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老羊沉吟了半晌,嘶了一聲,“不是我不想說清楚,只是要是沒有一個大體的范圍,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講起啊!”
梁安看他確實應該是沒見到什么特殊的情況,一時聯想不到有用的線索,于是準備稍加引導:
“其實你也可以說說你認識的一些人。他們其中有沒有那種可能察覺到一些線索的人?;蛘哌@么說……”梁安話說一半,自己也頓了一下,“我知道李春生在那里有著絕對的威懾,一般人也許不敢表現自己對他的好奇,更不敢靠近或者調查他有關的一些信息。但有沒有一些消息靈通的萬事通,再或者有沒有那種超出常理的家伙,可能接觸到相關的線索?!?p> 第二種說白了,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愣頭青。危機四伏的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生存的守則,這種人在魚龍混雜的地方實在容易玩完,梁安其實也并不覺得會偏向于這種結果,只是做一種后備的選項。
但老羊雖然在聽到第一種的時候皺起了眉頭,似乎感到頗為為難。但在說出第二種選項的時候,他卻顯而易見的愣了一下,高頻率的眨了兩下眼。
“這個……”細想了幾秒,老羊撓了撓自己的頭,似乎又猶疑了起來,“其實我真不知道有沒有用,主要是這種事確實也有些……”
他似乎有自己的為難之處,也覺得不一定能幫上忙,但還是忍不住。
“只要有一點可能,即使最后沒有用場也沒有關系?!绷喊糙s忙補充,“難道真有一個這樣的奇怪的家伙?”
他沒有明說的是,老羊的反應同樣引起了他的好奇。如果只是一般在意的觀察對象,老羊不可能是現在這樣欲言又止的反應。按照之前的判斷,老羊應該是交代線索如同倒豆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類型,對于自己觀察到的所有線索毫無保留的上報。
而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同。
“是的。”老羊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忙正色道,“這個人其實我以前跟俞隊提起過,是一個性格相當特別的小混混……年紀實在太輕了,也就剛剛十九的一個小伙子,據說是外地來的打工仔,不知道怎么的就天天呆在這,憑借一股子笨力氣想要給人當當打手,但總也沒人帶他,應該也還沒干過什么謀財害命的事?!?p> 梁安眸光閃爍,很是在意這種特殊言辭,繼續(xù)提問:“他叫什么?既然你覺得他與眾不同,是不是他做過什么?”
老羊的說法已經不僅僅是“不同”能夠概括的了。
他的話語間明顯夾帶了一些袒護和細節(jié)的描述,雖然不一定是刻意為之,但明顯這位線人對自己口中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小伙子有著較好的感官,因此下意識的對他的形象進行美化和袒護。
“大家都管他叫杜小四?!崩涎蛴行擂蔚某读顺蹲约旱囊骂I,像是想要整理又像是只想要做點什么來緩解尷尬的氣氛,“您應該能在看守所抓的那些人里面找到他……非要說有什么特別的,就是我經??匆娝谀瞧瑓^(qū)域四處亂竄,還和人起過沖突。但他似乎對道上的事有一些崇拜的情緒,就像那種沒什么見識,覺得這種事很酷很有意思的的孩子……”
梁安看著老羊躲躲閃閃的眼神:“我想知道一下,你是怎么知道他的這些特殊的經歷的?聽人提起,還是親眼看到了事情的發(fā)生?”
“您也知道,我剛才說他沒做過什么,這也不是沒憑沒據的?!崩涎蚋砂桶偷男α艘宦暎拔矣袀€老伙計,就成天跟我抱怨自己被杜小四纏著,說要找點活干。那人被纏煩了但也死活沒答應,甚至被跟蹤到了家門口,一起床就聽見那小子敲門……”
“哦?”梁安覺得有些驚奇。
“倒不是那小子當不了打手打不了人,正好相反,據說那孩子力氣挺足,估計在自己老家也是個道上的小混混。但問題在于那小子實在太會招惹麻煩,也不聽人使喚,據說以前剛來的時候幫人搬了點貨物,和走一條道的人起了點先走后走口角就打起來了,一挑三,貨都不管了,抄起一個箱子就扔,結果這么一車貨直接翻進了下水道里。把雇主氣了個夠嗆,捏著鼻子給撿了上來。”
“這算是脾氣不太好?”梁安摸了摸下巴。
老羊卻搖了搖頭,艱澀道:“雖然我沒見識過,但其他人都說那小子也許是有點精神病,發(fā)起瘋來不認人——但平時是一個很熱情的小伙子,真看不出來有什么問題。說來慚愧,我有次搬了個電器回去用,半路歇的時候遇見他,還被問需不需要幫忙,把東西給我扛了回去。當時我不認識那小伙子是誰,后來有認識的人跟我講這就是那杜小四,我心想不像啊,不挺好一孩子?”
或許這就是老羊異常態(tài)度的源頭。
“這么一個愣頭青,難道沒有人去打擊報復?”梁安有些疑惑,“總不至于因為他能打,被招惹的人就不敢動手了吧?”
“倒也不是?!崩涎蜓壑樽愚D了轉,似乎在竭力的回想,“好像是說有一伙人去趕他來著,仗著人多把他打了一頓。結果第二天那小子和沒事人一樣,還報復性的找到領頭人家門口蹲著,毫不掩飾的跟著,就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把人嚇了個夠嗆,害怕會不會挨揍就找人跟自己同進同出。結果那小子還是不作聲的纏著他,有人想再集合打他就直接翻墻跑,沒動靜了又跟回來,大概纏了幾個禮拜實在遭不住了,給那小子送了點錢算是賠禮道歉,這才消停下來?!?p> 梁安有些乍舌。
“這我也是聽我那牽頭當介紹人的老伙計說的?!崩涎虿挥傻眠诌肿?,表情十分勉強,“哦,還有就是,那個小子崇拜李……李春生的事。我也是聽那個老伙計講的,第一次杜小四問他有沒有地方缺人的時候,就是問的老大那邊頂層的活計有沒有空缺,還說自己特別能打,特別有用,口氣大得不得了。他的印象特別深刻,按照那時的說法,那孩子眼里狂熱的都要燒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