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眾人出神之際,楚寧月忽然開口,立時引得其余三人矚目。
“是他?!”
鎧甲侏儒率先察覺不妙,因?yàn)樗龀隽苏_的判斷,知曉鷹眼男子的死,與眼前的風(fēng)鳴院少年脫不了干系。金錢固然重要,但性命卻更加重要,此時絕不能因小失大。
“姓許的,你我一同出手,或許還有勝算!”
說話間,鎧甲侏儒率先動作,自腰間取出一粒只有沙塵大小的黑色丹藥,吞服而下的同時,摘掉了右手臂甲。
那一只肉手,此時迅速泛起金光,頃刻之間便血色全無,只余下通體金色。這是鎧甲侏儒壓箱底的底牌,一旦施展過后,自己三日之內(nèi)便會虛弱無力,所以非到絕境不會輕易出手。
“好!”
許屠夫眼見鎧甲侏儒使出底牌,此時也是判斷出鷹眼男子的死與楚寧月有關(guān),此時右腳猛踏地面,激起一地黃沙。
下一刻,無數(shù)黃沙化為土刃,在其周身懸浮,似千軍受命,列陣在前。土刃之中真假難辨,唯有七道核心,乃是周身真氣凝結(jié)所在,這同樣也是他的底牌。
“小心!”
李丹心外出游歷三年,如今回歸南域,對于這兩名殺手不甚了解,但也能感覺到他們的身上的氣息,在這一刻忽然攀升而起,已可與自己全盛之時平分秋色。
但她此時早已氣空力盡,發(fā)不出任何一道劍氣,下意識便抬起一手,朝著楚寧月手臂抓去,想要帶著后者以最后的氣力施展輕功,能逃多遠(yuǎn)便逃多遠(yuǎn)。
可是她這一抓,卻發(fā)現(xiàn)對方紋絲不動,不由得微微一愣,轉(zhuǎn)身之間,四目相對,只聞一聲:
“不必?fù)?dān)心?!?p> “動手!”
就在此時,鎧甲侏儒一聲大喝,抬手便朝楚寧月按去,一旁的許屠夫亦同時出手配合。
可前者的一掌剛剛拍出半分,身形便是陡然一轉(zhuǎn),一個箭步疾退而走,面上露出一絲狡黠。
他早已看出,眼前少年實(shí)力莫測,絕不可輕易與之為敵,所以一開始便動了逃走的念頭,只是他又知道,方才鷹眼男子死得離奇,那少年必然有什么無聲傷人的手段。
如果自己與許屠夫一起逃走,那么成功離開的幾率只有一半,所以他才會誆騙許屠夫出手。因?yàn)樗缹Ψ降牡着埔坏┦钩霰銦o法中斷,這漫天黃沙,正是自己逃離的最佳掩護(hù)!
“你!”
許屠夫眼見侏儒抽身疾退,心中頗為懊惱,然而他這一招一旦使出便無法中斷,因?yàn)檫@是四品絕學(xué),而非五品絕技。
他不過是仗著內(nèi)功型武者的身份,方才能夠強(qiáng)行施展這一招,自然是無法做到收發(fā)自如。此刻明知自己被對方擺了一道,卻也不得不將路走到底。
“保重了姓許的!”
頃刻之間,鎧甲侏儒已經(jīng)逃出數(shù)丈,口中還不忘留下一句“譏諷”。
許屠夫怒火中燒,手下招法卻無法停歇半分,此刻蓄勢已滿,已是爆發(fā)之時。當(dāng)即便將對鎧甲侏儒的怒火,盡數(shù)化為一聲怒吼。
周身無數(shù)土刃,如風(fēng)、如葉、亦如萬樹飛花,直朝楚寧月激射而去。
李丹心站在原地,眼中盡是緊張之色,但看身旁少年面色如舊,心下猶豫過后,決定相信對方。
“嗡..”
此刻,一聲鐘鳴突兀響起,李丹心只見眼前一花,隨后無數(shù)迎面而來的土刃,便在距離自己身前一丈之時,怦然碎裂,化為黑色粉塵散落于地。
她并未通識,亦非四品,自是看不到此刻兩人周身籠罩的烈焰。此刻的兩人,正處于一座鐘型火網(wǎng)之中,那些土刃面對烈焰不堪一擊。
轉(zhuǎn)瞬之間,無數(shù)土刃便只剩下了七道外表看上去毫無不同的土刃,可是這七道土刃也只是逼近了一丈空間的三寸,便同樣被烈焰吞沒殆盡。
那許屠夫同樣沒有通識,他自然也看不到滔天烈焰,但作為出手之人,他卻能感覺到眼前兩人身前,存在著一道無形壁障,土刃難以越雷池半步。
此刻的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起當(dāng)年恩師的遵遵教導(dǎo),不禁回憶起當(dāng)年被逐出師門時的光景。更是回憶起了,太師叔說過的那個境界。
“三品玄罡!”
心生此念的同時,許屠夫一式已盡,如今心中沒有半分戰(zhàn)意,便是連逃走的念頭都已經(jīng)打消,整個人愣在原地,癡癡望著眼前少年。
直到,一聲哀嚎,響徹此間。
“?。。 ?p> 許屠夫聞聲一愣,轉(zhuǎn)身之際,卻見到愕然一幕,遠(yuǎn)在數(shù)十丈外的鎧甲侏儒,如今跪倒在地,那一身最為得意的鎧甲之上,開著三道血洞,觸目驚心。
以他此界五品的眼界,自然不可能知道,楚寧月所施展的并非任何武技,而是金芒奪魄術(shù)。先前殺鷹眼男子所用的,同樣也是這一招。
先前的她施展這一術(shù)法之時,還需掐訣行氣,但如今卻可以做到真正收發(fā)自如。這全然是因?yàn)槟且粔K絕不該出現(xiàn)在此界的絕品靈石,使得她的修為再度有所恢復(fù)。
鎧甲侏儒倒在地面之上,身形蠕動,似在做最后的掙扎,面上除了痛苦之外,還有恐懼和難以置信。只是胸前的三道血洞貫穿心脈,若不是先前服下那顆丹藥的緣故,此刻早已斷氣。
但隨著大量氣血流失,丹藥藥力迅速消散,最終口中呢喃著...
“錢..我的錢...”
倒在血泊之中,生機(jī)消散。
“噗通?!?p> 許屠夫肥碩圓潤的身形,此刻坐倒在地,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在三品玄罡手中脫逃。他也知道,眼前的少年必定只是少年樣貌,實(shí)則是什么隱世不出的高手。
所以,用言語討?zhàn)?,玩弄心計也根本行不通?p> 對方留下自己,只能說明自己還有用,所以此時放棄抵抗,乃是最好的選擇。至于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之后,對方是否會殺自己,自己只能聽天由命。
這便是弱肉強(qiáng)食,叢林法則,自從自己成為殺手的那一日開始,便已經(jīng)足夠明白這個道理。
“你...你?!?p> 眼前戰(zhàn)局逆轉(zhuǎn),皆在轉(zhuǎn)瞬之間,李丹心面上盡是疑惑,望著身旁少年的同時,腦海中回味起先前許屠夫喊出的那句話。
身形下意識朝后退了三分,與楚寧月拉開距離,上下打量對方的同時,心生警惕。
“放心,我并非易容的老者,也不是他口中的三品玄罡,只是修行體系不同罷了?!?p> 楚寧月看到眼前這一幕,倒是并不意外,所以立時傳音解釋。先前李丹心一路相護(hù),足矣讓自己將此女當(dāng)做同等存在,所以自己與她的關(guān)系,并不會因?yàn)閷?shí)力的不同而有所改變。
這一點(diǎn),乃是楚寧月與丹青天下大部分修士,不同的根本所在。
而她施展的,正是先前使用過的真陽離火罩,只不過對方的攻擊太弱,根本無法觸發(fā)真陽離火反擊之效,所以這就只剩下了防御。
“你應(yīng)該知道,我為什么要留下你?!?p> 傳音過后,楚寧月再度開口,聲音冷漠,與對待李丹心之時判若兩人。她對于此界武者,一向如此態(tài)度,更何況對方還想要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他身上,還有對李丹心有用的信息,自己絕不會留下他的命。
“前輩有什么想要問的盡管開口?!?p> 許屠夫說話間有氣無力,仿佛瞬間衰老了許多,再也沒有當(dāng)初攔路之時,一夫當(dāng)關(guān)的勇氣。
“不是我要問你,而是她要問你?!?p> 說話間,楚寧月上演了一出變臉如翻書,前一刻還是冷漠的面孔,這一刻望向李丹心時,語氣便輕柔了許多。
“你有什么想要問的便去問他吧,我自有辦法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好。”
李丹心此時心情有些復(fù)雜,所以面對眼前少年之時,少了先前的爽朗,多了幾分拘謹(jǐn)。尤其是想到自己先前,還自不量力護(hù)著對方之時,心中感觸更多。
“是什么人指使你來殺我的?你來殺我,是否與我爺爺有關(guān)?”
許屠夫早已猜到,對方一定會問這個問題,雖然這個問題,乃是殺手行當(dāng)?shù)牡拙€,可是如今為了一線生機(jī),也只得開口求活。
更何況,自己此次任務(wù)失敗,也根本不會再留在南域,所以若能討得活命,自己會立即離開南域,也就無所謂名聲如何了。
“我們只見過那人兩次,兩次都是他主動來尋我們。我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樣貌,但從他的聲音和舉止上看,可以確定是個年輕人?!?p> 說到這里,許屠夫額頭之上滲出冷汗,因?yàn)樗雷约航o出的信息價值,遠(yuǎn)遠(yuǎn)不夠活命。于是便在腦海之中,極力回想當(dāng)初的兩面。
“還有,那人每次見我們時,都會穿一身黑色斗篷,那斗篷的材質(zhì)特殊,能防刀劍。據(jù)我所知,南域之中無人能夠制出這等衣物,所以他多半不是南域之人?!?p> “你怎么知道能防刀劍?”
李丹心迅速抓住了對方的言語之中的關(guān)鍵,但是她的面色卻有些難看。楚寧月此時在她身后,并未看到這一幕,否則定能捕捉到這一絲端倪。
“我們之中有人見財起意,曾經(jīng)截殺過那人,可是那人身法詭異,輕易便從圍攻之中脫離,所以...”
許屠夫說到此處,話音一頓,雖然李丹心此刻頭戴斗笠,對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此刻后退的半步,卻傳達(dá)了一個心神動蕩的信號。
這一瞬之間,許屠夫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或許自己可以劫持眼前女子,要挾那位三品玄罡。那么自己,還可能會有一線生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