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方家

　　方家的老爺子方義山是景帝十年，也就是先皇時期的進士。聽說當(dāng)年的方義山雖然是寒門子弟，卻是文采出眾，為人又是仗義豪爽，剛進京時可是得罪了不少的勛貴子弟。同鄉(xiāng)們多次勸他圓滑一些，他就是不聽，仍是我行我素。

　　會試時，他所做的文章得到了當(dāng)時的宰相兼主考官的大力贊揚，極力向景帝推薦。景帝讀完后，對他的文章的評價亦很高。殿試時，景帝對他的殿前表現(xiàn)也是非常滿意。正在大家都在猜測今年的狀元非方義山莫屬時，景帝卻點了他為榜眼。這讓京城上下唏噓不已，就連混跡官場多年的那些大臣們也摸不清皇上的脈。

　　更讓人不解的是，景帝將這位名震京城的大才子安排進了翰林院的編修院，成了一名名不經(jīng)傳的小編修。有的人幸災(zāi)樂禍，覺著這就是方義山太猖狂的結(jié)果；有的人同情他，過來安慰他別在意。而一些別有居心的人，則瞅準(zhǔn)機會，許以官職及重利拉攏他。

　　可惜方義山是一個不知變通，脾氣倔強的人。對別人的議論和橄欖枝都拋至身后，一心一意地做一個小編修。一年、兩年甚至三年過去了，他還是那個名不經(jīng)傳、又臭又硬的小編修。這讓那些想拉攏他的人對他的興趣也漸漸地變淡了，而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方義山漸漸地被人遺忘了。就連他成親都沒有掀起任何波浪。

　　景帝二十六年，做了十六年編修的方義山被景帝調(diào)到了宮里給六歲的三皇子啟蒙?；始业暮⒆訂⒚啥际呛茉绲?，一般三歲就啟蒙了，而三皇子六歲才啟蒙，還是由一個名不經(jīng)常的小編修來啟蒙，這讓大家對三皇子也沒有了期待。就在朝中大臣忙著揣測圣意，紛紛站隊時，方義山仍是盡心盡力地教導(dǎo)著三皇子。

　　待三皇子成年后，方義山帶著他出宮游歷。傳聞?wù)f，景帝四十六，景帝密詔三皇子回京，卻被有心人知道，對三皇子多次刺殺，是方義山舍命相救才保住了三皇子。傳聞是真是假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在景帝四十六年冬，景帝病重，冊封三皇子為太子。次年，景帝薨，太子即位，也就是當(dāng)今圣上，改年號“文”。

　　文帝即位，封方義山為太傅。方義山也是對文帝忠心耿耿，盡心輔佐。隨著文帝的帝位越來越穩(wěn)，方在朝中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方家如日中天的時候，方家的老爺子方義山卻以年邁體弱為由，上書請求皇上允許他告老還鄉(xiāng)。盡管皇上再三挽留，但方義山去意已決，皇上無法，只好答應(yīng)。

　　方老爺子致仕之后，就和方老夫人定居到了徐州。方家的后院很干凈，沒有姨娘和侍妾。方老夫人生了一子一女，兒子方明遠留在京中，現(xiàn)任吏部侍郎。女兒方雅，與方老爺子的得意門生韓格喜結(jié)連理。韓格現(xiàn)任與徐州東臨的平州知府。而和方老大人夫妻居住在徐州的是他們的養(yǎng)子方明成。

　　據(jù)說，方明成是方老爺子的遠房侄子，父母雙亡，被方老爺子收養(yǎng)?，F(xiàn)在打理著方家的俗務(wù)，大家見了他也都會客氣的稱呼他一聲“二爺”。

　　瀾心與方家結(jié)緣是在一次宴會上，她結(jié)識了跟著方老夫人去參加宴會的方箐。因為兩人年齡相當(dāng)，很談地來，漸漸地來往就多了。方箐是方家二爺?shù)难诀叩呐畠?，只是那個丫鬟生下方箐后，就過世了。所以方箐就被二夫人于氏抱到身邊來，方老夫人也經(jīng)常會帶著她出席宴會，也會常招她到跟前說話，有時候會派人來接瀾心過府說話。

　　杜媽媽是方老夫人身邊貼身伺候的人，聽說方老夫人做姑娘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在身邊伺候了，雖然那個時候年紀(jì)小，可是方老夫人出嫁的時候，還是把她帶到了方家?，F(xiàn)在，杜媽媽的一家子都在府里當(dāng)差。方老夫人對杜媽媽十分信任也很器重。以前派人來接瀾心的時候，都是派老夫人院子里的大丫鬟過來?，F(xiàn)在卻是杜媽媽登門來訪，瀾心怎么會不吃驚呢？

　　“快請進來?！睘懶姆愿赖?，腦子里思索著，杜媽媽登門來有何事？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準(zhǔn)備迎接。

　　紫衣出去不一會兒，就領(lǐng)著杜媽媽和一個小丫鬟走進來了。杜媽媽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對襟立領(lǐng)長襖及藍色的裙子，衣襟及裙擺均繡著折枝海棠。雙手疊于腹前，后背挺直，腳步輕快地走了進來。

　　見到瀾心站在那里等她，杜媽媽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緊走幾步來到近前，曲膝行禮，“老奴見過姑娘。”溫和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干練之氣。

　　杜媽媽是方老夫人面前有頭有臉的人物，方家的小輩兒在她面前都不敢造次。今天她親自登門來，瀾心更是不敢托大。恭敬地回了半禮。

　　杜媽媽一看到瀾心回禮，心里熨帖，面上惶恐，幾步走過來，攙扶起她，不安地說道：“姑娘這是要折煞老奴??！”

　　瀾心挽著杜媽媽的手，笑著說道：“媽媽快別這樣說，瀾心一直把媽媽當(dāng)做長輩敬重的。老夫人最近可好？”

　　“老夫人很好，只是惦記著姑娘?！倍艐寢屄牭綖懶囊灰娒婢蛦柕搅死戏蛉?，笑意更濃了。

　　“媽媽快請坐?！闭f著，就把杜媽媽讓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杜媽媽笑著坐了下來，后背挺直，屁*股只占了椅子的四分之一。

　　瀾心端起青荷重新沏好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眼角余光掃到杜媽媽的做派，心里不得不佩服勛貴人家的規(guī)矩和氣度。

　　杜媽媽喝著茶，借機打量了屋里的擺設(shè)。見屋里的東西雖然都不是華麗貴重的物件，可是井然有序中卻透著一股大氣?？粗鵀懶牡哪抗?，不由地有些復(fù)雜。

　　見杜媽媽放下茶杯，瀾心客氣地說道：“一些粗茶，讓媽媽見笑了。”

　　“姑娘過謙了。老奴與姑娘相識也有一段時間了，姑娘這樣客氣，反倒讓老奴不自在了?！?p>　　“媽媽千萬別這么說。媽媽第一次登門，瀾心心里實在是有些激動?！睘懶奈⑿χf道，“這天寒地凍的，勞媽媽親自跑一趟，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