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竄入眉心,楚寧月眼前光景物換星移,剎那之間已入識海之內(nèi)。
但她此時,卻是鎮(zhèn)定自若,因?yàn)檠矍耙荒唬圃嘧R。
“陰魂奪舍。”
楚寧月淡淡開口,吐出四字,識海之內(nèi),立時風(fēng)起云涌,巨浪滔天。幽光之中的靈體,似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知曉自己將為之事,一句試探,脫口而出。
“道友?”
雖然只有兩字,但也將這靈體的身份,展現(xiàn)無遺,此人正是一名修士的殘魂,與南宮繼手中那邪刀,乃是一個路數(shù)。
“你是何人?因何寄身刀身之上?”
上一次沒有弄清的問題,這一次楚寧月自然不會放過,于是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只是她卻忘了,此界之中修士幾乎滅絕,僅存的修士之間,彼此亦是極為防備。
這一絲殘魂,雖然判斷出楚寧月亦是修士,但卻絕不會心生半分親近,反而只有警惕與防備。
“放肆!”
就在此時,識海之內(nèi),另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天空之上,一片黑云匯聚而來,凝成一道鬼面,于云層深處,凝視著滔天海浪。
“是你?”
這鬼面的氣息,楚寧月很是熟悉,因?yàn)檫@正是上次邪刀之中,附帶的殘識。只是因?yàn)樽约簡柕搅岁P(guān)鍵信息,似乎觸發(fā)了對方身上什么特殊禁制,所以使得其被迫陷入沉睡。
卻不想,他剛剛蘇醒,便遇上了“同道中人”。
“你..你....你!”
可讓楚寧月沒有想到的是,滔天巨浪之中,響起方才幽光之內(nèi)殘魂的聲音。但這聲音的語氣卻十分復(fù)雜,既有驚愕惶恐,卻又有驚喜。
“歸?!?p> 而就在此時,天空之上的鬼面,口吐一字,一道華光自其內(nèi)迸射而出,直朝海浪而去。前一刻還是滔天之勢的海浪,此時瞬間風(fēng)平浪靜,顯化出其內(nèi)一道朦朧身影,此時被華光裹挾而去。
“你做什么?”
楚寧月見狀,只以為邪刀殘識,想要吞噬這幽光殘魂,于是出聲的同時,已是出手?jǐn)r截。
可是她卻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的速度,竟然不及對方分毫。出手的瞬間,朦朧身影便已進(jìn)入云層深處,與鬼面開始了融合。
望著這一幕,楚寧月眉頭微皺,但心中卻頗為鎮(zhèn)定,因?yàn)樗缜氨阍谛暗稓堊R奪舍自己失敗之后,在其體內(nèi)打入了神魂烙印。
只要它敢對自己有半分惡念,一念之間,便可讓其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三息過后,天空之上黑云散去,鬼面也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一道半虛半實(shí),佝僂老者的身影。
但這身影,卻不像邪刀殘識,反而像是楚江寒手中的赤刀殘魂。
難道...是邪刀殘識強(qiáng)行吞噬對方,結(jié)果遭到反噬,反被對方吞沒?
心生此疑慮的楚寧月,立時感知神魂烙印,卻意外發(fā)現(xiàn),烙印仍在,不由得覺得十分稀奇。
而就在此時,半虛半實(shí)的佝僂老者,沉聲開口,聲音低沉無比,似是深淵之中,狂風(fēng)席卷而過。而語速,卻又極為緩慢,似是因?yàn)闅埰撇蝗?,字句亦有此相?p> “這本就是,我的。還差,三個?!?p> 短短十字,卻足足用了三息功夫,方才說完。而說出這十字,好似消耗了此人大半魂力,此刻身形再度消散,再一次陷入沉睡之中。
如此一幕,看得楚寧月頗為無奈,但也猜到,上一次對方并非是當(dāng)場隕滅,而是沉睡在了自己的識海之內(nèi)。
“它說這本就是它的...莫非是指,赤刀殘魂與邪刀殘識,屬于同一個人?那還差三個,究竟是指還有三柄類似的邪刀,還是說還有三道殘魂?”
如今這未知魂體,全然在楚寧月的掌控之下,所以她并不擔(dān)心被對方利用。其在意的,乃是此人身份,因?yàn)樗苡锌赡?,乃是此界一名古修?p> 如果能夠收集齊他的殘魂,助其恢復(fù)記憶,想來便能解開,為何此界之中,修士體系幾近滅絕的原因。
而這個原因,勢必與自己離開此界,重返丹青天下,有著莫大關(guān)聯(lián),不容錯過。
但,收集殘魂之事,可遇不可求,且極難辨別。不過好在,只要自己碰上殘魂寄宿之物,將其打破,此人自會蘇醒片刻,吸納殘魂。
而比之殘魂之事,眼下倒有一個更加直接的線索,便是如今困在桃源秘境,由穆清遠(yuǎn)看守的神秘修士。
待穆清遠(yuǎn)傷勢恢復(fù),得以再度施展秋水問心之時,便是真相大白之刻。那修士與這殘魂之主,相護(hù)佐證,相護(hù)補(bǔ)足之下,便不難得出當(dāng)年真相。
只是,穆清遠(yuǎn)這一次的確傷得不輕,耗損嚴(yán)重,沒有三五日絕難恢復(fù)。所以眼下這三五日,還是當(dāng)以祁如清之事為重。
“嗯?”
離開識??臻g,眼前光景物換星移,一張有些眼熟的面孔,近距離出現(xiàn)在眼前,讓楚寧月心一驚,險(xiǎn)些直接出手,將對方震飛。
好在這面孔的主人是一名女子而非男子,楚寧月方才沒有本能出手,否則這一擊,怕是會要了此刻本就重傷在身的女子性命。
“你剛剛是怎么了?”
樓牧遙輕聲開口,同時轉(zhuǎn)過身去,此刻也是有些尷尬。畢竟自己方才與那人貼的那般近,對方忽然睜眼,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著實(shí)有些....
“無妨,只是想到一些瑣事。倒是你,傷勢如此沉重不去好好休養(yǎng),留在這里做什么?”
楚寧月說話之間,對于樓牧遙此女的體質(zhì),倒是有了幾分興趣。先前她被殺手伏擊,詐死之時所受的貫穿傷可并非作假,而后又與楚江寒聯(lián)手一戰(zhàn),被其砸得半死。
可如今這才片刻功夫,便又能行動自如。
若說此女身上沒有什么特殊功法,或是天生體質(zhì)異于常人,楚寧月絕不會信。但,以眼下兩人的交情,還不足以直接問詢此種秘密。
于是,楚寧月將此事暗自記下,決定日后閑暇之時,探究一番。
“還不是因?yàn)槟銈?...”
樓牧遙低聲開口,語氣中有些懊惱,指了指一旁昏迷不醒的楚江寒,接著開口道:
“他太重了,本姑娘如今傷筋動骨,不能使力,若是用拖的,對他來說太過殘忍了些。”
說到這里,樓牧遙似是想到,楚江寒那一張美人臉,若是被自己拖出此地,一路磕磕碰碰,最終鼻青臉腫的模樣...
于是忽然笑出聲來。
但下一刻,她的笑聲,便戛然而止。
“是何事要遙兒笑得如此開心?”
位于樓閣三層的樓玉衡,關(guān)注此方之事時,眾人已經(jīng)罷戰(zhàn),所以她選擇就地等待??傻攘嗽S久,也不見東方云火(楚寧月)上去,于是便只能主動下來一見。
樓牧遙聞聲,立時噤若寒蟬,她倒不是如何懼怕阿姐,主要是因?yàn)?,她也明白自己與楚江寒所做之事,有些過火。
加上自己傷勢未愈,便行此舉,的確大為不妥。此事若是要讓阿姐知道,恐怕她又要擔(dān)心自己。
于是趕忙朝著東方云火,大使眼色,希望對方能夠明白自己的用意。
“呵..”
望著眼前之人,楚寧月立時會意,對于這一幕,她倒并不陌生。因?yàn)樽约寒?dāng)年在殘陽宮修行之時,也是經(jīng)常要大師兄幫忙掩護(hù),躲避二師兄的嘮叨。
所以,此刻倒也沒有想為難樓牧遙。
至于襲擊一事,待楚江寒恢復(fù)之后,自己自會詢問,倒是沒有動怒。畢竟在她看來,楚江寒實(shí)力太弱,幾乎沒有人會去在意螻蟻的想法和態(tài)度。
“此子想與我切磋,卻不慎摔落此間,許是因?yàn)樗は嘤行╇y看,所以...呵?!?p> 可這個解釋,如何能瞞得過樓玉衡?
此時其走下樓梯,環(huán)顧四方,留意到一層地面之上的痕跡,以及未干的水漬。
而楚寧月,在看到此女如此反應(yīng)之時,心中暗道不妙,知道今日之事,怕是瞞不住此女。樓牧遙,怕是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