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實在巧合，若是一件事太過巧合，要么會被當做如有神助，要么便是居心叵測。
方才那蓑衣人離開得極為迅速，而他取走的也只有那一枚竹簡。即便竹簡之上的信息非同凡響，也與縱火案本身無關(guān)，他似乎走得太快了一些。
而他剛走不久，這一項關(guān)鍵的信息，便被自己聽入耳中，且留下看守的兩人，正好是當初的目擊證人。這讓楚寧月，感覺到了一絲不妥。
這兩人，是否在刻意說謊，迎合李相容之言？
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兩人乃是青云街守衛(wèi)，而青云街直屬風鳴院山長，算是風鳴院的親信。以李相容如今在風鳴院叛徒的地位，斷無可能調(diào)動青云街之人陪他演戲。
他如今臺面之上，乃是背叛風鳴院，投靠城主府的叛徒，在風鳴院內(nèi)可謂臭名昭著，便是私事，恐怕也不會有人愿意冒著被牽連的危險相助。
而若安排此事之人不是他，又或者這兩人所言并非刻意排布，而是確有其事....
“...”
想到這里，楚寧月整理了些許思緒，不再繼續(xù)糾結(jié)此事，因為她清楚毫無證據(jù)的推斷，只會讓自己陷入混亂之中，蒙蔽雙眼。
因此此刻，權(quán)當自己所聞為真，李相容沒有說謊。
而尋?？v火之人，定無法以凡火讓整座書樓，在一息之間爆燃，所以這場大火絕非尋常凡火?？墒亲约河衷偃_認，此地并不存在術(shù)法痕跡。
因為火相術(shù)法與凡火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殘陽神訣乃是火相本源功法，楚寧月修煉此功法，斷無可能于此事之上判斷出錯。
可是，既不是凡火，亦不是修士術(shù)法，那又是什么手段，能夠讓整座書樓在一息之間爆燃？此種手段，讓楚寧不禁疑惑，因為這已超出了她對于此界的認知與情報。
眼下多想無益，還有一件事需要確認，待確認之后，便可回秋風苑會和。
...
一個時辰后，楚寧月重回秋風苑，此地已不見李相容。
白衣將柳瘟葉瓊兩人，送入房中安置，此刻正為兩人診治，院落之中獨留楚紅瀟。
“可有進展？”
感受到楚寧月的氣息，楚紅瀟立時出聲詢問，而后者隨即現(xiàn)身，對于方才所得信息，并無保留。
“我剛?cè)鴺菑U墟確認過，地面之上并無術(shù)法殘存痕跡，且有兩人可以證明李相容所言非虛，整座書樓的確是在一息之間爆燃，絕非凡火可以做到。
只是這縱火手段，用得既不是凡火，也不是修士術(shù)法，調(diào)查起來便十分棘手。”
對于楚紅瀟，楚寧月并不覺得需要隱瞞什么，尤其是經(jīng)歷了之前的種種，知曉她便是自己的分身之一后。
楚紅瀟既沒有想要攻擊自己，那自己便可與其為友，因為按照如今已知的信息，本體只有分身可殺，而分身只有本體可以抹除。
雖然她知曉，事情不會有這般簡單，作為本體與分身之間，勢必還有其他限制，但此事并非重點。眼下只要楚紅瀟將自己當做盟友，那彼此便會立于不敗之地，無需顧忌什么。
“不是凡火，亦非修士術(shù)法，這嘛....”
楚紅瀟單手托腮，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靈光，而后接著出聲道：
“倒是有一種東西，可以做到?！?p> “何物？”
而楚紅瀟接下來的話，讓楚寧月微微一愣，因為這個答案，她應(yīng)該最為清楚不過，但方才竟然一絲也沒有想到。
“西疆奇術(shù)?！?p> 是了，此界之中，還有一種手段，不在修士術(shù)法之列，亦非尋常凡火。此前楚寧月曾于人前施展火相術(shù)法，便被人誤以為所用乃是西疆奇術(shù)。
此法與修士手段頗為相似，但奇術(shù)與修士功法不同，施展之時影響威力的，并不是自身修為，而是外物。
簡單說，便是隕天境修士，即便施展凝氣境術(shù)法，也可一指洞千山，一掌分山海。可是若換做高階術(shù)士，只要施展的乃是低階奇術(shù)，也只有低階奇術(shù)原本的威力。
自身境界，并不能影響奇術(shù)威力，影響威力的不是自身，而是所御之物。
楚寧月對西疆奇術(shù)了解不多，只是從祁如清口中得知了些許信息，她遠不清楚，西疆奇術(shù)并非修士術(shù)法這般，調(diào)用天地靈氣生成水火風雷，而是直接調(diào)用異象，并可將所見儲存使用。
而根據(jù)修為的高低，可以儲存的異象容量會有所不同，可以吸納的品質(zhì)也有所差異。
而西疆奇術(shù)較于修士術(shù)法最為可怖之處，便在于凝氣境修士，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也不可能施展出紫府玄丹層次以上的術(shù)法。
可是低階術(shù)士，卻能以一定代價，直接施展高階術(shù)式，上無封頂，只要此人有辦法習得。
只不過因為西疆奇術(shù)本就隱秘，大多皆已失傳，而想要成為術(shù)士，除了天材地寶堆積之外，還需要莫大機緣，并非人人皆可修習。
所以術(shù)士的數(shù)量極為稀少，能可掌握高階術(shù)式的可能，也微乎其微，在朝堂與江湖多年圍剿之下，早已不足為懼。
而楚寧月，雖不知其根底，但卻已想到了可能...
“可是風鳴院中，何人修習此術(shù)？”
是了，雖然這條線索，可以極大幅度縮小可疑范圍，但正因為縮小得太過劇烈，反而使得眼下無從入手。
楚寧月的這個問題，同樣問住了楚紅瀟，風鳴院中，即便是有人修習此術(shù)，那多年來從未暴露，如今也不會輕易暴露。
“有一人，有些可能?！?p> 可就在此時，楚紅瀟卻忽然出聲，給出了希望。
“哦？”
但下一刻，這個希望，便成了一句笑話，讓楚寧月微微遲疑....
“據(jù)我調(diào)查，司徒奇當初曾讓一名少年進入風鳴院，而此子曾與方進相斗，施展過類似手段?！?p> 因為對方口中所說的少年，如今就站在她的面前...
微微遲疑過后，楚寧月無奈傳音。
“你說得那少年楚陽，其實是我?！?p> “這...”
楚寧月的回答，讓楚紅瀟也微微一愣，她本以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卻沒想到鬧出了笑話。這縱火之人，當然不可能是楚寧月，可除了這少年楚陽之外，自己當真再無線索。
望著楚紅瀟，楚寧月一時沉默，心中卻想起了另外一人——祁如清。
是了，祁如清并未承認過他乃是修士之身，自己也未曾從他身上，感知到過靈氣所在。他的修行體系，一直成謎，而他卻曾施展過類似火相術(shù)法的手段。
如今思來想去，他所施展的手段，倒是與這奇術(shù)頗為相似。只是，祁如清如今已然身死，他斷無可能是縱火之人，也沒有理由這樣做。
等等...理由。
“眼下縱火者身份無從入手，卻可從其動機處下手，當時我進入書樓時....”
不多時，楚寧月便將柳瘟葉瓊兩人，帶自己前往書樓之后的經(jīng)過，一一告知給了楚紅瀟。當然，她并沒有提及白離山的存在，這無關(guān)信任，而是此事自己答應(yīng)過他保留。
“這么說，書樓之下暗藏玄機，但伏擊你的人卻不是為了這玄機，所以縱火者的目的，可能是此物？”
聽到楚紅瀟的話，楚寧月微微搖頭，因為她方才回秋風苑前，前去確認的便是此事。她想要探查，書樓之下暗藏的傳送陣法是否還能運轉(zhuǎn)，那暗道之中的燈臺是否安然無恙。
答案是，傳送陣法已經(jīng)無法使用。
所以她特此花費了時間，重回城外交手的那處荒地，再以土遁之術(shù)進入地表之下，密室之中。
但因為上次交手匆忙，加之楚寧月并不擅長土遁的緣故，所以足足耗費了一個時辰方才找到密室的所在。
而密室之內(nèi)，完好無損，燈臺亦是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