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氣術(shù)顯化氣息，眼前之人周身之氣，清晰入眼，但卻讓楚寧月眉頭微蹙，下意識看向黑衣。
只因眼前之人，神情作態(tài)，皆與自己所識的祁如清判若兩人，但其周身氣息，卻與其一般無二，毫無差異。
人說眼見為實，可如今眼前之景，正是虛實交錯，背道而馳。神識所察是真，親眼所見亦是真，一時之間，楚寧月難辨虛實，陷入一瞬分神之間。
而灰衣白發(fā)，面上詭異笑容弧度更甚，冷冷出聲，一句誅心：
“不是你來晚一步，而是恰到好處。若非你身旁同行之人，讓其分心亂神，本座想要完成融合，怕是還需付出一些代價。”
融合兩字入耳，一旁的黑衣立時雙目微凝，望向眼前灰衣白發(fā)的眼神中，驚懼與憎惡參半。此刻心念急轉(zhuǎn)，判斷對方所言真假，亦在判斷此刻該立即逃走，還是背水一戰(zhàn)。
畢竟若眼前之人，當真與那人完成了融合，實力便將凌駕于自己之上，且能清晰感應自己行蹤。與其日后被追殺致死，倒不如今日，賭對方立足未穩(wěn)，更有勝算。
更何況...
“他不是你那位朋友，而是阻礙你三山之行的黑袍尊者！莫要中計！”
黑衣此時，還有另一張底牌，便是楚寧月的戰(zhàn)力。他堅信只要自己兩人聯(lián)手，便能趁黑袍尊者融合未穩(wěn)之際，徹底將其鎮(zhèn)殺，一勞永逸。
但這個前提，必須是楚寧月愿意與自己一同出手，而非自己獨自一人。因此，其疾呼一聲的同時，手中便已結(jié)印，此刻正是要引爆周遭陣法，占得先機。
可其剛剛出手，便感覺到一陣涼意，自身旁襲來，隨即耳聞一聲..
“你做什么？”
見此情形，黑衣知曉楚寧月已心生動容，或是仍舊心存疑慮，不想動手。而此刻的自己，在不知眼前對手深淺的情況下，絕不可能給其近身的機會，所以也不能貿(mào)然攻擊。
于是暗運感應之法，確定最后的隱憂...
“嗯？”
瞬息之間，黑衣瞳孔驟然收縮，他與白衣和那人之間，存在特殊感應，即便不憑借秘法，亦能在一定范圍之內(nèi)，感應到對方所在。
可是此刻，眼前灰衣白發(fā)，明明口中說出“融合”兩字，但自己卻能清晰感應到，眼前的肉身之內(nèi)，存在兩道生機。
如今黑袍尊者的確處于上風，但屬于那個人的生機，卻沒有完全磨滅。也就是說，眼前灰衣白發(fā)，并未徹底完成融合，只是壓制了那個人。
可是這個秘密...
心念至此，黑衣望向楚寧月，亦見其警惕地望著自己，心中瞬間做出決斷。
【絕對不能告訴她！】
不錯，黑衣如今所想，乃是如何與楚寧月聯(lián)手，徹底解決眼前麻煩。而如今黑袍與那人，皆在眼前之人體內(nèi)，乃是兩者最為虛弱的時機。
而一旁的白衣，雖然不知具體狀況，但如今卻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力，乃是自己一舉拿下他們?nèi)说淖罴褧r機。
可若此時，楚寧月得知真相，不肯對眼前之人動手，甚至出手阻攔自己。那么自己不但會錯失最佳時機，更會陷入莫大危險之內(nèi)。
因為今日，無論是黑袍最終取得勝利，還是那個人最終磨滅黑袍意識，最終存活之人，實力都將是兩人之和，非自己所能抗衡。
故而眼前，唯有一個選擇，便是...
“白衣曾經(jīng)說過，我們?nèi)酥g關系特殊，而本體能夠吞噬分身，分身同樣可以吞噬本體。如今你那位朋友，已然遭黑袍毒手，被其徹底吞噬，完成融合。
只有殺了眼前之人，你才有可能救回那人，才能為他報仇！”
黑衣說辭，落入灰衣眼內(nèi)，借刀殺人之心，昭然若揭。但后者并未阻攔，因為此時的阻攔，只能被解讀為心虛，而自己如今最不能展現(xiàn)的，便是此種。
“要殺本座，你們還需問過一人?！?p> 灰衣白發(fā)淡淡出聲，右手輕揮之間，體內(nèi)一團黑霧沖天而起，匯入陰云之內(nèi)。而下一刻...
“不好！”
黑衣驚呼一聲，看向一旁被陣法壓制的干瘦老者，但他雖是驚呼出口，實際心中早有預料。他要的，便是將楚寧月逼上絕路，逼得她不得不出手，與自己一同聯(lián)手對付眼前之人。
所以他沒有引爆周遭陣法，沒有率先出手。更何況，他很是清楚，只要眼前的家伙不死，那名干瘦老者，便會不斷復蘇，一次的擊殺，根本影響不了戰(zhàn)局。
可是，他卻忘了一件事...
黑袍心中算計，在他之上。
“吼??！”
隨著一聲低吼，掙脫鎖鏈的干瘦老者，猶如脫韁野獸一般，鎖定了眼前目標。而他的目標，并非楚寧月，而是只有黑衣一人。
因為黑袍明白，黑衣想要借刀殺人，他當然不會給對方這個機會，更是吃準楚寧月不會對這具肉身出手。
所以只要命令傀儡，拖住黑衣，便能為自己爭取時間。至于眼前的楚寧月，自己此刻不做解釋，便是最佳的解釋。
因為這一身屬于祁如清的氣息仍在，這便是干擾她判斷的最佳手段，勝過千言萬語。反而自己若開口譏諷，咄咄逼人，或是解釋其中道理，試圖讓對方投鼠忌器，反而會讓對方起疑。
而這一點算計，對楚寧月而言，可謂十分了解，對癥下藥。
“你..”
一字出口同時，楚寧月身形凌空，脫離戰(zhàn)場，望向密室之內(nèi)走出的灰衣白發(fā)，此刻陷入沉思之中。
方才自己的確一瞬分神，乃是其最佳出手的時機，可是其為何只是攻擊黑衣，沒有攻擊自己。再者，黑衣借刀殺人之心昭然若揭，為何對方?jīng)]有任何反應？
真是對他自己的實力自信無比，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還是另有圖謀？
他似乎根本不怕自己出手，反而...
“你不出手，僅憑黑衣一人無法改變戰(zhàn)局，維持下去，徒勞無功。”
灰衣白發(fā)輕聲開口，隨即席地而坐，未打坐入定，亦未正襟危坐，此刻作態(tài)十分懶散，似是刻意露出破綻，等待魚兒上鉤。
楚寧月面色數(shù)變，凌空而立，卻遲遲做不出決斷，好在一旁黑衣與干瘦老者纏斗，隱隱占據(jù)上風。也許眼前之人沒了爪牙，事情便會出現(xiàn)轉(zhuǎn)機，黑衣便能給出更多信息。
僅憑眼前之人談吐而言，他當然不可能是自己認識的祁如清，但他這一身氣息卻又騙不了人。所以自己無法判斷，眼前作態(tài)，是否是祁如清出于某些原因，刻意所為的假象。
也無法判斷，自己當真出手之后，會是何種結(jié)局。
只是她并不知道，黑衣如今占據(jù)上風的確不假，可此方兩人的對峙與僵持，卻讓其心中不敢大意。不斷分心于此，擔心楚寧月臨陣反水，實力之上的優(yōu)勢，正在逐漸流逝。
而這一點，正是黑袍心中算計。
他既要拖延時間，完成體內(nèi)煉化，更要讓黑衣，面對猛攻之時，分心此處。雖然自己從未動手，也無法動手，但對黑衣而言...
卻是最完美的夾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