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之上,所有黑衣人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大張著嘴巴,目中盡皆是駭然之色。
宮羽此刻看著下方情景,面露一絲復(fù)雜之色。
震驚?木然?亦或是別的?
東方謙謙和獨孤焱月更是瞪大了雙眼,看著下方這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時,蕭隱單手輕捂胸口,強忍著體內(nèi)翻騰的氣血,緩緩站了起來。
看著鐵菩薩血肉模糊的尸體橫陳地上,蕭隱沉默了片刻,然后緩步上前,艱難地蹲下身軀,開始將四周散落的機甲殘片等物收攏到一起。
同時,蕭隱從懷里抽出一塊白布,將鐵菩薩周身殘余的血肉飛快地擦拭了起來。
甲板之上,所有人看著這一幕,表情立時從震驚轉(zhuǎn)為驚奇、不解、疑惑。
一陣低微的竊竊私語開始從黑衣人中傳出。
宮羽看著蕭隱熟捻的動作,目中露出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就在這時,當(dāng)啷一聲輕響。
在蕭隱擦拭之下,鐵菩薩丹田氣府處滑落下一塊堅硬的機甲殘片,露出了丹田處的肌膚血肉。
蕭隱不經(jīng)意間一看,卻赫然發(fā)現(xiàn)鐵菩薩丹田氣府處竟然有個碗口大小的巨大傷疤。
隨著剛才那機甲殘片的脫落,這碗大的傷疤也被撕裂開了一大片肌膚,顯然這丹田氣府處的血肉也是被機甲焊接死了。
只是,隨著這傷疤的撕裂開來,露出的一幕令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只見這傷疤血肉里面赫然還藏著一個拳頭大小,造型極為精密的銀色金屬球,數(shù)根銀絲從金屬球內(nèi)延展而出,直接嵌入到了鐵菩薩血肉之中。
這銀色金屬球此刻還在緩緩轉(zhuǎn)動,一絲細密的嗡嗡之聲從球內(nèi)傳出,同時一絲殘存的真力波動正沿著銀絲緩緩傳入鐵菩薩血肉之內(nèi)。
看著這奇詭的一幕,東方謙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東方謙謙扭頭看向?qū)m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宮羽說道:“你們竟然用機甲之術(shù)制作出了氣府的替代品!這些怪物其實根本就沒有修為在身,只不過是靠這個球來提供一種類似真力的東西罷了!剛才那個怪物的破境,其實只是你們用機甲術(shù)操控出來的假象而已!”
宮羽看著東方謙謙,冷冷說道:“猜對了??上?,那又如何?!?p> 東方謙謙一怔,隨即竟然不知道說什么了。
此時的星朧雖然和眾人一樣,沒有看明白剛才那一團煙霧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看著蕭隱面帶一絲痛苦地從地上站起,然后開始做出了那熟悉一幕。
星朧便立時毫不猶豫地將身前的黑匣握在手中,隨后身形一縱,來到蕭隱身旁。
“你……還好吧?”
星朧一言不發(fā)地幫著蕭隱收拾好一切,然后有些遲疑地問道。
古井無波的眼神之中,似乎帶有了一絲極難察覺的關(guān)切之色。
蕭隱看著星朧,蒼白的面色竟然再次微微一紅,隨后勉強一笑地吐了口氣道:“沒……事……”
隨后蕭隱從星朧手中接過黑匣,轉(zhuǎn)過身來,看向甲板上的眾人,正好與東方謙謙,獨孤焱月二人目光相對。
蕭隱蒼白的臉色露出一絲微笑,然后朝著二人點了點頭。
東方謙謙看著夜色下蕭隱瘦弱的身軀,以及那蒼白無血的面色,原本打算脫口而出的一大堆話,突然卡在了喉嚨里,說不出來。
仿佛有一團棉花塞在了里面,堵住了。
東方謙謙俊美的面龐現(xiàn)出了一絲復(fù)雜之色。
與此同時,獨孤焱月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一絲難以言表之色。
尤其是在看見星朧攙扶著蕭隱立于夜色那一刻,獨孤焱月內(nèi)心突然感到悵然一空,仿佛在這一瞬間失去了什么一般。
錚!
一聲琴音打破了此刻所有的寧靜。
宮羽看著下方的星朧,面露一絲驚嘆地微微拊掌道:“果然不錯!不愧是劍冢天下行走,一手飛劍絕技,當(dāng)真令人大開眼界,假以時日,想必鋒芒之銳,絕不下于奕劍閣閣主葉無衣之下。”
星朧面對宮羽毫不掩飾的贊嘆,沒有任何回答。
面上依舊平靜如初,手中枯木劍依舊有一絲劍氣環(huán)繞,仿佛隨時待發(fā)一般。
面對星朧冷然的應(yīng)對,宮羽仿佛視若無睹一般。
接著,宮羽把目光移向一旁的蕭隱道:“至于你……”
說著,宮羽面上突然現(xiàn)出一絲古怪之色,旋即用一種低不可聞的聲音自語道:“也許你真的是……”
然而,還未等宮羽說完,蕭隱突然開口問道:“宮羽大人!敢問,這場賭局,在下是否算是勝出了?”
宮羽沉默了片刻,答道:“是的?!?p> 蕭隱道:“那我剛才提出的條件可否兌現(xiàn)?”
宮羽繼續(xù)沉默了片刻,答道:“不能。”
蕭隱一驚問道:“為何?”
宮羽看著蕭隱認真詢問的面容,突然笑了。
“因為我是莊家,賭局里的一切,我說了算?!?p> 在這一絲笑容映襯之下,宮羽清冷的面容顯得分外驚艷,宛如清水之蓮綻放而開,天地似乎都為之失色。
然而,在蕭隱看來,這一絲絕艷之容在此刻卻是顯得分外可惡。
“你!”
蕭隱少有地露出一絲怒容看向?qū)m羽。
然而,卻沒有任何話語接上。
看著宮羽那高高在上的冷漠神情,蕭隱再次沉默了。
蕭隱很清楚,世間多少承諾生來就是脆弱如紙,更何況宮羽方才那不置可否的含糊之辭。
這不過是一場游戲而已!
一場供給像宮羽這般境界高深莫測之人用以賞玩的游戲!
面對他們,憤怒、指責(zé)甚至像街頭潑皮一般破口大罵,也只是他們眼中的小丑鬧劇而已。
蕭隱很明白這一切。
只是自己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眼睜睜看著謙謙、焱月、公孫先生、乙字十三他們深陷身陷囹圄,而自己只能束手無策。
不甘心自己拼上性命換來的賭局之勝,到頭來,只是一個笑話。
蕭隱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這般無助過!
蕭隱瘦弱的身軀有些微微顫抖。
蒼白的雙手死命地握住了黑匣。
只有熟悉蕭隱的人才會知道,這是蕭隱內(nèi)心極為震怒的表現(xiàn)。
就在這時,宮羽突然再度一笑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不服氣?很沮喪?很委屈?需不需要聽琴一曲,舒緩一二?”
話音未落,一陣狂浪的笑聲頓時從一種黑衣人口中發(fā)出。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方才那名未能擒住星朧的黑衣人似乎笑得更為得意和囂張,朝著蕭隱放聲喊道:“喂!廢物!宮羽大人的琴聲可是難得一聽哦!不要不識抬舉!”
“就是!去江邊洗干凈耳朵來聽!”
“去!趕緊去!哈哈……”
“我們可以慢慢等!哈哈……”
一旁的黑衣人隨聲附和道,笑聲愈發(fā)刺耳和大聲。
東方謙謙此刻俊美的臉龐頓時一變,隨即看向?qū)m羽放聲大罵道:“去你奶奶個腿兒!小爺愛聽揚州飛鳳樓里的****你她奶奶地給小爺來彈一個!”
宮羽看著東方謙謙,輕笑一聲,便不再理會。
眼見,嘲諷無效,東方謙謙仿如變成了一個市井潑皮一般,開始和一眾黑衣人對罵開來,全然沒有了天機樓少主那般冷傲風(fēng)姿。
只是,聲音從一開始的大聲到最后漸漸淹沒在了無盡的嘲笑和謾罵之中。
獨孤焱月看著東方謙謙破口大罵的模樣,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搖頭,然后把目光繼續(xù)集中在了蕭隱身上,目中顯出一絲復(fù)雜之色。
此時的獨孤焱月,也無心與宮羽爭辯什么,更不想加入到周圍這一團亂糟糟的無聊吵鬧之中,因為她知道這些都是無用的。
只是看著蕭隱,獨孤焱月的內(nèi)心不禁抽緊了。
憤怒?辛酸?亦或是無奈、無助?
獨孤焱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緒。
獨孤焱月只知道,自己此時此刻只恨不能回到過去,重來一遍修行。
用十倍、百倍、千倍的苦練來換取今日蕭隱所背負的一切。
“若是我以前再努力修行十倍、百倍、千倍,也許今日,就不會束手就擒!也許今日,可以代替小隱出戰(zhàn)!也許……”獨孤焱月看著夜色下的略顯一絲蕭瑟的蕭隱,內(nèi)心翻騰如海。
蕭隱冷漠地看著上面那一群妖魔鬼怪的指手畫腳,聽著他們的鬼哭狼嚎,依舊沉默無語,只是握緊黑匣的十指卻更顯煞白。
然而,就在此時,蕭隱突然感到胸口一陣發(fā)悶!
緊接著,丹田處那團陰寒之氣竟然開始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騰騰騰!
這劇烈的節(jié)奏,竟然遠超以往的示警之兆!
一絲陰寒詭異的氣息開始逐漸從蕭隱身軀之內(nèi)浮現(xiàn)而出!
隨后,這一絲氣息開始猶如一條靈蛇一般開始飛竄起來。
瞬間,便布滿了蕭隱周身。
接著,蕭隱清秀的面龐開始變得有些模糊,扭曲……
然而,這一切,蕭隱似乎都沒有感知到,只是依舊木然地站在當(dāng)場,冷然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所有人都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情緒之中。
除了星朧。
星朧感知到了蕭隱身軀上那泛出的一絲詭異的氣息,隨即立刻看向蕭隱。
然而,出現(xiàn)在星朧面前的一幕,頓時令星朧不禁面色一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