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視線之中,一道黑影緩緩而來,不是小風(fēng)又能是誰。只是小風(fēng)此時面帶無奈之色,而他之所以如此輕易的現(xiàn)身,卻正是因為他認識這來人。
小風(fēng)一身純黑長袍,在夜色之下行走,若無月光照射便全然看不到腿,遠遠望去便真如惡鬼幽靈漂浮一般。光頭大漢眼見黑影不斷靠近,握住巨斧的手不禁緊了幾分,可面上卻無半分懼色,反而帶著幾分狐疑。
“白哥!”
就在這時,之前的來人忽然開口,而一聲白哥出口,小風(fēng)更加無奈,而光頭大漢卻是身軀一震。
小風(fēng)自黃沙極惡道后,便經(jīng)?;罪w行走江湖,可是眼前的這名年輕來客,卻正是真的白飛。而他此刻叫自己白哥,看來是覺得這個光頭男子,可能認識自己,因而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是小風(fēng)卻萬萬沒有想到,正是這一聲白哥,讓光頭大漢徹底誤解了兩人的身份,當(dāng)即大喝一聲道:
“哼,方才聽聞前山有惡鬼勾魂,判官點命,我看那行兇之人便是你吧!白判官!”
光頭大漢說出這些話后,將抗在肩頭的巨斧拿下,一臉警惕的看著黑袍小風(fēng)。而小風(fēng)臉上的無奈則是加深了幾分,不知為何這江湖中人總是喜歡多心亂猜,總是喜歡給自己扣上諸多身份。
“這位壯士,我想你誤會了,方才行兇之人,已經(jīng)被仙盟的兩位姑娘擊退。在下不過是一名路人,恰好穿了一身黑袍,又恰好遇上兩位姑娘而已?!?p> 小風(fēng)眼見光頭男子深夜攔在此地,又聽他之前所言,已經(jīng)斷定他是這藏鋒山之人。只不過看他的行事作風(fēng),應(yīng)該與之前的兩女并非同門,那便只能是山上的匪寇頭目了。
此時這光頭大漢雖然攔路,可是自己卻沒有與他動手的必要,因而出聲試探,看對方作何反應(yīng)。
“你是說雙星?”
大漢聞言一句話脫口而出,隨即卻意識到自己有些沖動,與此同時也看到了小風(fēng)沖著自己點頭。雖然光頭大漢心中稍有觸動,可面上卻還是堅持道:
“你說行兇的不是你,而你只是路過?我問你,藏鋒雙星怎么會出手救你一個外人?”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光頭大漢看似五大三粗,卻并非有勇無謀之輩。因此他既然敢孤身在此攔路,料想武功也應(yīng)該不弱,大漢的一句話本是試探,卻暴露了自己太多信息。
而光頭大漢沒有說的是,山頂?shù)哪切┤艘哉雷跃?,沒有出手剿滅自己這些山賊匪寇,已經(jīng)算是念了同居藏鋒山的情分。至于藏鋒雙星,又哪里會出手救什么人,也更加不會因為死的是山賊匪寇,而出手對付行兇之人。
對方說話之時,小風(fēng)看似是在看白飛,卻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對方的雙眼之上,借助識能加持,夜色無法阻礙眼神,他的變化盡數(shù)落入小風(fēng)眼中。
待其話音方落,小風(fēng)心中早有準備,當(dāng)即開口道:
“兩位姑娘并非是要救我,而是因為出手行兇之人乃是武林邪道高手,此行正是為了與兩位姑娘一戰(zhàn)?!?p> “邪道?”
“嗯,來人正是煉陽谷的妖女?!?p> 小風(fēng)一句煉陽谷出口,光頭大漢的身形頓時又是一顫,顯然他也聽過邪道煉陽谷的可怕之處。而小風(fēng)將洛孤鴻這熊孩子說成妖女,卻也有黑他的意思。
邪道三宗,秋月無邊只與自己說了兩個,其中以男弟子為主的花間派,講究采陰補陽之術(shù),因此他才只練輕功與迷煙之術(shù),不練內(nèi)功。而另一個,則是這以女子為主的煉陽谷,講究采陽補陰之術(shù)。
而無論是采陰補陽,還是采陽補陰,都絕非是尋常人理解的男女之事。而作為被采補的爐頂,一旦功成,后果皆都是慘不可言。
然而就在這時,光頭大漢卻是忽然冷哼一聲,隨即后退的半步也站直了回來,大聲道:
“哼!你說你只是一個路過路人,一個普通的路人,怎么知道這么多武林之事?!”
話音落罷,小風(fēng)臉上稍作動容之態(tài)。光頭大漢看在眼中,心知自己總算聰明了一回,果然對方有鬼,險些就被對方騙了。然而正當(dāng)他重新舉起巨斧之時,卻聽小風(fēng)嘆息一聲道:
“唉..我只說自己是一名路人,可路人便不能交四海之友,不能知天下之事了么?”
“自然能?!?p> 未及光頭大漢開口,一直沉默看戲的白飛,此時赫然出聲。而這個聲音,卻是嚇了光頭大漢一跳。因為他的腦海中,早就已經(jīng)忽視了白飛的存在,此時這聲音忽然響起,讓他不寒而栗,想著若是方才此人背后偷襲自己一刀,那又當(dāng)如何。
見光頭大漢轉(zhuǎn)身看向自己,白飛頓時從一旁的巨石上躍了下來,隨即語速極快的道:
“很簡單,白哥認識我,而我是天外客,天外客你懂么?天外客自然知道天下事,而我又喜歡說話,我想這一點你應(yīng)該看得出來,看得出來吧?”
“額...”
光頭大漢聞言語塞,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名自稱天外客的青年來。而方才兩人有一段距離,加上夜色掩蓋,他倒是沒有仔細看過白飛的裝扮,如今這仔細一看,卻是相信了對方的話八成。
只因白飛此時頭戴鐵盔,腳踩草鞋,身穿華服,腰纏絲帶,別著半根枯木棍。如此裝扮可謂古怪至極,如若不是得了失心瘋,估計便只能是天外客了。
“壯士深夜獨自來此捉賊,膽識過人,不知如何稱呼?!?p> 就在這時,小風(fēng)的聲音亦同時響起,卻是將對方稍稍捧了一下。而正是這稍稍的一下,卻讓光頭大漢立刻找到了臺階,也不含糊,將巨斧又抗回肩頭,嘿嘿一笑道:
“實不相瞞,我道后山有惡鬼行兇,而我名號山鬼,自然要去看看對方到底是真的鬼,還是假的鬼。至于攔在這里,其實不過是碰碰運氣?!?p> 當(dāng)他說到碰碰運氣之時,眼神不著痕跡的看了白飛一眼。而小風(fēng)與白飛對視一眼,兩人卻皆都有理由懷疑,如若不是他先發(fā)現(xiàn)了小風(fēng),恐怕便會收下白飛這個運氣。
“原來是山鬼兄,幸會幸會?!?p> “哈哈,好說好說?!?p> 光頭大漢并非是傻子,他知道對方這是再給自己臺階下,并非真心與自己結(jié)識,而他自然也不會再節(jié)外生枝。話音方落,抬頭看了看天空,忽然道了一聲文縐縐的話:
“更深露重,天色已晚,既然行兇之人已經(jīng)被擊退,那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p> 白飛與小風(fēng)對視一眼,面上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抱拳道:
“山鬼兄他日有緣再見,我二人也繼續(xù)啟程前往旭日城了?!?p> 說罷,光頭大漢背著巨斧朝著小風(fēng)來時的路大步而去,倒是沒有施展什么輕功。卻不知道究竟是他那柄巨斧太重,讓他用不了輕功,還是此刻他心中另有他想。
目送山鬼離去,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各自笑出聲來。笑聲落定,白飛上前兩步,手中響指一打,兩匹白馬隨著一陣白光閃現(xiàn)而出,隨即便翻身上馬,看向小風(fēng)。
小風(fēng)眼見對方如此,心下無奈搖頭,只是小風(fēng)從來不怕在朋友面前出丑,當(dāng)即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翻身上馬。而上馬之后,卻是心念一轉(zhuǎn),頓時四平八穩(wěn)。
而就在這時,白飛卻是忽然問了小風(fēng)一個問題,頓時讓他坐下以心意控制的馬,一陣混亂:
“白哥,你到底和那個小丫頭什么關(guān)系,我和她可沒什么交情,這一路的照顧,可都是因為你。”
“于..”
一息過后,小風(fēng)坐下的馬匹重新鎮(zhèn)定,而小風(fēng)則是雙眼一瞇,帶著幾分怨念的看著白飛,看的對方一陣尷尬,卻是不再開口問這個問題,而是換了一個:
“那白哥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去旭日城。”
“哦,我也去。”
說罷,兩人心念齊轉(zhuǎn),坐下馬匹一聲嘶鳴,齊齊朝前奔去。其速度雖然遠不及小神醫(yī)的赤兔,可卻也比雙腳快上許多,最重要的是,這種驛站千金購來的專供天外客使用的馬,只需要意念便能驅(qū)使,而且不知疲倦,只需喂食即可。
夜色之下,兩騎絕塵,爭先恐后,御風(fēng)而行。然而兩人一路無話,直至半柱香后,白飛方才忽然接著之前的話,開口說了一句:
“那就必須問一個問題了。”
“嗯?什么問題?”
兩人一路無話,小風(fēng)早已忘了方才白飛問的那個問題,只是此時出口同時,心下一陣不好的預(yù)感升起,頓時降低了馬速。而就在這時,果然聽到白飛一個送命的問題:
“她也在,他們都在。咱們到時是見,還是不見?”
夜空之下,一聲馬鳴,一聲悶響,一聲輕呼,還有一陣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