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月此行初衷有三,其一確定神秘修士立場,其二避免其殺城主府之人嫁禍自己,其三則是確保李丹心得救。除此之外,例如神秘修士的來歷以及術(shù)法神通,她其實并不在意。
如今詢問,也不過是確定對方不是邪修之輩,能可與之合作。
雖然如今結(jié)論,對方所說術(shù)法,自己聞所未聞,不屬殘害生靈的邪修之列,但細思之下卻總覺得有些古怪。
“那外面的妖獸是怎么回事?”
聽到楚寧月問出關(guān)鍵,祁如清面色微沉,輕嘆一聲..
“哎..此妖來歷不明,據(jù)我猜測應(yīng)是與此地的死氣有關(guān),起初十分弱小,且善于隱匿身形,我?guī)状斡罂欤砸蚱涠萑胨罋庵?,無從得手。
后來我卻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施展秘術(shù),更換肉身之時,體內(nèi)散溢而出的特殊氣息,便會被此妖獸吸納,增長實力。
先前數(shù)次,我皆借助此地原有陣法,得以壓制此妖,穩(wěn)占上風(fēng)。但這一次實屬失策,所以才不得不躲入山洞之中。
不過此妖每次現(xiàn)身,至多只能停留三日,三日一到便會立即消散,所以...”
祁如清說到這里,不禁苦笑一聲,先前那座正反星陣,的確是他為自己一人準(zhǔn)備。在吸納了城主府眾人的攻擊轉(zhuǎn)化動能之后,輔以術(shù)力加持,這才能跨越千丈死氣峽谷來到谷底。
可是如今,陣法多帶了一人,便使得原本精準(zhǔn)算計的損耗,出現(xiàn)了偏差。以至于進入山谷之后,無力鎮(zhèn)壓妖獸,只得被對方占據(jù)上風(fēng)。
青色古鐘在方才的戰(zhàn)斗之中,已經(jīng)徹底潰散,若想要修復(fù)也至少要三日時間。沒了古鐘壓陣,便無法抑制上空死氣,那妖獸便算是立于不敗之地。
“所以想要離開此處,就必須鎮(zhèn)殺那只妖獸?”
楚寧月淡淡開口,雙眸之中卻有精光流轉(zhuǎn),此刻注視著眼前之人。對方早已知道,李丹心乃是自己必救之人,而且刻不容緩,絕不能等待三日,他卻在此時,刻意強調(diào)三日。
這其中的拿捏之意,已是溢于言表,這讓楚寧月不禁懷疑,對方是想要借助自己的手,進行某些布局。
“倒也無需鎮(zhèn)殺,只需要讓它在我布設(shè)傳送陣法之時,保持安靜即可?!?p> 祁如清的答案看似并無保留,實則卻是提出條件,要楚寧月護法之意,再為明顯不過。雖沒有明說威脅,卻多次強調(diào)三日時間。
而這三日,乃是李丹心無法等待的三日,亦是楚寧月不得不爭取的時間。
如此作為,正是楚寧月厭惡此人的根本,這種無形威脅,猶如溫水煮青蛙,循循善誘,陰險歹毒。比起直接威脅,更要磨人心性,而且真?zhèn)坞y辨。
“你我出去之后,你真的有辦法救李丹心?”
終于,楚寧月還是問出了這一句不該問的話,因為她這樣問,無疑是強化了對方抓住她的弱點。
不過此事在楚寧月看來,卻是無傷大雅,因為她雖厭惡眼前之人,卻也知曉眼前之人的心性城府。所以她覺得在對方看來,自己在意李丹心和很在意李丹心并無區(qū)別。
祁如清聞言一笑,微微點頭,但他說出肯定的答案,卻給人一種難以輕信之感。
“當(dāng)然。”
...
山谷深處,靈氣禁絕,上空死氣緩緩壓下,若大軍前行,如入無人之境。
天空之上的巨大人面早已消散,空曠的地面之上,只余一道人身獸面的虛影,緩步徘徊。時不時望向深處的山洞,似是等待什么東西,但始終不得如愿。
就在此時,山洞之內(nèi)一陣耀眼白光閃過,隨后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山洞之外,立時吸引了虛影的注意??墒撬丝?,卻沒有如方才一般,肆意出手,而是上下打量著眼前少年。
“嗯?”
楚寧月心中暗自疑惑,先前自己曾經(jīng)攔阻過對方破壞青色古鐘,此時見自己現(xiàn)身,此妖不應(yīng)是如此反應(yīng)才是。
它如今無動于衷,倒是讓自己與祁如清的計劃,出現(xiàn)了漏洞。原計劃是自己吸引對方注意,而祁如清趁機修復(fù)陣法,可如今的狀況卻是...
心念一動,楚寧月想到了問題所在,興許是因為這山洞的結(jié)界,對方不敢靠近。所以她主動朝著對方走去,同時心中警惕,隨時準(zhǔn)備出手。
可是人身獸面的虛影,在看到楚寧月朝自己走來之時,非但沒有出手攻擊,反而是后退了數(shù)分,這讓楚寧月心中疑惑更甚。
她的目標(biāo),本就是離開此地,而非斬妖除魔。此刻見對方行為怪異,卻無攻擊自己的打算,她自然也不會主動出手,而是回身望了山洞一眼。
下一刻,祁如清也走出了山洞,第一時間便吸引了虛影的注意。可就在楚寧月以為,此妖獸即將暴起出手之際,卻見后者如同見了自己一般,開始上下打量祁如清。
而那一張獸面之上,更是出現(xiàn)了一絲人性化的疑惑,此時似乎遇上了什么萬年難解的謎題。
其如此作為,便是祁如清也微微一愣,他與此物多次交手,經(jīng)驗老道。自己每每現(xiàn)身之時,此物總會咆哮出現(xiàn),朝自己襲殺而來。
可是這一次,對方卻站在原地,毫無反應(yīng),這讓他也有些意外。
祁如清雖不畏戰(zhàn),但也不好戰(zhàn),能以言語解決的問題,他極少采取動手的方式。若不是因為對方是妖獸,根本無法交流的話,他或許早可以破了眼下僵局。
如今見對方?jīng)]有出手的打算,他自然也樂得其成,與楚寧月互換了一個眼神,示意后者為自己護法,后著手布置傳送陣。
當(dāng)然,其布置之時,暗中留了手,讓此陣只能傳送身上帶有靈氣的修士,如此一來便可杜絕此妖獸通過傳送陣,到達外界的可能。
可下一刻,當(dāng)祁如清取出刻刀,于地面之上著手刻畫之時,那人面獸身的虛影,卻也學(xué)著他的模樣,以一雙肉爪,在地面上刻畫起來。
祁如清無暇分神,加之他清楚自己所刻畫的陣法,并非旁人臨摹便能催動,更何況臨摹的人是一頭妖獸。所以只是提速再提速,并未再動手腳。
可是一旁的楚寧月,卻覺得眼前一幕,越發(fā)詭異...一頭妖獸,學(xué)著人族陣師的模樣繪制陣圖,兩者相安無事,這著實是有些...
“嘿嘿嘿嘿...”
不多時,妖獸口中發(fā)出一陣低沉傻笑,似是十分得意。而祁如清亦是同時收手,完成了陣法刻畫。詭異的一幕,立時出現(xiàn)在楚寧月眼前,兩座陣紋完全相反的陣法,赫然出現(xiàn)在其面前。
一者人族陣師所畫,其中隱約有靈氣紋路忽隱忽現(xiàn),蘊含濃郁陣道氣機,仿佛只要灌入些許靈氣,便能催動此陣。
可另一者,卻是妖獸所畫,其中蘊含陰森死氣,但卻被壓制于陣紋之中,不得脫出半分。其上同樣是幽光涌動,帶著詭異氣氛。
祁如清望著眼前妖獸的“杰作”,心中也是嘖嘖稱奇,他很確定自己的陣法乃是通往山谷上方的外界。卻有些好奇,對方這完全相反的陣法,若是真的催動,會去往哪里?
不過已經(jīng)完成陣法刻畫的他,已不在乎眼前妖獸的用意,因為他所刻畫的乃是一次性陣法。
一是因為時間不足,二是因為沒有材料,若不是先前于山谷之上有所布置,而此地本身具有死氣和一股特殊氣息的話,便是這臨時傳送陣法也無法搭建。
因為傳送陣需要憑借元素之力或者靈氣催動,可是此界空間之中并無靈氣,所以想要催動傳送陣,就必須找到替代品。
“我們走?!?p> 祁如清三字出口,楚寧月立時會意,一個閃身來到其身旁。卻不想一旁傻笑許久的妖獸,忽然間也有了反應(yīng),使得楚寧月心下戒備。
但下一刻,此妖獸卻又一次模仿祁如清,一步踏入了它所刻畫的陣法之中,隨后周身黑霧縈繞,散發(fā)出的氣息,竟與祁如清施術(shù)之時一般無二。
眼見這一幕,楚寧月心中升起了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但還未及其反應(yīng),祁如清便已經(jīng)催動陣法,無數(shù)陣紋浮現(xiàn)而出,自上空匯聚成一張藍色大網(wǎng)。
隨即兩人身影模糊,卷入大網(wǎng)之中,消失在山谷之內(nèi)。
而與此同時,妖獸腳下也出現(xiàn)了一張赤色大網(wǎng),同樣身形模糊...
不多時,楚寧月與祁如清,已然重回山谷之上,望著眼前滿是裂紋的地面,還有散落的兵器,后者神色淡漠。
“那妖獸能夠模仿你的陣法,你我放任不管,當(dāng)真...”
楚寧月看向眼前的一地狼藉,已經(jīng)猜到這里勢必發(fā)生了一場混亂,那些城主府追兵,多半已經(jīng)罹難于此。
此事已經(jīng)發(fā)生,無可挽回,所以與其質(zhì)問身旁之人,倒不如放眼當(dāng)下。
“無妨。”
祁如清只說出兩字,因為其中緣由無法對自己這位楚道友言說。
那妖獸來歷不明,且立于不敗之地,與之動手得不償失。只要自己兩人脫困,那妖獸去往何處,都與自己無關(guān)。
退一步說,如若那妖獸當(dāng)真為禍此界,那么正可引出此界暗藏于臺面之下的勢力,對于自己兩人來說,有利無害。
但此種心思,一旦說與楚道友,兩人本就脆弱的聯(lián)盟,怕是會頃刻付之一炬。
而楚寧月聽到這兩字,心中不詳?shù)念A(yù)感更甚,但卻也明白何為當(dāng)務(wù)之急。
“罷了,時間緊迫,先回內(nèi)院救人?!?p> 可其話音剛落,祁如清的身形卻一陣模糊,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