雖然有點干，味道還可以。看到其他軍營的士兵挨餓，自己的士兵卻能吃飽，他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這個……熏……肉腸是梅爾西斯給做的？”

　　“不是。是戴弗斯——一個‘神眷者’！”

　　“神眷者？”梅農(nóng)好奇的詳細問起情況，聽隊官說完后，他的臉色開始變得陰沉，而且他立刻注意到有一些士兵確實多拿了兩個標槍。

　　“這個戴弗斯在哪兒？”

　　“他所在的連隊被派去護衛(wèi)輜重營了?！边@名隊官明顯不會看眼色，還略顯激動地問道：“你要去見他嗎？”

　　隊官的神情讓梅農(nóng)打消了主意：一個塞薩利小村莊來的土小子而已，值得自己大驚小怪嗎？急匆匆的去見一個士兵完全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而且現(xiàn)在可是在行軍，以后有的是時間讓他來見自己。

　　………………………

　　從清晨到上午，再到下午，部隊一直在行進，沒有休息。

　　戴弗斯感覺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每邁一步都很困難，嗓子也干得冒火，盾牌、刺槍和標槍都成了累贅。上午還能與同伴有說有笑，現(xiàn)在覺得張嘴都是在浪費自己不多的體力，但他咬牙堅持著，因為周圍的同伴也都在沉默的行軍。

　　終于，部隊停住了。前方傳來的消息讓剛松口氣的他們再度緊張：發(fā)現(xiàn)波斯人的騎兵！

　　不久又傳來消息：那不是騎兵，是波斯軍的馱獸在吃草。

　　隊伍繼續(xù)行進。

　　天色已漸暗，走了沒多久，戴弗斯看到遠處升起一道又一道密集的炊煙。

　　希洛斯告訴他：“那一定是波斯軍的營地?！?p>　　可是，隊伍仍在前進，沒有絲毫防備和躲避的意思。

　　天色已晚，沒有月光。士兵們依靠火把前進，行軍變得更加困難。

　　終于，前方傳來命令：就地扎營休息。

　　這里地勢平坦，樹木稀少，加上黑夜中無法指揮建造營地。同時又因為附近有波斯軍隊，擔(dān)心受到襲擊。士兵們相互高喊著好友的名字，各自聚團想辦法宿營。同樣筋疲力盡的隊官們無法控制秩序，整個后衛(wèi)部隊叫喊聲亂糟糟一片，如同沸騰的大鍋，發(fā)出巨大的噪音。不少輜重營的馱獸受驚，驚恐亂竄，撞傷了不少人。慘叫聲讓部隊更加惶恐不安，隨時有崩潰的危險。

　　危急時刻，克利爾庫斯派出希臘雇傭軍中唯一的一支騎兵小隊，個個手持火把，趕到后衛(wèi)部隊，高聲宣布克利爾庫斯的命令，要求士兵們保持肅靜，同時命令輜重營看好牲畜，對任何放跑馱獸的人要進行懲罰。在抓走了幾名因恐懼而鬧事的士兵后，部隊漸漸恢復(fù)了安靜。

　　梅農(nóng)這才找到了騎兵的首領(lǐng)——人稱“最佳傳令官”的托爾米德。

　　“克利爾庫斯怎么指揮部隊行軍的！差點兒發(fā)生了營嘯！我就不在了一天，事情就變的如此糟糕！他根本不配指揮全軍！……”梅農(nóng)借機貶低克利爾庫斯。

　　托爾米德知趣的一言不發(fā)。

　　“他現(xiàn)在在哪兒？”

　　托爾米德稍一遲疑：“……在前衛(wèi)隊?！?p>　　梅農(nóng)察覺到他的猶豫，立即追問：“是不是也跟我們一樣，沒有營地??？”

　　托爾米德不得不實話實說：“前衛(wèi)隊住在村莊里……梅農(nóng)，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

　　梅農(nóng)冷笑著打斷他的話：“這就是所謂的公平公正的克利爾庫斯？！自己住著溫暖的房子，讓我們睡在寒冷潮濕的地上！！”梅農(nóng)也明白此刻不宜再去刺激士兵，但他還是忍不住怒吼。

　　幸好，周圍的士兵經(jīng)過之前的折騰早已疲憊不堪，罵罵咧咧了幾句，就都倒地睡著了。

　　“梅農(nóng)！梅農(nóng)！……”這時，有人喊道。

　　是梅爾西斯！梅農(nóng)急忙把他領(lǐng)過來：“你那兒怎么樣？有沒有損失？”輜重營才是他最關(guān)心的地方，因為他的財物都放在那里，有了錢才有兵。

　　“沒有！”梅爾西斯的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們將輜重車圍成了一個大圈，把馱獸栓在車上，大家睡在里面，很安全！”

　　“那些牲畜不亂踢亂叫嗎？”托爾米德好奇地問，之前他所見到的輜重營大都混亂不堪。

　　“是戴弗斯叫我把這些牲畜的眼睛蒙起來，結(jié)果他們果然很聽話！”梅爾西斯激動的說。

　　又是那個戴弗斯！梅農(nóng)皺起眉頭。

　　“梅農(nóng)，這個小家伙很聰明！干脆你把他分配到輜重營，那我就輕松多了?！泵窢栁魉拐埱?。

　　“以后再說?！泵忿r(nóng)淡淡的說了一句。輜重營是他的根基，梅爾西斯與他有親戚關(guān)系，而且善于理財和管理，又沒有什么野心，他才敢放心使用。讓一個陌生人進入輜重營，而且還是個聰明的陌生人，萬一發(fā)現(xiàn)他的秘密怎么辦？

　　…………………

　　第二日清晨，傳令官叫醒了梅農(nóng)，通知他說：國王的使者來了，首領(lǐng)們請他過去商議。

　　梅農(nóng)騎上馬，往最前方的雇傭軍軍營馳去，他的視野之內(nèi)再也沒有看到波斯軍營的影子。原來昨晚雇傭軍巨大的喧鬧聲竟然嚇壞了波斯人，他們連夜將營地后撤了十里。

　　快到軍議大帳的時候，梅農(nóng)看到營地前有四個重步兵大隊齊裝滿員，列陣以待。他疑惑地走進大帳，看見克利爾庫斯、普羅克西努斯、阿基里斯、蘇格拉底（并非雅典的那個哲學(xué)家）、索西斯等幾個首領(lǐng)已經(jīng)在帳內(nèi)等候，同樣個個都是全副武裝。

　　見到克利爾庫斯，梅農(nóng)哼了一聲，譏諷道：“看來你們昨晚都過得很不錯，就我的士兵比較可憐，在潮濕的地上睡了一晚！”

　　作為一個斯巴達人，克利爾庫斯性格直率而執(zhí)拗，他同樣看不慣梅農(nóng)，不想跟他多說話。

　　阿基里斯呵呵一笑：“喲，什么時候梅農(nóng)也開始關(guān)心士兵了？！”

　　普羅克西努斯忙出來圓場：“梅農(nóng)，聽托爾米德說，昨晚就你的輜重營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故。真厲害??！也給我們傳授一點經(jīng)驗嘛。”

　　“何止輜重營！梅農(nóng)的士兵還做了一種……叫熏肉腸的東西。結(jié)果，大家都在挨餓，只有他的士兵卻靠這個東西填飽了肚子！”蘇格拉底向其他人說道。他的部隊在行軍縱列中正好位于梅龍隊伍的前面，所以對情況比較了解。

　　“梅農(nóng)，把你營地的這些經(jīng)驗也給我們講講唄?！彼魑魉购推渌麕讉€首領(lǐng)的請求讓梅隆有些飄飄然，他忍不住說道：“即使給我安排的環(huán)境再困難，我仍然能夠想出辦法解決。所以光會打仗可不是一個好首領(lǐng)！”

　　“好啦……讓波斯王的使者進來吧。大家一起來聽聽，這位大王又有什么新的提議？”克利爾庫斯打斷了梅農(nóng)的炫耀。

　　首領(lǐng)們開始抖擻起精神，梅農(nóng)無奈地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