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蔣博的資格根本不可能知道太平公主的謀劃,但是鎮(zhèn)國長公主太平與新皇的矛盾幾乎人所共知?,F(xiàn)在李唐王朝就是他們兩個在博弈,而太上皇李旦因?yàn)槭中氖直辰允侨?,致力維護(hù)太平公主與新皇之間的平衡??杀闳绠?dāng)年李世民、李建成之爭,根本維持不住。兩人明面上沒有撕破臉,背地里已經(jīng)不住的向?qū)Ψ酵敝蹲印?p> 以太平公主的身份地位權(quán)勢,她要對付人何須用上毒藥,除非那個人她奈何不得。能讓她奈何不得的人是誰,蔣博能混到今時今日,自非愚蠢無能之輩,心中早有對象人選。
固然驚駭,卻也是一陣狂熱。
這世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一位女皇,為何不能再出一位?
想著歷史上的那位女皇能封一無是處的面首為國公,能讓一個賣跌打藥的混混當(dāng)輔國大將軍,甚至統(tǒng)帥三軍,就因?yàn)閷Ψ绞亲约旱拈缴现e。自己助太平公主除去勁敵,飛黃騰達(dá),自不用說。
因故即便猜知緣由,蔣博依然盡力去辦。
如今事情砸了,毒藥意外給人盜走,他交不了差,將壞太平公主大事,但也真的沒有到生死存亡之境。最多他受到嚴(yán)厲的懲罰,太平公主不在信任他,他將會失去了今日的一切。可至少罪不至死,禍不及家人。裴旻此刻的出現(xiàn),讓情況多了更為可怕的變故。
裴旻的身后有薛訥,若這件事情就這般鬧大,驚動了薛訥,使得毒藥落在了薛訥的手中。萬一薛訥知道他背后站著的太平公主,那真的就完蛋大吉了,到時候天崩地裂,朝野翻天。
以薛訥的身份地位是可以直達(dá)天聽的,他的加急快報(bào)能夠直接調(diào)用全國各地的驛站直入長安尚書省出現(xiàn)在皇帝太上皇的面前。毒藥一事若經(jīng)過他的口,傳到了太上皇的耳中,任誰都不能無動于衷。那個時候太上皇饒不了他,皇帝不會放過她,太平公主也將對他除之而后快,他這種小雜魚滅門移族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這念及前后關(guān)鍵,蔣博險(xiǎn)些暈闕過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事情在這樣不受控制的發(fā)展下去,必需立刻馬上將事態(tài)控制?。骸稑芬阏摗房梢圆灰舅庍€能再買,一切事情止步于此。
“公孫姐妹?”蔣博強(qiáng)壓著驚恐,茫然的望著周邊道:“你們誰見到公孫姐妹了?”
周邊人都知道蔣博在找公孫姐妹,但他們不知真正原因,只知道公孫姐妹與蔣博有仇,還盜取了府上的東西,一致?lián)u頭表示不知道。
蔣博一副你看的樣子,瞧著裴旻道:“不瞞裴公子,公孫姐妹確實(shí)與我有隙,前不久她們?yōu)榱藞?bào)復(fù),還潛入我府中盜取了府上的一件珍玩。我料她們兩個小姑娘也非惡意,只是好玩報(bào)復(fù)。這些天廣派人手全城尋她們。我這都四十好幾的人了,不想為難她們兩個小姑娘。只想討要回珍玩,至于闖我府邸的事情可以當(dāng)做沒發(fā)生過,一直也沒有她們的消息。”
裴旻左瞧右瞧,想了想,收劍回鞘道:“真的?”
蔣博一手指天道:“皇天所見,絕無虛言。”
趙銘此刻也站出來道:“裴公子,蔣東家此言不假,公孫姐妹前段時間夜闖府邸,突圍而出,我們都親眼所見。她們是躲藏了起來,并非失蹤,更非蔣東家所為?!?p> 裴旻想了想,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帶著幾分慚愧道:“這樣啊,那是我誤會了,抱歉?!彼f著作揖賠禮,態(tài)度誠懇,隨即又道:“公孫姐妹皆是我朋友,她們估計(jì)也如蔣東家說的那樣,為的是好玩報(bào)復(fù),我代她們向東家賠罪。不知東家丟的是什么珍玩,我愿意原價償還。望蔣東家大人大量,莫要與她們計(jì)較?!?p> 蔣博心里恨忖:那是書圣王羲之的《樂毅論》,無價之寶,當(dāng)初太宗皇帝為了得到它還是動用手段強(qiáng)取來的,你一個窮酸書生,全身家當(dāng)?shù)值蒙侠锩娴囊粋€字?
不過裴旻這話,確實(shí)給蔣博吃了一顆定心丸,知他與此事確實(shí)沒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他要做的便是要讓裴旻遠(yuǎn)離此事。
裴旻離遠(yuǎn)了,薛訥才不會知道,一切就此終結(jié)。
蔣博笑道:“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就是一副前人的字帖而已,值不了幾個錢。如此大張旗鼓的找她們,只是心中憋著一口氣,有點(diǎn)不吐不快。今日裴公子代她們道歉,看在公子為我大唐鋤奸的份上,我便不與她們計(jì)較了。此事就到此為止……”說著,他高呼一聲,“王管事,將所有人都叫回來,就說事情已了,即便遇上公孫姑娘也不許與她們?yōu)殡y。裴公子,你看如何?”
“多謝!”裴旻再次作揖。
蔣博道:“我府中一片大亂,也就不留公子了,裴公子請便,回頭代我向大都督問聲好!”
很明顯蔣博這是下了逐客令,并且也旁敲側(cè)擊的道明了,今日一切事情看得不是他裴旻的面子,而是大都督薛訥。
“告辭!”裴旻轉(zhuǎn)身便走。
蔣博瞧著裴旻遠(yuǎn)去的身影,眼中怒火燃燒,心中有的只是憋屈。
見裴旻遠(yuǎn)離,王管事見蔣博一臉怒火,小心翼翼的道:“東家就這樣放他走了?命令還要不要收回?”
蔣博怒瞪了他一眼道:“你沒看出來,這小子就是仗著背后有薛訥撐腰,才敢這般猖狂。在幽州一地,薛訥的權(quán)勢無人可比,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一點(diǎn)小事與他有沖突。至于那兩個小賤人看在薛訥的面上,我們就饒了她們?!彼麎焊蜎]有告訴手下毒藥之事,他的手下真的只以為是丟了一件珍玩。
王管事見蔣博并不是忽悠裴旻,領(lǐng)命下去了。
蔣博回想裴旻今日的一舉一動,突然意識到,裴旻未必不知道公孫姐妹不在他手上,只是想逼他放棄對公孫姐妹的追捕而已。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蔣博想著裴旻年紀(jì)輕輕,不過一介白身,非但擁有一身超凡的武藝,還懂得借勢。如此年紀(jì),便會借勢壓人,若他以后得勢,那還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