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通看清男子樣貌的同時,一句竟然是你脫口而出,卻不是因為兩人有什么故交,而是因為眼前這男子的身份,實在太過特別了。
萬事通現(xiàn)在雖不能通萬事,可通百事還是沒什么問題的,雖然眼前這神秘男子素來行事低調(diào),可萬事通卻與他有過幾面之緣,或者說特意關(guān)注過他一段時間。
眼前的藍衫男子能讓萬事通意外,卻不是旁人,正是萬事通的中原天外客修為榜上,真正的第一人。也同樣是當(dāng)初聚賢論劍,決出的七大高手之一,只是后來便銷聲匿跡了。
而他之所以沒有出現(xiàn)在公示亭下的榜單之上,卻是因為他行事過于低調(diào),而主動選擇了隱匿修為等級。
“此人是...”
“花間一壺酒。”
萬事通反應(yīng)過來,立即便想告知小風(fēng)此人身份,可就在這時,卻聽對方先自己一步開口。說話間語氣雖然平靜,卻難掩面上的驚訝,萬事通見狀,亦是一愣。
與其說小風(fēng)認得眼前的人,倒不如說他認得眼前人的劍。這人正是長安血夜之中,于斷崖之旁,救了自己與十月飛花一命的神秘高手,亦是地宮一戰(zhàn)中扭轉(zhuǎn)乾坤的關(guān)鍵所在。
因而見到這樣一個長安血夜中的人,此刻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而看他的眼神,似乎又對自己并不陌生。這一來二去之間,卻讓小風(fēng)心頭一喜,只以為終于找到了一個沒有失去記憶的人。
可就在這時,小風(fēng)卻見喊出“果然是你”四字的神秘男子,此刻臉上原本復(fù)雜的神色忽然平靜,轉(zhuǎn)身之間只給兩人留下了一個背影和一把劍。
“你們認錯人了,在下華山派燕飛羽,并非是你口中的大師兄?!?p> 男子說話間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隨意之事。可若燕飛羽方才沒有表露出相見時那般神色,而是始終這般平靜的話,小風(fēng)也許還會相信這世上有人長得如此相近,又或者是兩者中的誰易了容。
可是此刻小風(fēng)親眼所見來人之前的變化,面對此刻對方這看似精明的解釋,卻是心中幾乎篤定對方必定就是花間一壺酒。而他之所以試圖否認身份,甚至以“大師兄”之名混肴視聽,卻極有可能是因為他知道什么。
至少,他絕對和其他長安血夜中的人不一樣,應(yīng)當(dāng)是多少保留了一些記憶,否則對于自己這樣一個陌生人,他大可不必如此。
“哈哈哈,原來是燕兄。卻不知燕兄此行,是特地為了我二人而來,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呢?”
小風(fēng)有自己的理由,看出對方的破綻,而萬事通則是全憑感覺。萬事通臉上的笑容中,不帶半分尷尬,可是心底卻是一副看戲的模樣,心道:
“好好好,既然你喜歡角色扮演,那萬某就陪你玩下去。反正無論你是誰,我知道誰是你就行了?!?p> 然而接下來燕飛羽的話,卻讓萬事通一時間猜不到真假,正是:
“受人所托?!?p> 小風(fēng)與萬事通皆是聰明人,而聰明人之間的對話應(yīng)當(dāng)不必如此繁瑣,對方既然沒有說明是何人所托,那便意味著問了也是白問。然而此時萬事通,卻還是抱著一些希望,多嘴問了一句:
“不知是受何人所托?”
可換來的卻是對方一聲冷哼,隨即又是一聲冷笑,像是在嘲笑或者鄙夷什么。萬事通自覺無趣,不再開口,卻是給了小風(fēng)一個眼神。小風(fēng)會意間,遲疑了半息之后,終是開口道:
“閣下想讓我們?nèi)绾巫???p> 話音落定,小風(fēng)卻見燕飛羽的身形忽然一顫,雖然幅度極為輕微,卻仍被他看在眼內(nèi)。而過了半息的功夫后,燕飛羽忽然轉(zhuǎn)身看向小風(fēng),臉上卻是難得的出現(xiàn)了一抹笑容道:
“哈,與聰明人交談果然簡單。坦白說,我要你們回嵩山,將欠五城六會的問題解答。作為交換,我保你們事成之后七日內(nèi)不死。”
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可平靜的語氣下,卻帶著充足的自信。萬事通聞言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苦笑不已,心道:“作為第一高手,你武功一流,可演戲的功夫卻也太差了吧。你這樣說,誰還能覺得你真是華山派一個無名小卒呢?”
然而對于這個結(jié)果,萬事通早有準(zhǔn)備,他知道有些事必須去做,否則后患無窮。當(dāng)即看了小風(fēng)一眼,見對方亦沒有反對的意思,當(dāng)即應(yīng)下:
“好,希望燕兄言而有信,卻不知燕兄是要與我們一道回去,還是...”
“哼?!?p> 沒等萬事通把話說完,燕飛羽卻又是一聲冷哼,算是回應(yīng)了對方。萬事通聞聲間,極力克制自己臉上的肌肉抖動,他明白,對方這是因為方才自己的一句話,就把自己“踢出”了聰明人的行列。
而現(xiàn)在他這副模樣,顯然是不想和自己多話。不過既然對方已經(jīng)冷哼出聲,自然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答復(fù),萬事通隨即一抱拳道: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們就此別過,嵩山再會了?!?p> “再會?!?p> 小風(fēng)聞言間亦是附和一句,而后兩人轉(zhuǎn)身便要離開。小風(fēng)之所以表現(xiàn)的如此少言寡語,卻不是因為他性格如此,而是因為他仍在猜測對方的心思,同時回憶起長安血夜中的點滴。
同時他也不知為何,看到眼前這男子的背影時,總感覺十分熟悉,而這種熟悉感,卻又好像不是因為長安血夜中的匆匆?guī)酌?,而是更遠的時候。
而正當(dāng)兩人轉(zhuǎn)身之間,燕飛羽忽然一個縱躍便起身飛上樹冠,十息過后,就在兩人即將徹底走出燕飛羽視線之時。小風(fēng)的腦海之中,卻是又一次突兀的響起對方的聲音,只是這聲音有些斷斷續(xù)續(xù):
“江湖路...加小..特別...你身..不簡單..”
小風(fēng)聞言間身形一滯,萬事通見狀看了小風(fēng)一眼,間對方?jīng)]事之后,并未在意,繼續(xù)朝前走去。而小風(fēng)則是回頭朝著燕飛羽所在的樹冠上看了一眼,同時心念一轉(zhuǎn),運轉(zhuǎn)識能傳音了個過去,卻只有一句:
“多謝...”
一陣飛鳥應(yīng)聲而起,隨即大樹之下便傳出一陣似是什么東西落地的悶響。好在四下無人,好在小風(fēng)兩人已經(jīng)走遠。樹下的人緩緩用劍支撐起身,狐疑的看了樹冠一眼,隨即搖了搖頭,收劍入鞘。
卻是雙手負于身后,隨即抬頭朝著天邊望去,口中輕嘆一聲道:
“夕陽無限好,只可惜..天不長久,注定要變了...”
半日后,五城六會駐地之內(nèi),議事大帳之中。一名身材黝黑的壯碩男子,此刻在帳中左右徘徊,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正是易容成熊大的那名天下會堂主。
“唉,熊堂主稍安勿躁...我們派出去的人,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而這大帳之內(nèi)除了十域的葉老的外再無一個這般年紀(jì)之人??墒沁@名偽裝成熊大的漢子聽了,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像是熱鍋上的螞蚱一般,走的更急更快。
如若真正的熊大在此,見了他如此敗壞自己的形象,定然會打的他連兄弟都認不出。而其余五會之人見了他這般模樣,嘴上雖在勸說,可心中卻不知如何去想,自然也不排除鄙夷的想法。
不知天下會是不是真的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怎么會派這樣一個人來當(dāng)先鋒?如此的心性,又如何指揮所屬迎戰(zhàn)江湖人?
可是這些人哪里知道這漢子內(nèi)心的想法?他此刻之所以如此焦躁不安,不是因為他迫切想要從萬事通的口中得知眾人想要問的那個問題,而是因為一個會主親自交代過的重要人物,就這么在他眼前被人劫走了。
時間正一秒一秒的度過,而每晚上一秒,自己的失敗就多上一分。因為晚上一秒,會主所率的大軍便距離嵩山近上一分,到時他真不知如何像會主大人交代。
“熊堂主,以前怎沒看得出來,你竟是這般毛躁的性格呢?”
就在這時,松柏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而說這話時帶的敵意卻是絲毫不加掩飾。他們月下獨行與天下會是敵對關(guān)系,平日里交手無數(shù),可是松柏與熊大之間卻有著一種對手的情懷。
如果說之前在場眾人中,除了小風(fēng)之外還有一個人看破了眼前這熊大是假的的話,那么這個人一定就是他的老對手松柏。而此時松柏開口,卻也不乏擠兌對方的意思。
“嗯?你說什么?!”
假熊大聞言一怒,可他剛剛開口,門外卻是傳來一聲他期盼已久的聲音,卻頓時宛如一盆涼水一般,讓他徹底清醒,放下了松柏方才的話。
“報??!巡邏隊回來了!”
“好好好,快讓他們進來?!?p> 葉老聞言間,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然而就在他說話的同時,眾人卻見一隊騎兵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視線盡頭。而這隊騎兵末尾的馬匹上,卻還跟著兩人。
而就在這時,傳令者方才接著開口道:
“而且,他們還將萬事通兩人帶回了!”
“嗯,不錯,不錯...”
十域的葉老聞言間輕撫胡須加以贊賞,可心中卻是覺得大為欣慰。因為這巡邏隊中,大部分的人都是自己十域聯(lián)盟的人,這回也算是給自己長了臉。
三息過后,一隊騎兵翻身下馬,帶著路上遇到,并且主動要求同行的萬事通兩人進入大帳,而后這一隊騎兵整齊劃一的沖著葉老一抱拳,齊聲道:
“幸不辱命!”
葉老聞言面上笑容可圈可點,比起之前佯裝出的笑容,此時倒真像是一名和藹的老人。而就在他讓這幾人先下去休息之時,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之前還焦躁不安的熊大,此刻竟然坐回了原座,變的安靜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