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翟鐮帶著不下三千人逃了,而翟歿在此刻,也應該是不見了蹤影。雖然過程艱險,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朝著蘇銘的想法在發(fā)展。剩下的事情,就等著這義渠亂起來,到時候再揮軍北上,一戰(zhàn)滅之。
義渠王寢宮當中,蘇銘正大馬金刀的坐著,此時的鮑灼,完成了使命,站立在蘇銘旁邊。這大殿中,所有的人加起來,也就只有鮑灼身上的血跡略微少一些。
忽然間,外面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聽起來這人數(shù)不少,可這些人到了寢宮門口,盡皆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門從外面推開,只見翟榮走了進來。
此時的翟榮,也不是很好看,全身上下,血跡斑斑,面上還有被劍劃過的傷痕,讓這張本來就駭人的臉,更添兇狠。
在翟榮的旁邊,有一年紀稍大一些的男子,這男子身體魁梧,滿面滄桑,身上卻是干干凈凈,一點血跡的都沒有。還有這面容也和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義渠王有幾分神似,不用說,這就是那翟榮王叔,義渠公子烈吧。
等這兩人走到自己的跟前,蘇銘才是慢慢悠悠的爬了起來,然后面上做出一副斯斯文文的表情,朝著兩人露出微笑,拱手作揖??稍跄翁K銘面上頭發(fā)上盡是血跡,白森森的牙齒讓人看的,越加滲人起來。
“此次能夠除了這逆子,多虧得使者大忙,早先不知使者之意,大殿之上多有得罪!”
蘇銘聽到這話,很是奇怪,難道這人和翟榮不是一條心嗎。蘇銘知道他說的,是鐵鷹劍士與義渠勇士的比試,一上來就說這番話,此人倒是一條漢子,比兩個侄子是強了一些。
想到鐵鷹劍士,現(xiàn)在所剩還有幾何,蘇銘有些悲痛。
見蘇銘不語,翟榮心中有愧,面上略微有些尷尬。
“使者大人,這位乃是我父王胞兄,我翟榮王兄,此次能夠大勝翟鐮,還要多虧了王叔的騎士?!?p> 打了一夜的仗,現(xiàn)在蘇銘才知道,敵對將領就是這翟鐮。
“這話老夫羞愧,要不是秦軍銳士抵擋一夜,此戰(zhàn)決計勝不了,此等大恩,我義渠愿與秦世代交好?!?p> 到現(xiàn)在,蘇銘才是明白了,原來這義渠公子烈的目的,只是為了滅翟歿這個逆子,可這誰來當王這件事,竟是沒人提。原以為之前,這公子烈就是全力支持翟榮,現(xiàn)在看來,不是那么回事。
這按照常理來說,現(xiàn)在不是應該立即擁立翟榮即位嗎,就如同那夜松林塬一樣??涩F(xiàn)在,公子烈只字不提,難道這王還是現(xiàn)在的義渠王嗎,這樣翟榮會愿意嗎?
“王叔言之有理。使者大人,不知這翟歿可在何處?”
說了半天,這才是翟榮最為關心的事情,要是翟歿不死,他就白忙活了。
聽到這話,蘇銘只是搖了搖頭。
“逃了?”
翟榮大為著急。
可蘇銘依舊只是搖了搖頭。
“死了?”
“不知道?!?p> “這是何意?”
蘇銘嘆了一口氣。
“昨日夜里,此間死了這么多人,又被大火燒了一場,翟歿公子是逃了,還是死了,我也不清楚。不然我一外臣,要是見到公子翟歿,定然是要交與兩位的?!?p> 蘇銘的這番話,翟榮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可現(xiàn)在自己又能說什么呢,就算蘇銘故意放走他,他又能如何戳穿。
想到此處,翟榮是大為惱火,面色也開始不悅起來。蘇銘見他這一副模樣,心中更是不爽。
“哈哈,兩位,蘇銘本是一外臣,此刻心中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翟榮一聽,不用問就知道蘇銘會有什么好話呢。
“使者請說!”
倒是義渠公子烈很是實在,哪還有翟榮那般心思。
“這義渠王昏迷不醒,可這義渠不能一日沒王,這走了翟歿是小,亂了義渠可就麻煩了,不知兩位對此,可有何想法?”
公子烈一聽倒是細細的思索的起來,而翟榮時不時的瞪一眼蘇銘,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呢。
“如此,王兄未薨,如何能立新王,眼下也只能好好醫(yī)治了?!?p> 公子烈自以為說的是很有道理,可殊不知,旁邊的翟榮已經(jīng)是殺機畢現(xiàn)。
“那照王叔這般,義渠朝政誰來統(tǒng)轄?”
翟榮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
公子烈犯難了,他很想說他自己,因為這權力之眼,誰也躲不過去??勺约和扑]自己又說不出來,只好悻悻的看著翟榮。
蘇銘著實好笑,這公子烈原先壓根就沒有稱王的想法,不然他的揮軍進來,此間還有誰能夠抵擋。更甚者,這公子烈出兵的理由居然就如所說的那般,只為了除逆子,救王兄。
有人聰明如狐貍,卻有人憨厚的如同熊,可熊也好,狐貍也罷,都想成為老虎。
翟榮的面上,倒是一臉的沉思,蘇銘看的清楚,只見他的面容,慢慢的繃緊起來。
“父王在動!”
忽然間,翟榮驚喜的大喊起來,公子烈一聽,猛然朝前走去,可走了幾步,他就再也抬不動腳了,因為翟榮的劍,從他的后心而入,前胸而出。
呲啦!
翟榮抽出長劍,公子烈竟是半天顫顫巍巍的難以倒下,掙扎了一會終于是轉(zhuǎn)過頭來,一臉驚恐和不信的看著翟榮,倒去。
“你……”
此時的翟榮,雙眼通紅,一臉的煞氣的,冷冷的看了一下蘇銘,抬腿一步一步朝著義渠王走去。
蘇銘找了一塊軟塌,直接是躺了上去,對這一切,他只能是冷眼旁對?;蛟S,在義渠,那個熱心、善良、純真的蘇銘已經(jīng)死了。此刻的他,為了能夠活下去,殘酷、狡詐。
蘇銘也想問清楚自己,這是何故,只希望有一天,換個環(huán)境,那個蘇銘還會回來,也希望自己心頭的那絲熱血,永遠不要涼。
高岸為谷,深谷為陵,大世之爭,禮樂崩壞,人道不存。流血漂櫓,白骨如山,可不管世事如何,曾經(jīng)的英雄市井屠狗,也希望能在睡前的那一霎那,想到當年輝煌,為自己證明,來過。
翟榮慢慢的走到了義渠王身旁,他的心是比冷的,誰也不能阻擋自己的路。
“??!”
翟榮發(fā)出一聲驚叫,沒想到義渠王居然是醒著的,從他的眼神,看的出來,他很清醒,何來的神志昏迷之說。
“沒想到,臨了臨了,裝瘋賣傻,還是躲不過去?!?p> 義渠王的眼角,劃過一絲眼淚。
噗哧!
劍進而出,床榻紅成了一片,義渠王瞑目了。
翟歿在時,他裝瘋,讓翟歿放心,再加上各方的壓力,他的茍且,讓他活了下來??梢钥吹贸鰜淼詺{,終究是比翟榮血熱了一些,以至于拖到了現(xiàn)在。而翟榮了,他是一刻等不下去了,因為他沒翟歿的資本。
哐當!
翟榮將劍丟在了地上,一臉頹廢。
呼呼!
蘇銘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此刻,他也不清楚,他要想什么。
“總有一天,你會如我一般,子玦,你有這份潛力!”
是的,從現(xiàn)在看起了,自己是有這份潛力,短短半年,就變化了這么多,真是不敢想。蘇銘對于父親的映象,很少,近乎于無。可不管如何,他都不會這么做的,權利雖好,我也有我的底線。
想通了,蘇銘心智堅定了一些。他不想說什么,也不想和他解釋,自己清楚就好。
“這接下來,如何圓場?”
“簡單。公子烈為即位,竟是殺害義渠王,我翟榮為父報仇,殺了自己的王叔。此事,由秦國使者親眼所見,使者為我作證?!?p> 蘇銘點頭,這是最好的說法了。
“呵呵,公子即位吧!”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