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早前已經(jīng)知道,縱使陷入昏迷,他們這些入陣之人也會保有意識,仿佛是在看電影一般“欣賞”被別人操控的自己。而如今熊大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卻是絲毫沒有給萬事通留什么面子。
“咳..咳咳..”
萬事通輕咳一聲,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無奈。
萬事通與小風一樣,喜歡游歷江湖,并不喜歡練功升級,因此他的武功本就比不上這些會主堂主。再加上他曾經(jīng)被人下達通緝令,而后又遠走西域,一來一回之間重現(xiàn)了不知多少回,損失了不知多少修為。
如今的萬事通,雖然對武學的理解仍在,甚至單憑理論可以比得上眼前這些高手,可是他真正的實力在眾人面前卻不是一個謎,而是公認的“戰(zhàn)五渣”。
然而熊大接下來的話,卻是讓眾人神色微變,因為他說出的事實,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我遇到他后十分意外,但有了之前那人的例子,我并不確定他是人還是幻象,所以便出手試探。卻沒有想到他的武功,或者說那時被控制的他,武功要比我高上許多?!?p> 葉老與月下獨行聞言相互對視一眼,不過他們今日已見了太多怪事,因此已是見怪不怪。而云小魚則又在此時開口,可就在眾人以為她要問出“所以到底是誰揍了誰”這種問題之時,卻意外的聽她問了一個有價值的問題:
“大個子剛才說自己會看到萬事通一個,萬事通又說他應(yīng)該看到四個,那..其他三人是誰,又為什么會這樣?”
“我想那時,熊堂主應(yīng)該已經(jīng)入了迷陣,而他所見的萬事通,未必是...”
葉老仍舊不厭其煩的開口解釋,只是他的話方才說到一半,便聽熊大與萬事通同時出聲打斷,隨即便見這兩人都搖了搖頭。而萬事通的話,顯然要快對方一分:
“不,挨揍的確實是我,只是那時我很不明白,為什么明明我們四個站在一起,他卻偏偏只揍我。”
萬事通說這話時顯得有些郁悶,不過之前的焦躁不安此時已消失不見。其身旁的小風見狀,心中已然有了猜測,他知道自己這好友八成也是在之前的幻陣之中,經(jīng)歷了屬于他的“心魔”,因此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
而如今這心魔之事無需詳細說明,他自然像是躲過了一劫一般,此時雖然郁悶,但卻是另外的一種舒心。
熊大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萬事通,等待著對方的后文。因為自己說的很明白,當時自己只看到他一個人,而且他的武功也的確要比自己高。
倘若不是因為自己還有一頭似乎不受陣法影響的大熊,被揍的也許就真的會是自己,而不是他。
“那三個人中,沒有那名臥底,也沒有紅狼堂主。我當時雖然不受控制,但我卻能清晰看到,他們身上有與我一樣的黑氣,所以我們之間并未互相攻擊?!?p> “不對,若照你這樣說,當時我對你出手時,那三人在一旁又怎會看著我們戰(zhàn)斗,不上前幫忙?你一個人武功已在我之上,若是他們受了那狀態(tài)的加持,我只怕?lián)尾坏嚼侠勤s到?!?p> 熊大聞言,立即發(fā)現(xiàn)了對方言語中的不對之處,可是他的話同樣讓萬事通不解,兩人疑惑的眼神對視半息過后,萬事通心中卻是有了幾分猜想。而他下一刻,卻仍是開口說道:
“我們四人分明是一同圍攻你的,所以那時我更加不解,為什么你只盯著我打,從不攻擊他們?nèi)?,反倒是你那頭熊一直在牽制他們。而你將那時我的角色打暈之后,那三人個人卻不知因為什么原因忽然離開,你更是從頭到尾沒有看他們一眼?!?p> 此言一出,熊大立即面色沉了下來,他已回憶起當時的狀況,自己的確沒有看到第三個人在場。而那時大熊的行為卻也的確有些怪異,因為它沒有聽的自己號令一開始就與自己聯(lián)手,而是等著自己即將落敗之時,方才行動。
大帳內(nèi)的氣氛,一時間又變得詭異起來,兩人對視之間看似專注,實則皆各有所思。只不過萬事通的思緒要比熊大快上許多,幾乎幾個呼吸的功夫,便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
可就在他想將這個結(jié)論,當眾說出之時,其腦海深處卻響起了一道傳音,正是小風的識能傳音,卻只有兩字:
“不可?!?p> 萬事通此時聞言,沒有去思考為什么小風可以穿破葉老的隔音陣法施展傳音,也沒有去思考他這句話的含義,只當他是猜透了自己想到的可能,當即沉默了下來。
而就在這時,葉老的聲音從旁響起,給出了眾人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我猜的不錯,只怕那時你們已經(jīng)入了幻陣,你們兩人既然所見不同,更有可能兩人所見的都不是真相。而此時能解釋一切的人,就只有...”
說到這里,葉老緩緩將目光轉(zhuǎn)移,身旁的月下獨行、左側(cè)的熊大、左側(cè)靠門方向的云小魚、角落中的萬事通,最終卻是停留在了萬事通身旁的黑袍小風身上。
“嗯?”
小風見狀,心中立時輕疑一聲,不知對方此言何意??删驮诒娙说难凵?,隨著葉老的默不作聲,紛紛循著他的目光看向黑袍小風之時,卻聽他忽然開口。
而在開口的同時其目光終于從小風身上挪開,到了大帳之中那最后一人的身上。
“紅狼堂主,若我記得不錯,你走的應(yīng)是驚門??砷_門堂主都已與他們會合,你那時又身在何處?”
此言一出,一直沉默不語的紅狼堂主,身形立時一顫,宛如寒冬之下,忽然被冷水潑中一般。而就在這時,云小魚又忽然站了起來,可就在她將要開口發(fā)問之時,卻又忽然坐了下去,臉上浮現(xiàn)起一抹微笑,掩飾一切。
只因她起身,正是因為她不懂對方說的內(nèi)容,而之所以她坐下,卻是因為起身的瞬間,腦海中響起了小風的傳音:
“驚門位在正西,而開門位在西北,之前熊堂主走傷門,位在正東。之后他起疑,去尋找可能遇險的杜門堂主,因此他去了杜門,接著在杜門的方向,找到陣脈所在,沿著陣脈行走。
而杜門與開門相隔最遠,驚門與杜門相隔則不如前者,所以葉長老才會那樣認為?!?p> 小風只是傳音解釋,而他的言談之中,也多少吐露著一些,他并認可葉老的判斷。且不說據(jù)熊大所說,他一路上是血戰(zhàn)而出,必定耽擱了不少時間,單是在迷陣之中,便不能單純以距離衡量會合的速度。
“老狼!”
眼見葉老的眼神越發(fā)狐疑,而紅狼堂主則是沉默不語,熊大終于忍不住拍了后者一下,示意他趕緊開口。而下一刻,紅狼堂主反應(yīng)過來,開口之間卻十分果決,不似之前那般躊躇,只是他的回答卻是答非所問:
“我到了驚門之后所遇之事,與熊堂主幾無差別,唯一不同便是在失去傳音后,沒有去找開門堂主,而是繼續(xù)朝中心方向查探陣脈。不久之后,我也身陷迷陣之中,遇到了幻象?!?p> 說到這里,紅狼堂主倒吸了一口冷氣,可隨即便恢復自然,沒有像熊大當時表露出的那般抗拒,接著開口道:
“在破除幻象之后,我身上的羅盤也同樣有了反應(yīng),之后我便一直跟隨羅盤行動,更在路上..”
“夠了!”
就在這時,葉老忽然開口,聲音之中的不滿無需掩飾半分。此時其雙眼一瞇,而后指著紅狼堂主,沉聲開口道:
“你我兩家雖是對手,可我卻不曾懷疑過你,因為我深知你的為人??墒侨缃?,你說的這一切,如何能讓我們不疑你,天下又如何會有如此巧合的事?你到底在隱瞞什么?”
葉老話音落罷,一旁的月下獨行卻是聽出了一些別的意思,一時間有些不解。因為他從葉老的語氣中,聽到了一些“恨鐵不成鋼”,可這卻絕對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他這個紅狼殺手的死對頭的身上。
而紅狼殺手聞言間,也是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會如此說話,過了半息過后,方才開口道:
“事實如此,信不信由你?!?p> “你!”
就在葉老的憤怒情緒不斷積累,而月下獨行也開始覺得紅狼殺手的說辭,太有模仿熊大的嫌疑之時,一旁的萬事通卻是忽然笑出聲來,引起眾人的注意:
“哈哈哈,葉老未免拍板的太快了些吧,為何不聽聽紅狼堂主接下來的話?”
“什么話?你說吧!”
葉老聞言間,也是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放下這一句話后,重新坐回了座位。而紅狼堂主見狀,更是猶豫了一下,最終仍是開口道: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人,之后便與他一同沿著羅盤所感應(yīng)的方位行動,路上再沒有遇到旁人。直到最后來到一座石陣前,同時看到你們四個?!?p> 而就在這時,未及葉老開口,熊大便已接著道:
“沒錯,我見到老狼時,他的確和那名叛徒在一起?!?p> 叛徒兩字清晰入耳,卻是直接將葉老準備好質(zhì)疑的話噎了回去,因為這名叛徒,正是出自他的十域。
“等一下!”
云小魚的忽然出聲,大帳之內(nèi)的人已經(jīng)習慣,見怪不怪之下,倒也不覺得她的話有什么突兀。
“你們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忘了點兒什么?”
“忘了什么?”
熊大與紅狼堂主同時看向云小魚,而葉老與月下獨行也同時側(cè)目。
“你們?nèi)腙嚂r是六人,出陣時也是六人,對吧?”
“對?!?p> 聽云小魚這樣一說,眾人更加疑惑,而對于她這種不將話一次說完的行為,也逐漸無法忍耐。卻也在同時,密切關(guān)注著對方的話。只是下一刻,當她將后面的話說出來后,眾人卻是心中失望。
“可是出來時,卻多了一個人,萬事通啊?!?p> “是多了一個人,而少的那個正是十域的吳堂主,而他沒能出來?!?p> 月下獨行在聽到云小魚這句話時,已然打消了念想,同時不解自己怎么會生出這種錯覺,覺得此女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思路。因此他開口之間,正是這些失望之人的代表,說出了他們心中的話。
可就在下一刻,云小魚見眾人這副模樣,倒是急了起來,反而覺得這些人實在太蠢,非要自己將話明白的說出來才能明白。無奈之下,終于開口道:
“可大個子和面具男從入陣開始到結(jié)束,就沒有見過那人,即便他最后沒出來,也不代表一定死了啊。
也許..他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