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三人行出營地,來到云中索橋之上,而前方帶路的影堂主,此時則是放緩速度?;⑻弥饕姞?,面色微微一變,口中帶著一絲疑惑開口問道:
“影堂主,你該不會也不知密洞在哪里吧?”
“在找,別催。”
影堂主似被對方打斷,此刻有些惱火,回身瞪了對方一眼之后,卻是忽然后退了數(shù)步,而后重新一步步推演過去,看得虎堂主心中疑惑更甚。
不過其雖是疑惑,卻也能看出影堂主的確有所作為,此時除了等待之外,似乎也再無他法。只是要他相信那所謂的密洞入口,便在這云層索橋之上,他卻是萬萬不信的。
因為此索橋之下,也就是云霧之下,唯有深淵一片,再無其他。
“嗯?”
心念至此,虎堂主忽然間朝著索橋之下望去,只可惜其仍是四境巔峰而未達一識之境,無法眼穿云霧窺見真實。不過其雖然看不到云霧之下,卻是想起一事傳聞來。
傳聞中,若是身負靈氣與妖氣之物跳下云霧,便會摔得粉身碎骨,絕難生還??扇羰亲约哼@些出云山之人跳下,卻會被陣法傳送至索橋之上,不會有分毫危險。
此事自己雖然沒有親身嘗試過,但卻聽營中膽大妄為的兄弟提起過,雖然不知真假,但如今看影堂主如此模樣,此事多半為真。那這樣一來,若說云霧之下別有洞天,也未嘗沒有可能。
楚月一直跟隨兩人身后,一言不發(fā),她原本是想看看這兩人在陸沉舟的指引之下,要如何演戲給自己看。卻沒想到陸沉舟連這兩人也同樣瞞著,此二人并不像是知情的戲子,反而更像是棋子。
至于云霧之下究竟是否別有洞天,楚月其實心中也有一絲好奇,因為先前曾以神識掃過,所得卻只有深不見底。也就是說,云霧之下必定有大陣運作,而且此陣威力要比靈氣禁絕更強一些,能可阻礙神識。
說不定這云霧之下,便是出云山中靈氣禁絕大陣的真正樞紐所在,而陸沉舟平日里身上所攜帶的那塊陣盤,不過是幌子或者勾連此處的物件而已。
“成了,你們過來?!?p> 就在此時,影堂主忽然開口,語氣中卻難得帶著幾分欣喜。不過其面上卻已是大汗淋漓,雖然戴著面具,卻依舊能夠讓人感覺到其十分疲憊。
虎堂主見狀,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其身旁,一只手搭在對方肩頭,將少許內(nèi)力灌入對方體內(nèi)。影堂主也并未拒絕,在吸收此內(nèi)力之后,立時運轉(zhuǎn)功法調(diào)息起來。
楚月踱步而來,靠近兩人之時,已是三息之后。影堂主此時緩緩睜開雙眼,推開虎堂主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臂,輕聲道了一聲謝后,看向楚月。卻是沒有注意到,虎堂主聽到那一聲道謝之后,眉頭微微一皺,忽然間警惕地看了自己一眼。
“真要我們跳下去?”
楚月眼見對方看著自己,卻默不作聲,此時多少猜出一些可能,當(dāng)即率先開口。而此言一出,一旁的虎堂主也是為之一愣,他可沒有想到,進入密洞的方式,會是從此處跳下索橋。
“不錯,自此處跳下索橋,便會觸發(fā)空中陣法,被傳入密洞外圍。陸老堂主曾帶我走過一次,不會有錯。”
見影堂主點頭,楚月卻是意味深長地看向虎堂主,見此人眼中同樣帶著幾分猶豫之色后,卻忽然間反倒是相信了影堂主的話。只不過于情于理,都不該是自己做這第一個跳下去的人。
因為按照常理而言,自己乃是修士之身,如今身上更是靈氣充沛,如若自己跳下索橋,并未觸發(fā)影堂主口中的陣法,而是青云直墜,如之前那些妖物與修士一般摔得粉身碎骨,到時根本無從說理。
所以如果自己現(xiàn)在答應(yīng)的太過簡單,反而容易讓這場戲走向不同的路線,這并非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結(jié)局。
“要我跳下此地也未嘗不可,只是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可知道,你們的陸老堂主亦是修士之身?”
楚月淡淡開口,卻是將陸沉舟的底細賣給了眼前兩人。兩位堂主對視一眼,影堂主微微皺眉,而虎堂主卻并不意外,半息過后,后者點了點頭算是應(yīng)下此事,開口道:
“我雖未見過老師施展修士手段,但出云山大陣卻是最好的鐵證,我不相信這種陣法普通人可以以一己之力布置。再加上老師與我祖父的關(guān)系,這許多年來容貌從來未改,定是修士無疑?!?p> 說罷,虎堂主再度看向一旁的影堂主,卻見其眼中神色游離,不禁心下再生疑惑。因為影樞兩堂素來親近,而影堂主更是與老師交情頗為深重,否則也不可能為了他率領(lǐng)堂中大半精銳下山行事。
加上影堂主練有一門加持感知的特殊功法,自己能看出老師的修士身份,他又如何不知?可如今其眼中神色,顯然便是意外之色,好似先前并不知情,這的確有些古怪。
再聯(lián)想起這位影堂主上山之后,與自己相處之時的種種細節(jié),虎堂主心中越發(fā)覺得,對方有些古怪...
“嗯,既然他是修士,可以安然下去,那我想必也可安然無恙。只是我要如何確定,你們所說的不是假話呢?”
影堂主聞言毫不意外,他本就沒想對方如此輕易便相信自己,此刻也不看虎堂主面色,當(dāng)即出聲問道:
“那你想怎樣?”
“很簡單,既然此地是你所選,那自然該由你先跳下去,如若你被傳送至索橋之上,便說明你在說謊。十息過后,若你并未出現(xiàn)在索橋之上,我再和他一同跳下此橋。”
“好?!?p> 見楚月說得干脆,影堂主同樣答應(yīng)的十分干脆,回身看了欲言又止的虎堂主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后,縱身一躍,直接朝著索橋之下而去。只是他并不知道,虎堂主的欲言又止,并不是擔(dān)心于他,而是懷疑于他。
可如今見他當(dāng)真跳了下去,心中的懷疑卻又有一些動搖,緩緩轉(zhuǎn)頭看向楚月,卻見其已來到自己身旁。
“緊張么?”
楚月緩緩?fù)鲁鋈?,卻讓虎堂主為之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楚月見怪不怪,仿佛只是隨口一問,同時神識調(diào)轉(zhuǎn),朝著索橋兩側(cè)延伸而去。倘若那位影堂主是自傳送陣法之中,被送了上來卻并未落在索橋之上,自己也可第一時間察覺。
因為早在其跳下去的那一刻,楚月便已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神識印記,除非對方的神識在自己之上,或者遇上了此等修為的修士,否則斷無可能除去此印記。
十息匆匆而過,楚月睜開雙眼,其并未自神識之中,發(fā)現(xiàn)影堂主的存在,確定他自索橋躍下,的確觸發(fā)了傳送陣法,不知去往何處,但即便如此,自己跳下索橋未必絕對安全,因為自己與他們有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
不過先前影堂主與虎堂主二人的反應(yīng),已讓楚月看出端倪,愿意信此一回。于是轉(zhuǎn)頭看向虎堂主,出聲問道:
“準(zhǔn)備好了么?”
面對這突兀的問話,虎堂主下意識點了點頭,他之所以會如此作態(tài),楚月的身份占了絕大部分,但剩下的一部分,卻是源自心底的一絲不安。
“既然準(zhǔn)備好了,那...跳吧。”
兩字出口,楚月踏地而起,卻是凌空朝著虎堂主手臂一握,而后者立時便感覺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襲來,下一刻整個失重而起,朝著索橋之下一頭栽去,面色驟變。
“你!”
只可惜強風(fēng)席卷之下,已讓他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只有一雙虎目,宣泄著心中憤怒與不滿。
...
不多時,楚月兩人安然落地,這期間并未感覺到任何靈氣波動與陣法跡象,卻在落地瞬間,眼前一陣模糊,光景已變。而當(dāng)兩人眼前景物重新清晰之時,影堂主的身影也同樣出現(xiàn)在視線之內(nèi)。
此刻的三人,已然出現(xiàn)在一處閉塞的洞府之中,四下皆都看不到出路,唯有百步之外,一道泛著微弱光芒的巨大石門。
“你們可...”
“轟?。 ?p> 未及影堂主將話說完,一聲震響卻忽然自巨大石門方向而出,立時引起三人注意。而影堂主與虎堂主對視一眼,前者身形一動,已朝著巨大石門方向沖去。
“走?!?p> 虎堂主一聲輕呼,同樣緊跟其后,楚月則是施展神識朝著門內(nèi)掃去,可所得卻與云霧之上施展神識的情況一般無二。收回神識的同時,心中已然有數(shù),自己的猜想應(yīng)該無誤。
“啊?!”
就在此時,虎堂主眼見前方已沖至門前的影堂主,此刻忽然駐步不前,口中驚呼,不禁心下一愣。立時快步趕上,同樣朝著門內(nèi)望去,可這一望之下,卻同樣是呆若木雞,一字出口。
“這...”
不過轉(zhuǎn)念之間,他卻已然反應(yīng)過來,竄入了石門之中。
楚月見兩人如此作態(tài),身形一閃,也來到石門之外,朝著內(nèi)中望去。此地雖然光線不足,不過卻尚不到影響視線的地步,掃眼之下,便發(fā)現(xiàn)了地面之上,躺著一名身穿虎堂之人服飾的男子,此刻氣息微弱。
而地面之上一品狼藉,更有大小數(shù)個凹印,其中三個凹印之中更有三座石柱入地三分,似是被人以掌力嵌入地面。
可只是單單如此,似乎還不至于讓兩名堂主如此失態(tài),于是楚月當(dāng)即踏入石門之內(nèi),這才看到虎堂主懷中,此時正抱著一人,方才自己進門之時,此人被其身形阻擋,方才沒有第一時間看到。
“嗯?”
楚月看清此人樣貌,亦是心下一愣,這一路之上,她皆在想著見到陸沉舟之后,對方要如何演戲。卻未曾想到,如今真的見到陸沉舟時,他卻是昏迷不醒,癥狀與那地面上躺著的虎堂之人一般無二。
此地神識無法施展,楚月雖然仍有修為在身,卻是看不出陸沉舟究竟是裝作如此還是當(dāng)真如此,同樣摸不清對方心思。一個人若是為了做戲,將自己都算計在內(nèi)的話,那倒是有些有趣,因為這種入戲太深的人無法估量,下一步如何作為。
然而就在這時,那地面上奄奄一息的虎堂男子,卻是忽然間倒吸一口冷氣,睜開雙眼。四下打量之間,看到了虎堂主,當(dāng)即失聲道:
“老大!快逃,有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