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后山山路之上,小樓主雖是御劍而行,卻緊貼地面,并未凌空。而一路之上,其與紫裙女子皆沉默不語,氣氛頗為沉寂,但兩人的心態(tài)卻截然不同。
小樓主此時拿捏不準曲兒的心思,不知其將此女留下,究竟有何目的,又是否會加害于她。同時也擔心此女留在殘陽宮,會對殘陽宮產(chǎn)生威脅,因此此刻進退兩難。
可紫裙女子此時,心中卻如面上一般平靜,如今自己實力十不存一,即便心急如焚,于當下而言也是于事無補。既然如此,那便也沒有必要急于一時,既然對方肯讓自己留下,那便來日方長。
不多時,兩女終于來到山腰木屋之外百步方位,小樓主一步自飛劍之上躍下,隨即心念一轉(zhuǎn),飛劍便化光消失。好在飛劍距離地面本就頗近,紫裙女子雖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yīng),倒也不至于摔落。
身形稍稍踉蹌過后,面色仍舊平靜,只是打量了一眼前方木屋,便又恢復(fù)成之前那種萬物與自己無關(guān)的模樣。
“你就沒有什么想要說的?”
小樓主性情喜動,最不喜歡的便是這種看似諸事平靜,實則城府深沉之人。加之她如今心中所慮頗多,開口之間,便也沒有什么好的語氣,倒有幾分莫名的怨氣。
紫裙女子聞言眉頭輕佻,似是有些好奇對方為何如此發(fā)問。因為其性情與小樓主截然不同,并非故作面色平靜,而是素來喜靜,這一路之上兩人相對無言,她反而覺得十分輕松。
再加上眼前之人神水劍樓弟子這一層身份,自然便覺得親近了幾分,卻未想到,對方所想,似乎與自己頗為不同。
“嗯,多謝?!?p> 紫裙女子遲疑一瞬,而后似是找不出什么言語,終是只吐出了這三字。因為方才若不是小樓主相助,自己應(yīng)該沒有機會留在殘陽宮,了解更多信息。
“跟我來。”
小樓主聞言眉頭微皺,卻不打算繼續(xù)與對方多言,因為她很清楚對方背后的宗門,亦知其嫡系一脈修有秘法,能可窺探人心。雖然不知眼前此女,是否是星宗嫡系,但她的分海境修為,至少亦是親傳弟子。
而星宗與劍樓雖然同屬云州宗門,但品階之上卻也有差距,神水劍樓雖于五洲修士眼中,乃是一品宗門,但于一品宗門之中,卻只是普通宗門。
只是因為神水劍樓乃是為數(shù)不多的劍修宗門,所以才會在一流中品宗門之中頗為出彩??墒谴伺铀诘男亲冢瑓s是貨真價實的云州五大宗門之一。
雖說五大宗門的親傳弟子,與神水劍樓的小樓主于身份之上不分上下,但因為星宗前任首席弟子曾與劍樓一位師姐糾纏不清,最后雙雙失蹤的緣故,使得她對星宗并無好感。
雖然小樓主懂得恩怨分明,但卻要建立在她對目標有好感的情況下,如今紫裙女子的表現(xiàn),讓她看不到一絲有趣之處,因此不想與其牽扯上太多,可是卻又不得不留意于她,以免其對殘陽宮不利。
至于紫裙女子,卻是不知小樓主心中有這般思索,只是覺得對方對她忽冷忽熱,頗為古怪,使得她越發(fā)好奇對方心中所想。
兩人一路無話,不多時便已穿過后山木屋,來到藥田之后,神水劍樓弟子搭建的臨時據(jù)點之中。
據(jù)點之外,聚靈陣法緩緩凝聚周圍靈氣,只是這陣法放在如今的殘陽宮之內(nèi)雖然少見,但落入紫裙女子眼中,卻是太過平常,自然不會吸引其目光。
真正讓她好奇的是,眼前這據(jù)點之中,大多數(shù)皆是臨時搭建的帳篷,簡陋至極。而據(jù)點深處,一座兩層的竹樓矗立于此,更顯得格格不入。
而就在紫裙女子分神之間,小樓主卻淡淡開口,只是其所說的言語,卻讓前者越發(fā)好奇。
“此地本是我神水劍樓弟子臨時搭建的據(jù)點,如今她們皆已外出斬殺邪修,所以這些日子你便住在這里。至于之前你所見的木屋,便是那位前輩所在,前輩喜靜,你若無事最好不要去打擾她。”
小樓主的話說得極為冷淡,便像是交代下屬一般,毫無感情可言。只是其話音落定,卻見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不似之前那般平靜,立時感覺心中一陣惡寒。
卻不知紫裙女子如今心中思索的,乃是神水劍樓弟子,來到殘陽宮之內(nèi),竟會甘心住在后山荒蕪之地,更是臨時開辟出此等據(jù)點。雖說修士不拘于小節(jié),便是換做自己,也不會追求這些外物。
可是神水劍樓與殘陽宮的關(guān)系,卻是頗為特殊,一者乃是上宗,而另一者則算附屬宗門。如此一來,待遇便不只關(guān)乎于個人,而是宗門禮數(shù),亦是規(guī)矩。
這神水劍樓的弟子,之前維護自己,定是因為同為云州宗門,也就是出于道義和宗門立場。因此她應(yīng)該和自己一樣,將宗門看得很重,可是這樣的人,卻甘心住在后山,這其中,倒是頗為有趣....
故而連帶之下,紫裙女子對于那木屋之內(nèi)之人的身份,便更加在意了幾分。
“此地無人,你隨意選擇一處即可。”
小樓主當然知道,對方此刻沉默不語,定然不是因為不知居住于何處,她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轉(zhuǎn)移話題,同樣也阻止對方繼續(xù)這樣莫名的望著自己。
卻未想到下一刻,紫裙女子轉(zhuǎn)身看向的,卻是自己搭建的那座竹樓。緊接著,卻聽到一句意外之語:
“雖然我不清楚你在擔心什么,但若我住在這里,你是否會放心一些?”
說話間,紫裙女子便朝竹樓走去,她雖無法施展修為,卻并非喪失全部修為,至少神識仍在。早已將此地探查一番,也看出竹樓上下共有三間房間,應(yīng)該是這一行弟子之中,較為高階的三人。
眼見小樓主默不作聲,紫裙女子似是若有所思,此刻已捕捉到了小樓主幾分心思,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朝著竹樓而去,同時輕聲開口道:
“你之前護我是出于宗門道義,而我來此則是為了還人情,人情于私,道義于本?!?p> 說罷,紫裙女子推門而入,卻在入門的瞬間發(fā)出一陣輕咳,因為屋內(nèi)氣味實在刺鼻,便是修士之身,亦無法輕易忍受,不禁回身瞥了小樓主一眼。而后者此時,也正開口,卻是一句:
“去樓上住,這里是廚房。”
.....
時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瞬即逝,夕陽隱去,明月初升。殘陽宮外門之中,飯?zhí)弥埃娡忾T弟子又將今日門內(nèi)發(fā)生之事,一一當做談資,口無禁忌。
而與此同時,楚寧月亦自大殿之中推門而出,面上盡是疲色,因為兩位師兄針對李無術(shù)之事,與自己說了太多有的沒的。最終才肯告知自己,究竟是從何處,聽到李無術(shù)的名字。
楚寧月知曉李無術(shù)乃是乾炎宗長老,而乾炎宗上下,除了那位武道六境的明心道人可比擬玄丹修士之外,全宗上下修為至高之人也不過虛丹之境。
而李無術(shù)又是離宗多年,更是因為跟蹤自己,才會與自己結(jié)識。如今想來,果然其身后另有勢力。而如此推論之下,他那日跟蹤自己,定然不是巧合看到,恐怕是有人守在殘陽宮之下,方才會遇到自己。
讓她擔心的是,這些人究竟來意為何,又與之前攻擊殘陽宮之人是否有關(guān)?至于李無術(shù),如今已然回到乾炎宗,而乾炎宗正是百廢待興之時,他只怕不會再輕易離開,重返之前的組織。
而自己短時間內(nèi),也不可能再前往乾炎宗,因此這一條線索,算是斷絕于此。
而真正讓楚寧月疲憊的,則是自己不知哪句話觸怒了二師兄,引得他一陣追問,險些便讓自己將一些不能說的話說了出來。例如玄霜國之中,關(guān)于楚玄國的部分,再例如陸沉舟可能尚在人世。
旁人不知,她可十分清楚,自己的二師兄在當年楚玄之亂中,扮演者何種角色,既然他們不想在自己面前重提舊事,那自己也沒有必要在他們面前重提.....
楚寧月暗嘆一聲,此刻運轉(zhuǎn)遁術(shù),準備前往后山,自己還有一些要事,必須詢問曲兒前輩,十分迫切.....
可就在此時,一道傳音卻忽然響徹在其耳中,唯有兩字:
“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