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源拜別完江陵所有認識的朋友后,便決定連夜啟程往逍遙府去,他與小蝶從鬼見愁上直接駕著如意鯤鵬飛往無名酒肆,打算騎著龍馬趕路。
逍遙府位于中洲與南蠻的接壤地帶,是南岳巫山最西端的環(huán)山盆地,也是中洲皇朝西南方向最邊緣的人類聚居地,更是一處雖然劃在中洲皇朝版圖之內卻沒有受到任何有效管轄的邊塞小城。
就在張起源越過白樺林的時候,白樺林深處一處茅屋前的一位老者慈祥地望著他,他目光深沉,一直目送張起源消失不見,隨后深深嘆息一聲。
那老者身后還站著另一名老者,只聽他問道:“陶老何故嘆息?”
“張兄弟此去逍遙府,吉兇難定,老夫替他擔心啊。”原來這老者正是東海陶家的陶潛,他從終南山搬離之后還是回到了江陵城,只不過再沒打理陶然居,受相府許遠照拂在白樺林深處收拾出了間屋子,與三個修煉煉魂之術的妻子過著半隱居的生活。
如今的陶潛傷勢基本恢復,修為較之前還提高不少,已進入結丹境中期,只不過心中雄心不再,對當年的恩怨情仇也漸漸看淡了,倒是愈發(fā)思念自己年幼走失的孩子,如今看到張起源也離開了江陵城去往禍福難料之地,難免唏噓。
“張公子是天選,吉人自有天相?!痹S遠說完之后反倒自己嘆了一聲。
陶潛收回目光,轉身看著許遠,若有所指地問道:“怎么,許大人還惦記著斗天的事呢?”
“唉!”
許遠這次的嘆息更甚,對陶潛擺了擺手,兀自向白樺林外走去。陶潛目送著他略顯佝僂的背影,喃喃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許遠一步一步地走出白樺林,心里卻兀自沉吟著:“這農家到底是在老夫手里發(fā)揚光大,還是走向滅亡呢?”良久,他又是深深一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結果。
張起源與小蝶一起回到無名酒肆,再次與丁胖子告別,許紫煙聽到張起源要走,心里也有些異樣滋味,最后把小蝶叫到一邊,說起了悄悄話:“小蝶,張師弟于我有大恩,這一輩子恐怕沒有機會報答了,你是從我相府中出去的,一定要照顧好張師弟?!?p> 小蝶回來之后都沒有與許紫煙單獨相聚過,兩個女子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心愛的男人身上,臨別之際,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的姐妹之情都未來得及續(xù)。如今許紫煙說起這事,她才淚眼婆娑地說道:“小姐,你放心,小蝶一定會把起源哥哥照顧好的?!?p> 許紫煙苦笑一下道:“看我,情急之下話都不會說,你那么愛張師弟,自然會照顧好他的?!?p> 小蝶又問:“小姐,你與太子殿下到底怎樣了?”
許紫煙臉色霎時變得緋紅,拍了小蝶一下道:“白哥哥把他最喜愛的本命法寶傷心小劍都給了我了。”
“真的,恭喜小姐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啊?!毙〉吲d,拉著許紫煙的手跳了起來。
“吆,幾天沒見,都會拽詞了?!痹S紫煙嗔了她一眼。
張起源已經收拾停當,丁胖子給他準備了食物和水,他都趁人不備收到了混沌萬象界中,如今知道他身懷空間法寶的人寥寥無幾,正所謂懷璧其罪,他不想給自己惹這么多的禍事。
小蝶看到張起源在等她,便紅著眼睛向許紫煙告別,許紫煙也有些哽咽,兩人雖是主仆,但情同姐妹,此次分離,再見也不知何日,滿眼的離愁別緒縈繞心頭,怎么也揮之不去。
小蝶往前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許紫煙忙問道:“可是有什么東西沒拿?”
小蝶搖了搖頭,問道:“許瓜子呢,好久都沒見過他了?”
許紫煙一怔道:“聽父親說他在秋浦城耽擱住了,過段時間才能回來,你怎么想起他了?”
“還不是起源哥哥,總說許瓜子是個壞蛋,一定要提防?!?p> 許紫煙輕輕一笑,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在她看來張起源討厭許大力無非是因為兩人之前爭風吃醋有過節(jié)罷了,想到這里,面容便有些羞赧。
小蝶望著許紫煙,欲言又止,許紫煙好奇問道:“怎么了?”
小蝶笑了笑,上前貼著許紫煙的耳朵說道:“小姐,你知不知道起源哥哥喜歡你?”
“啊……”許紫煙想起張起源那日在無名酒肆醉酒之后說的話,她當然能感覺到張起源的心思,可是她自己喜歡李白,雖然張起源如今的風采已經隱隱蓋過了李白,但她還是喜歡李白。
“我不知道?!痹S紫煙撒了一個慌,她實在不知道怎么面對這個問題。
小蝶嘟了嘟嘴,輕輕說道:“起源哥哥真笨,喜歡一個人都不敢說出來?!?p> “小蝶……”許紫煙輕聲打斷了她的話,并不希望過多糾纏這個問題。
小蝶這才站好身子,望著許紫煙那略顯憔悴的臉龐,擔憂道:“小姐,起源哥哥那么好,你就不后悔?”
“我不后悔?!痹S紫煙轉過身背對著小蝶,用低得連自己都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我喜歡白哥哥,今生今世不會再愛上別人。”
小蝶笑了笑,仿佛心中有塊石頭突然消失不見,臉上浮現(xiàn)出天真爛漫的笑容,她撲過來給了許紫煙一個大大的擁抱,輕笑著說道:“小姐真好,小蝶祝福小姐和太子殿下百年好合。”
小蝶說完也不等許紫煙嗔怪便跳著跑開,等許紫煙轉頭再看時,她已經與張起源共同坐在了龍馬背上。
那一刻許紫煙感覺到張起源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臉上,她趕緊移開視線,再抬頭時,張起源已經走出了好遠。
“他是被我逼走的,不過好像已經放下了?!痹S紫煙心底一嘆,也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
司馬承禎和李白拖著疲憊的身子一直將張起源送到江陵城外三十里處的常山寨,這寨子正是顏氏兄弟守衛(wèi)的地方,是防止叛軍攻破江陵之后進軍西蜀的最后一道屏障,為了防止引起寨中守軍的不安,司馬承禎與李白這才停止相送。
張起源與他們揮手告別,叫他們一定要保重,說自己在逍遙府呆不下去的話還會回來找他們的。兩人均是大笑回應,說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
張起源本來想叫李白好好對待許紫煙,可是到最后也沒有說出這句話來,他覺得自己說了就是在推卸責任,他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許紫煙的幸福。
張起源對天星世界并沒有多少了解,一路上除了與小蝶交流溝通外便是自顧自翻閱七律令,了解沿途的風物地貌。小蝶則不斷地練習如意鯤鵬,御使的時間已經從最開始的三個時辰增加到四個時辰了。
慢悠悠地走了兩天之后,兩人終于進入了西蜀郡境內,遠遠都能望見西蜀邊陲高聳入云的西岳龍頂冰川,張起源知道道家里家便是在龍頂冰川的絕壁之巔。受龍頂冰川的影響,整個西南地域的氣候都是以陰冷為主,背陰之處常年積雪,煞是好看。
一路上都沒遇到什么不良事件,張起源也漸漸放下了警惕,加之氣候寒冷,夜里趕路更加幸苦,于是與小蝶商量下決定在今夜找一處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
根據七律令的記載,西蜀郡與云南郡之間有一處林海雪原,其間有靈獸出沒,是一處危險地段。張起源兩人如今已進入林海雪原,連龍馬這種二階下等靈獸在進入這林海雪原之后都隱隱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