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墻回了小院,門口的守衛(wèi)已經(jīng)換了一撥,幾個高大健壯的家仆正精神抖擻的守在小院門口站得筆直,應(yīng)是上半夜已然睡飽了,下半夜專門來守著。
阿瑤冷笑著輕聲道:“小姐你看,夫人還真是費盡了心機想把你困住,好徹底的將你置于死地呢。”
齊念倒了兩杯熱茶,招呼著阿瑤來喝暖暖身子,方雙手捧了熱氣騰騰的茶杯,淡然道:“這倒不至于,她若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讓我死早該在父親離開的那幾天便動手。會拖到現(xiàn)在只是因為家中兩位姨娘都虎視眈眈,她身邊的孩子們又沒有一個是能做得力助手的,最重要的是,她忌憚著父親對我的偏愛。我若在她的手中死掉,只怕父親是不會與她善罷甘休的?!?p> 阿瑤也捧了茶杯在手心,不解道:“那她這般大費周章的做什么?且憑小姐與三小姐之前的糾紛,我想夫人也不會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放過此事吧?!?p> “那是自然?!饼R念那雙波光粼粼的剪水眸中隱去了一絲嘲諷,低頭輕啜了口茶水,方沉靜的道:“齊姝拼著擔(dān)下謀害庶妹的罪名也要奪去我的玉玨,不正是想讓我毫無防備的入了她們的套,最后不論是死是傷,都是她們所喜聞樂見的事情了。”
“玉玨之事不是淺苓透漏出去的么……”
“是,也不是。淺苓本無害人之心,只被周氏一味的逼迫著做了壞事?!饼R念思及那活潑討喜的丫頭來,不由得輕嘆了口氣。她的目光穿過裊裊跳躍的那微弱燭光,幽然道:“想來那個傻丫頭以為周氏并不是想要我的性命,畢竟那烏騅毒只是會毀人容貌,雖有傷身體卻不至于殞命。但以周氏那般的心思,又怎會給我一絲翻身的機會?!?p> “小姐此言何意?”
“除了淺苓日日下在飯食中的烏騅毒,我房里還有一味極強烈的幻惑毒?!?p> 阿瑤不由得吃驚道:“難道除了淺苓,還有其他的內(nèi)鬼?”繼而她不禁恍然大悟,“怪不得咱們挑在這種夜深人靜時分出門,小姐還特意給她們都吃了些安眠散……”
“只是以防萬一?!饼R念眉目輕挑,褪去了以往淡然寧靜乖巧柔順的的表象,如今的她看上去似是格外的神采飛揚顧盼生輝,“往日里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日子我已經(jīng)不想過了,如今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我是不會再退讓半步了?!?p> “誰敢做我的絆腳石、擾亂我的安穩(wěn)人生,我必將踩碎他、踐踏他、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阿瑤顯然是更喜歡這樣耀眼奪目的小姐,不由得心中又是激動,又有些興奮。她思索了片刻方道:“既然如此,咱們該做的更細(xì)密些,我去盯著那個假道士,叫他明日里不得反咬咱們一口,必將為我們指證夫人她們?!?p> “已經(jīng)有人去辦這件事了,你不必再跑這一趟了。”齊念轉(zhuǎn)身又倒了杯熱茶在手中溫著,眼眸亮得簡直不像話。
阿瑤不敢直視著她,只為難道:“可是,我兄長他……他向來是那樣臭脾氣,恐怕……”
“他是個可用之才,卻也是最難為人所用的。想來你們原先的主子若不是對你們有著救命之恩與知遇之恩,恐怕你兄長也不會心甘情愿的忠心于他?!饼R念淡然道:“我若想完全駕馭他為我所用,恐怕得大費周折花盡心思。與其如此還不如令他去親口問了他的主子,反正最終的答案便是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惟命是從?!?p> 阿瑤雖自小便命途多舛歷經(jīng)辛苦,心思卻最是單純不過的。她既認(rèn)定了齊念為主,便只覺得齊念不論做什么事情都是對的。且論起心計與手腕,在她以往的十幾年人生中,恐怕只有舊主子才能與之較量。
眼見著東方的天空已然開始在泛白,齊念也微有了些困倦之意,便打發(fā)了阿瑤下去歇息,自己也躺上了床,合一合眼。
畢竟重回了十三歲尚還只是個小小少女,歷經(jīng)一夜不眠還冒雨在外奔波,此時倒覺得似是染上了些風(fēng)寒,頭疼鼻塞的。
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天明,齊念也沒怎么睡著,只迷糊了會兒。
是而在淺蔥的溫柔服侍下起了床正梳妝,她便被銅鏡中那張蒼白的小臉上通紅的雙眼給嚇了一跳。
淺蔥本該是最為細(xì)致盡心的,今日卻魂不守舍般似是沒注意到齊念的異常。但反觀她的面容便也能得知她昨晚雖服了安眠散昏睡了一夜,但心中藏事總不得安穩(wěn),所以也見了幾分憔悴之意。
浣了面梳了發(fā),又換了衣裙,齊念站在銅鏡前斜睨了鏡中似是欲言又止的淺蔥一眼,安然道:“有什么話你便直接說吧。”
淺蔥知她的脾性是最不愿聽廢話的,只猶豫了片刻便低聲道:“清早夫人遣人來報,說是讓小姐起了床即刻便去前廳,不得……不得耽誤。”
齊念怎能不知她為何這般猶豫,只是因為這場禁足來的實在是太突然,昨日下午又鬧出了那么一場不懷好意的搜查來。
如若齊念真只是個不諳世事的閨閣小姐,恐怕今日便要在齊府上下面前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不僅要背了之前齊姝所做之事的黑鍋,就連父親年下回府都不能替她討回公道,畢竟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們可是拿住了足夠的證據(jù)的。
這般歹毒的心思,可算是有了些前世裝腔作勢緩緩圖之的架勢了。
扶著淺蔥的手步出院門,齊念的嘴角驀地勾起了一絲冷酷的笑容。
穿過小花園不疾不徐的來到了前廳,果然不出意料之外的,寬闊的前廳中已然或站或坐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侨?,除了坐在上座的周氏與站在她身旁兩側(cè)的齊鳴齊姝,兩位姨娘均坐在下首,就連齊南齊蕙兩個小兒都帶來了。
府內(nèi)一應(yīng)的管事皆立在兩旁,就連門口都站滿了丫頭護院,仿佛闔府所有人都將集中在此,等候著齊念一人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