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奈何”三字入耳,老者身形一振,胸口處疼痛之感驟然加劇。
但比起胸口之痛,此刻頭痛更是利害,便是止境修為,此刻也好似修為全無一般,雙手抱頭,仰倒在地。
輕羽不知發(fā)生何事,但她卻沒有忘記,自己與這老者還在對峙之中。
眼見對方出了岔子,她立即便催動秘法,奪取妖王控制權(quán)。
原本自己那一只妖王,已經(jīng)被死死壓制,可如今老者頭痛欲裂,正是大好時機。
輕羽發(fā)現(xiàn)自己不費吹灰之力,便奪取了妖王全部的控制權(quán),這老者好似已經(jīng)全無反抗能力。
“手下留人!”
見輕羽抬手之間,便要趁老者失神,取其性命,古行知出言制止。
而與此同時,雪面之上抱頭翻滾的道人老者,此刻口中卻不斷重復(fù)著兩個名字。
“顧奈何...向丹承...顧奈何,向丹承。顧奈何!向丹承!”
聲音愈大,周身氣息越是萎靡。
古行知也沒有想到,眼前此局竟是如此解法,以此收場。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眼前之人,十有八九便是當(dāng)年的邪尊關(guān)門弟子向丹承。
只不過他的記憶,不出意外地出了意外,果真是被什么手段影響。
而若只是出塔重修,想起當(dāng)年記憶,只會感覺到模糊,卻不會如此痛苦。
他這樣的反應(yīng),只能說明他的記憶不是因為身死道消出塔重修而淡漠,而是被什么人,或者什么東西影響了。
先是止業(yè),又是向丹承,還有如今的新法止境...
都指向著一個真相——有什么存在,修改了旁人的記憶。
可是能夠大范圍影響旁人記憶的,唯有九劫止境,可當(dāng)年之世,便是邪尊老伙計,最終也是閉關(guān)沖擊九劫未果。
難道...
當(dāng)年自己被封印之后,他成功入了九劫?
可若是這樣,以他的心性,應(yīng)該不會放自己被封印千年而不管,更不會不為他那大弟子復(fù)仇。
更加不會動手腳,動到他最喜歡的小徒弟身上。
畢竟,曾經(jīng)的邪尊善謀,可是自從他入了止境,便棄了謀略,覺得謀略不夠純粹,所以一路追尋本心。
加上他所修的自在神通法,使得其修煉速度大幅增加,旁人往往五百年一劫,而他百年一劫,偶爾數(shù)十年一劫...
這樣的人,成就九劫之后,自該更加隨心所欲才是,怎可能躲起來謀劃千年?
“此人是我一位故人之后,暫留他一命,先將其鎮(zhèn)壓吧?!?p> 古行知雖然開口,但卻沒有多少把握,輕羽會聽自己的話。
好在輕羽對這道人老者的態(tài)度,只是互相利用,談不上憎恨。
若是止業(yè)身死,她必會將這老者挫骨揚灰,可如今止業(yè)未死...
若是沒有這老者當(dāng)時偷襲的一掌,或許自己與二師父的隔閡,還需要很多時間才能解開。
加上...
古行知不是要自己妥善安置此人,而是將其鎮(zhèn)壓,既是鎮(zhèn)壓,自然可以防止其于雪山之局再有波瀾。
“?。。?!”
雪地之中,老者慘呼數(shù)聲,被輕羽施加了七道禁制,不但封了一身修為,更是被剝奪了五識之三。
如今能言能聽,但卻無法言語。
但似乎也正因如此,讓他從頭痛欲裂之中恢復(fù)過來。
此刻雖知,自己被人鎮(zhèn)壓,大勢已去,但此刻看向古行知的目光中,卻并無恨意,甚至帶著一絲期盼。
而古行知則是望向輕羽,剛想道謝,卻聽對方先一步道:
“欠你的人情已經(jīng)還了,接下來我不會再護著你,自求多福?!?p> 說話間,輕羽手中印訣一變,那三道傀儡結(jié)成的陣法,瞬間便將古行知驅(qū)逐在外,獨留夜清河一人。
四方寒風(fēng)刺骨,古行知面上不禁抖動一二...
此刻也不再言語,只是走到向丹承身邊,幫其抵擋風(fēng)雪。
同時傳音夜清河:
“眼下才是最為兇險之時,你我還要繼續(xù)留在此處么?”
可他卻并不知道,那三道傀儡締結(jié)的陣法,根本不是他如今修為可以穿透的,即便是傳音之法。
是以沒有等到夜清河的回應(yīng),他便以為夜清河另有打算,于是也沒有離去。
因為他覺得,若是自己放夜清河一人留在此地,她真出了什么差錯..
自己不好同便宜師父交代。
所以..
只能留在此處。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如今修為太差,所以帶著向丹承再度向后退出百丈,方才站定。
可卻忽覺周圍風(fēng)雪一消,似有一股無形之力,化解了風(fēng)雪。
而此刻,正迎上輕羽的目光。
古行知立時明白,輕羽這是嘴硬心軟,心中暗嘆一聲...
“不愧是師徒?!?p> ...
同一時間,夜清河已然猜出,周圍這陣法可以隔絕傳音。
因為剛剛古行知退出百丈時,自己曾詢問于他,可他連看也未看自己一眼。
但明明古行知剛剛在陣內(nèi)開口,那道人老者能夠與他正常交流。
難道...
這陣法只防傳音,不防直接開口?
“事已至...”
夜清河開口之間,本想找個理由離開,因為她本就是沖著古行知來此,所以才跟來。
如今當(dāng)然沒有理由留在此地。
可是一句話還未說完,雪山之巔便有一道赤紅光柱沖天而起,引得地動山搖。
她那一句話的音量,在山崩地裂之前,顯得微不足道。
“...”
輕羽雙目微凝,盡管方才的插曲,不過耽擱了一炷香的功夫,但如今看來,卻十分關(guān)鍵。
看光柱的方向,定是大師父出了什么事,定是與那封印有關(guān)。
自己不能再拖了!
但她也知道,越是這種危機之時,自己便越該鎮(zhèn)定,因為現(xiàn)在能救大師父的只有自己了。
于是她不發(fā)一言,立即控制四名妖王,完成儀式最后一段。
四道由血脈之力凝結(jié)的通天鎖鏈,分別自四名妖王頭頂升起,朝著那巨大光柱纏繞而去。
下一刻,山崩之勢驟止,但天空之上卻降下一片血雨。
而血雨尚未觸及地面,便化作華光點點,匯聚于四名妖王所在的陣法核心之中。
輕羽面上浮現(xiàn)出一絲激動,因為她知道儀式已成,那漫天血雨,便是被逆血歸元續(xù)脈大陣,抽離而出的妖皇之力。
只待妖皇之力凝結(jié)血丹,便可一舉解決封印之事。
到時候,大師父便不必再以肉身元神鎮(zhèn)壓封印,也不會再受戾氣影響。
至于他體內(nèi)如今匯聚的戾氣,自己有辦法化解。
...
“嗚...嗚嗚!”
與此同時,古行知身旁的老者,口中發(fā)出一陣聲響。
他此刻被輕羽鎮(zhèn)壓,口不能言,身不能移,只能發(fā)出聲響。
但其此刻面色怪異,望著那血色光柱,眼中浮現(xiàn)出意外之色。
“嗯?”
古行知千年血尊,觀察能力入微,此刻立時猜到向丹承似是看出了什么。
可是自己如今的修為,根本無法解開輕羽設(shè)下的禁制。
于是立即傳音道:
“向丹承似有發(fā)現(xiàn),可否解其禁言?”
輕羽此時雖全力催動陣法,但解開一道禁制,無需花費她什么心力。
雖然覺得不妥,但還是將其解封。
而古行知剛想發(fā)問,便聽身旁之人口中仿佛是自言自語一般念道:
“不對...不對不對!這不是我,這不可能是我!可若不是我,這又是誰提前了一步?
難道...一切都是算計?”
“你在說什么?”
古行知聽出不對,一把按住向丹承,這讓后者的精神狀態(tài),穩(wěn)定了些許,與其四目相對。
可向丹承雖恢復(fù)了言語能力,但似乎依舊欠缺,此刻面色古怪,一指那沖天光柱的方向。
口中支支吾吾...
“傀儡...封印...我的...不是。”
而古行知當(dāng)機立斷,傳音輕羽:
“小心有詐,封印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