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和尊敬并不是一種東西。
他最尊敬的另有其人,不過那是數(shù)年以后的另一段奇遇——但要論起改變,或許那件約定好不再提起的事變才是真正的源頭。
白晨是他最開始的名字,或許連一開始僅僅是產生的“黎明”的稱號也與它有關。
他曾將所有的檔案都竊取并詳閱,以讓自己能全盤接替那樣的名號,恐怕連那個人也并不知曉當初的男孩竟然是突然出現(xiàn),后來讓他震驚無比的自愿“繼承者”竟然是第一次見到的孩子。
但他們并非沒有在其他案發(fā)現(xiàn)場見過面,但在白晨的視角都不過是擦肩而過——畢竟即使真的有坦誠相待的時刻一個七歲上下的孩子,尚看不出未來的樣貌。
而李永清也無法看出這位莫名出現(xiàn)的青年人易容下真正的容貌。
黎明的誕生并非蓄謀已久,而是一時事態(tài)所趨,從此不可收拾。
白晨仍然記得那個夜晚。
牽連到死亡的案件即為謀殺,而其中數(shù)字龐大的一個部分都歸屬于概念中的“激情殺人”。
雖然往后黎明名下的案件都無法這樣歸類,但第一次或許真是如此。他可以完整的還原那個案件的原貌,和自己數(shù)年以后無數(shù)次謀劃并完成的那樣,但對于那個姓李的陌生人心中所想,卻不得而知。
他只是見到了昏倒在地的母親,見到自己房間中殘留的訊息被發(fā)現(xiàn)并查閱,見到了慌張謀劃處理尸體的李永清,再在無人注視的情況下,看那位不速之客將一切的整備都處理完成。
正像妹妹消失的那一夜,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默不作聲的旁觀者。但與此同時,在警察溫聲詢問他是否看到什么的時候,他也以自己在家中鍛煉多次的演技,完美的作為一個毫不可疑的孩子,讓自己所有的已知項潛藏心中。
小小臥房中留下的線索才是啟動一切的根源。而事后他再翻找那些早就知道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所有的地點存留的證物已經被盡數(shù)清除。
他并非沒有閱讀過搜證相關的書籍,開始也只以為這件事會很快結束。但在發(fā)覺自己閉眼裝睡的二十三分鐘中,奇異的客人竟然能將所有房內存在的證據(jù)全部搜刮一空后,他的想法便有了微妙的改變。
竟然還有人能做到這種事?
以致于后來他在未有如今那樣厲害的技能的時候,就主動以自己的方法尋求案件更詳細的證據(jù)。當然,也是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
畢竟很快他就不再是“白晨”。
之后的名字他不太在意,因為那是一段分心過多的時光,實在沒有被留意的余地。
再往后,便是第二個名字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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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果然如約被還了回來,還清洗的很干凈——不過是通過附近的洗衣店,據(jù)說那人只填了地址付了款,用的還是現(xiàn)金。
不過于宣儀從縫隙中摸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張照片,防水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著厚實的衣服,戴著墨鏡和圍巾,露小半張臉,但也能顯露出優(yōu)越的下顎線線條——身體線條和喉結部分透露出男性的特征。
“這小哥有點帥……等等,別告訴我這是你穿男裝吧?”吳桂希還披散著濕漉漉的卷發(fā),組裝著電吹風,探頭就往于宣儀身旁鉆,“不愧是你,有點東西啊!看的我都想找男朋友了?!?p> “他是我哥……”于宣儀垂眼順口說道,旋即把照片背了過去,臨時倒扣在桌面上,“好看?”
這還真是一個問句。
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特定的那個別人,于宣儀都沒有置身事外的品評外貌優(yōu)劣的把握——畢竟自己對自己,總有濾鏡。
吳桂希咋舌,隨口調侃:“寶貝,幫我問問你缺不缺嫂子行嗎?”
于宣儀選擇不回答這種愚蠢且毫無意義的問題。
“我還以為你會比較關心我,問要做大明星怎么能急著找男朋友,我的粉絲寶寶們會不高興的……怎么啦?你最近怪怪的?!眳枪鹣L筋^過來,“只是開個玩笑,別介意。不過你們都挺好看,基因不錯,看來伯母真的很漂亮。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和我分享分享,我以前怎么沒聽你提過有這么一個哥哥?”
“因為他不太吉利——沒什么好聽的?!庇谛麅x嘖了一聲,“別鬧,趕緊睡覺。”
被執(zhí)行房東權利的好友趕走的時候,吳桂希罵罵咧咧,直埋怨自家小于竟然把自己當外人,并且吃外扒里,帥哥是一眼都不給多看,被問話也只會當鴕鳥,把人的好奇心勾起來又狠狠拋棄,實在是人間渣女、氣煞旁人。
確認麻煩解除,于宣儀也再把照片翻了過來,照片上的人溫潤內斂,眉眼無辜的甚至像是在向照片外的人提問:你為什么要看我?
我為什么要看你?
你以為我想?
于宣儀在心里這么回答。
搞事情也麻煩有個限度。她皺起眉,這傻逼不會真以為自己崇拜他了吧?
難不成還不肯記得自己小時候看了本書就在被窩里偷偷哭?想起那種自以為是的小破孩,誰還有那種神秘感?
她都快要信了絮絮叨叨的那些廢話,開始琢磨著怎么才能讓自己下一次在審訊室見到這個煩人的哥哥。
這張照片……說來其實也沒什么用處。
于宣儀自有判斷,有用的特征是一個不剩,一些特征性的線條甚至做了后期處理,以致背景的斑馬線都被p歪了——顯然高手在這方面沒什么完美無缺的造詣,又或者是刻意賣了個破綻出來提示自己。
如果真的交給警方當通緝犯畫像,恐怕第一個被捕的人還得是于宣儀本人。
這種小伎倆……讓她一時間想到了什么。
于宣儀神情一滯。她打開電腦,用掃描儀把那張照片的圖樣錄入電腦,打開軟件。
按照圖像中不和諧的部分——還原,處理,進一步獲取數(shù)據(jù),得到一些數(shù)值。
抽象的價值從來都是孩童時代的他們摒棄的內容。即使在較量里,這也不是什么好的把柄——即使時間往后推移了許久,這也從未有所改變。
一如最中二的時候屬于兩人共同的意志——無關的情緒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最終,她挑了挑眉,在電腦屏幕的光照之下,險些笑了出聲。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