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如清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各有所思,尤其是華服老者,此刻望著其的眼神之中,包含怒火。因為他此言,無疑是將老者不敗之地盡毀,將蕭無玉立于風(fēng)口浪尖之上。
華服老者提出試煉,意在讓蕭無玉知難而退,或是失敗告終,被人救下。如此一來,自己便不需要陪同旁人冒險,一箭雙雕。
可這個前提,必須建立在事件可控的前提之下,因為他負(fù)不起蕭無玉受創(chuàng)甚至身死的責(zé)任??墒侨缃?,祁如清的話,無疑是將蕭無玉立于危險之中,讓自己原本無論如何皆得利的立場動搖。
而這個試煉,偏偏又是自己提出,此刻根本不能反悔,所以唯一能做的,便是對祁如清的怒火了。
“我可以?!?p> 然而就在此時,蕭無玉卻率先打破了沉默,在華服老者意外的眼神注視下,站了出來。只是,他雖然說話之時頗為自信,可一直以來的羸弱,卻很難讓華服老者提起什么信心。
此刻不禁回頭望向祁如清,似是想要對方給自己一個保證,自己三人暫時離去的過程中,需要他保護(hù)蕭無玉,保其不死。
可祁如清卻像是看穿了對方心思一般,此刻微微搖頭道:
“我如今狀況不佳,守住此地已是極限,出了此地愛莫能助,愛莫能助?!?p> “你!”
一字出口,華服老者氣郁難消,但此刻卻無能為力,他能夠做的,就只有妥協(xié),和徹底翻臉兩個選擇。如果選擇前者,那么蕭無玉便沒了底牌,隨時可能身死當(dāng)場,然后自己的下場只會比他更慘。
而如果選擇后者,自己提出的試煉,由自己終結(jié),那么自己便要陪同兩個陌生人,前往陌生之地,對抗陌生之?dāng)常瑢壹热荒軌驅(qū)⑵钊缜鍌扇绱?,那對自己來說實屬無妄之災(zāi)。
“此事不必多言,我自有把握?!?p> 蕭無玉再度開口,帶著一絲毋庸置疑,似是極為自信。而他此刻所擔(dān)心的,并非是自身的安危,而是師尊不能及時趕回,看到自己想要展現(xiàn)的后手。
“既如此,我們快去快回,此地就交給你了?!?p> 眼見蕭無玉這般自信,楚寧月當(dāng)機(jī)立斷,做出決定。因為在她看來,祁如清雖表面說自己無法相助,但他勢必不會坐看蕭無玉身死,畢竟此子對于當(dāng)下之局來說,乃是一枚重要棋子。
而楚寧月的當(dāng)機(jī)立斷,在華服老者眼中,自是狠辣無情,可在蕭無玉眼中,卻成了對自己的信任。只是如何離去,又要對方察覺,放下戒心,也是一個難題。
因此,若選用轉(zhuǎn)脈遁術(shù),或是傳送陣法,對方恐怕都難察覺,唯一的辦法,便是以武道輕功,大搖大擺自風(fēng)鳴院而出。
但很可惜,三人之中,有兩人不會。
于是,華服老者數(shù)度猶豫之下,終于做出選擇,此刻硬著頭皮,跟隨兩女走出了秋風(fēng)苑,朝著風(fēng)鳴院大門而去。
轉(zhuǎn)瞬之間,院落之中,便只剩下了一身狐裘的蕭無玉,以及被困陣法之中的祁如清。
而本該離去的蕭無玉,此刻卻選擇了留下,因為他很難有這樣的機(jī)會,與眼前之人對談。
“當(dāng)日峽谷之中,挾持我之人,便是你吧?”
說話之間,蕭無玉神色冷漠,望著石桌一側(cè)之人,心中多少有些警惕。先前他未經(jīng)歷修士之道,所以無法理解一人的容貌身形,如何完全改變。
但如今,自己初窺門徑,加之師尊對自己的態(tài)度,讓他確信,當(dāng)日峽谷之中挾持自己的人,絕不會是師尊。
而眼前之人,如今身受重傷,又與華服老者相識,而且隱約有對立之象。加之他又是陣師,且與師尊相識,那么當(dāng)日的出手之人,當(dāng)日的灰衣白發(fā),應(yīng)該就是此人。
“不錯?!?p> 對于此事,祁如清并不打算回避,更何況到現(xiàn)在為止,蕭無玉此子在他眼中,仍舊是一枚棋子。而執(zhí)棋之人,自然不必過多領(lǐng)會棋子的喜怒,也不會否認(rèn)自己做過的事。
可他沒有想到,此子留下與自己對談,說出的話卻是:
“若我重提當(dāng)日之事,師尊會相助于誰?”
“呵..”
聽到這個問題,祁如清輕笑一聲,心中暗道眼前之人,怕是真將楚道友當(dāng)做了師父,此刻是想要“恃寵而驕”,或是“宣示主權(quán)”。
只可惜,自己很是明白,楚寧月此人雖然正義感十足,不會看著此子身死而不出手相助。但她也絕不會貿(mào)然收徒,尤其是清楚自己并非此界之人的情況下。
所以,她收下此子,定然有其他原因,而這個其他原因,早晚會成為破裂之索。
于是,他望著眼前的蕭無玉,吐出一句:
“我原以為,你不會問出這么愚蠢的問題?!?p> “嗯?”
蕭無玉一聲輕疑,帶著一絲上位者的冷厲之意,似是想要以此,震懾眼前之人。只是他的心思,在祁如清看來,猶如小獸無能狂怒,無足輕重。
“你是聰明人,該知道什么話可以說,什么話不能說。若是將話說得太滿,既是將自己逼上難堪之境,亦是將旁人帶去深淵?!?p> 說話間,祁如清緩緩起身,下一刻,身形卻已消失在原地。如此一幕,讓蕭無玉目光微微一變。他之所以有與眼前之人對談的籌碼,便是自己如今已踏修士之列,而對方乃是世俗之人。
可如今,見對方施展的手段,同樣玄妙,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希冀。
“你與師尊是什么關(guān)系?”
終于,他問出了這個關(guān)鍵問題,這才是他今日留下,最想要詢問之事。因為他隱約間能夠感覺到,師尊對此人的態(tài)度很是復(fù)雜,與對穆清遠(yuǎn)截然不同。
雖然他并不奢望師尊這樣的人,會為自己摻入世俗紛爭,但卻也不希望師尊身旁,有太多其他牽掛之人。
因為師尊雖說不染俗世紛爭,但他身旁的人卻不一定會如此,自己很難保證,眼前之人不會站在對立面。
“哈..”
這一次,又輪到祁如清嗤笑一聲,因為他沒有想到,眼前此子在意的,竟是此事。不過下一刻,他開口說出的話,雖然答非所問,卻讓眼前之人啞口無言。
因為這句話,同樣將軍。
“當(dāng)日血色袈裟之主逃離峽谷,你卻想攔下我們,我倒很想知道,這其中有什么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