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進山
“怎么使用飛傘?”王堅終于開口了。這句話中沒有明顯地指向性。
孟之經(jīng)與張言自不會認為有資格回答王堅的問話,一齊把目光投射到公輸念槐身上。公輸念槐不僅是飛傘的設(shè)計者,更是教他們操控飛傘的先生,對飛傘的理解不是他們兩個菜鳥所能企及的。
公輸念槐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當公輸念槐提出也要參加搜尋李良的行動時,孟珙只笑了笑,并說公輸念槐不是他的手下,不必聽命于他。
孟珙只安排了孟之經(jīng)與張言,言下之意乘飛傘搜尋的似乎只有這兩個人。
公輸念槐是不會放棄這次行動的,至于是讓張言讓出來還是讓孟之經(jīng)自動放棄,一路上他也沒想出個好辦法來。
現(xiàn)在有了王堅的問話,公輸念槐感覺機會來了。
“很簡單。王叔可以在附近最高的山峰上設(shè)立通訊站,由孟兄與張大哥負責,小侄把觀察到的情況傳遞給孟兄與張大哥,再請王叔裁斷?!?p> “通訊站?噢,我明白了。不過,念槐,能否保證萬無一失?”王堅盯著公輸念槐,目光深處有些猶豫。
“呵呵,如果王叔能讓軍兵哥哥們找到李軍使,小侄自然不必冒這個險。”
“嗨,好吧。就按念槐的吩咐去做吧?!蓖鯃园衍娏顐飨氯?。
孟之經(jīng)與張言苦著臉,再看向公輸念槐時,目光里全是哀怨。
“念槐啊,小兄心里堵得慌,有什么法子讓小兄喘得順暢些?”孟之經(jīng)羨慕忌妒恨啊。
老爹讓自己與張言帶著飛傘來找王堅,本以為手拿把纂的功勞,轉(zhuǎn)眼間就給公輸念槐作了嫁衣,還說不出什么來,這口氣咽得窩囊??!
“噢,小弟正要拜托兩位哥哥呢?!?p> “噢,拜托?”孟之經(jīng)的眼睛里又開始冒小星星,“念槐,什么事?咱們?nèi)齻€還說什么拜托不拜托的,說,有事找哥,哥沒得說?!?p> “公輸公子,你一人操控飛傘,小的心里也不踏實啊?!睆堁砸桓蓖盟篮乃罉幼?,還不如孟之經(jīng)的假惺惺呢。
“兩位哥哥是小弟的眼睛,你們說小弟是不是得拜托兩位啊?!?p> “你不會不帶千里神鏡吧?”孟之經(jīng)瞧瞧還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千里神鏡,開始明白公輸念槐的意思了。
“千里神鏡小弟自然要帶著,只是這片山區(qū)哪里林茂哪里陡峭,還得兩位哥哥給小弟瞧著,你們兩位不會看著小弟掛在山崖上風干成肉干吧?!?p> “這么說,我們還得不停地轉(zhuǎn)換位置嘍?”孟之經(jīng)摸著下巴,思索著三人小組行動的細節(jié)。
“這要看搜索效果啦,還要征得王叔的同意。王叔的人也可以在山區(qū)能行軍的路線上分布開人馬,成點線散布。你們兩位就不僅要給小弟當眼睛,還要指引王叔的軍馬如何行動,兩位哥哥你們的作用絲毫不亞于小弟啊。要不是兩位哥哥對飛傘的操控達不到運用自如的地步,小弟怎么會去冒這個險?!?p> 公輸念槐這么一說,孟之經(jīng)與張言受不了了。要是公輸念槐出了事,好像都是他兩人害的似的。
“那,好吧。來,念槐,我把軍中聯(lián)絡(luò)的方式教給你。再給你帶幾顆煙火彈,要是遇上不測,你就點燃煙火彈,我們自然就能找到你?!?p> 此時,王堅的軍營里一片人喊馬嘶的聲音,片刻后,一隊隊的馬隊沖出營地,分向北東兩個方向疾馳而去。
公輸念槐好奇地看著這些疾馳而去的馬隊,真?zhèn)€是馬如游龍,騎士似火,義無反顧地朝著既定目標風一般卷過。
公輸念槐看著咴咴咆哮的戰(zhàn)馬,心中也在計較。
這支由五百騎兵組成的軍隊,其戰(zhàn)力是由哪些因素組成的呢?速度?機動性?戰(zhàn)士素養(yǎng)?軍官指揮能力?戰(zhàn)術(shù)思想?還是其他什么的?
公輸念槐現(xiàn)在特別想讓自己變成一名騎兵指揮官,因為想了半天,他對騎兵的戰(zhàn)力還是沒想明白怎么去衡量。
“念槐,騎兵所到之處,你與清遠張言就不必再走一趟了。”這時,王堅又走了過來。
“我和你們一起,到最前面處,念槐就是全軍的了望哨,但有發(fā)現(xiàn),立即傳遞給我,由我派人處理。”
“小侄必不負所托。”
“走吧。唉,我說念槐,什么時候把騎馬學會了,兩人一馬,馬累啊!”王堅正要翻身上馬,扭頭一看,張言正抱著公輸念槐往馬鞍子里塞呢。
“嘿嘿,王叔,這就學。噢,下次吧?!睆堁砸慌鸟R股,戰(zhàn)馬嘚嘚嘚地小步緩馳。坐在馬上的公輸念槐開始前仰后合,變成不倒翁了。
孟之經(jīng)把兩架滑翔傘綁在馬股上,一圈馬來到公輸念槐面前,“老弟,跟在為兄后面,進山看看,景致很好哦。哈哈哈,”
“嘚--,駕,”孟之經(jīng)一抖韁繩,戰(zhàn)馬前蹄揚起,尾巴亂搖,呼一聲竄了出去。
“公輸公子,抱緊了,咱們也走嘍?!睆堁赃€不錯,策馬揚鞭前提醒了公輸念槐一句。
耳邊生風,兩邊的景致從眼角快速掠過,身前身后都是轟轟的馬蹄聲,單個清脆的蹄聲混在一起,早成了混沌一片。
眼前一暗,身上一涼,公輸念槐半睜開半只眼掃了下路邊的風景,哇,進山了!
前邊一隊騎兵,兩側(cè)的山坡上有軍兵登高警戒,完全是一種打仗行軍的架式。
從不同路線進山的馬隊可能都采用同樣的方式吧,把兵馬分散出去,相互聯(lián)系著,成扇形推進。
采取這樣的行軍方式,是比較容易損耗軍兵的體力的。公輸念槐不清楚這樣安排是出于王堅的行事風格,還是因為這片山區(qū)里確實不太平,導致王堅選擇這種相對謹慎的方式。
同時,這種方式也是比較好的搜尋方式。
公輸念槐相信這里邊一定有現(xiàn)役踏白軍的精銳。只是他們都穿著一樣的號衣,公輸念槐還沒孫悟空的火眼金睛,能從軍兵的舉動上分辨清楚他們所隸屬的兵種。
大約行軍了兩柱香的時間,前邊終于停了下來,接著傳來下馬休息的號令。
“還沒到?”公輸念槐被張言從馬上掀下來,腳還沒落地,就問張言。
“快了。一刻后才會起程,再行軍時就以山坡山脊為主了,馬就不能騎了。公輸公子先喝些水,休息片刻。接下來就看您的了。我與孟公子這就去探察周遭的地形,找出一個絕佳的瞭望臺來?!睆堁赃f過一個水壺。
“開水?”公輸念槐在山路上活動著腿腳,一會兒壓一壓,再跳上兩跳,此時他正趴在地上,兩臂撐起,摁著青草做俯臥撐呢。
張言拿著水壺轉(zhuǎn)著圈看著,一臉黑線直沖腦門。
“公輸公子您放心,小的保證是開水,是小的特意給您準備的。公子,您這是做什么,是青蛙尋食嗎?”
“青蛙尋食?”公輸念槐做完最后一個俯臥撐,一躍而起,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草屑泥土,接過水壺灌了一口。
“您這一起一伏的,不是青蛙尋食嗎?”張言學著公輸念槐做俯臥撐的樣子模仿了一下。
“噗--”公輸念槐正含著水做開水生水的測驗呢,聽明白了張言的疑惑,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哈哈哈,張大哥啊,好強大的想像力。對,對,就是青蛙尋食。哎喲,笑死我了。哈,還是青蛙生氣更恰當?!?p> “嘿嘿,公輸公子說笑了,青蛙怎么會生氣呢!噢,您坐著歇會兒,孟公子叫我了?!睆堁悦X袋不好意思呢,前方就正傳來孟之經(jīng)喊他的聲音。
公輸念槐待張言跑遠了,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兩眼四下里看了看。
滿眼都是郁郁蔥蔥的高樹矮草,巉巖巨石,放眼望去,就是波浪般起伏的山巒,一直延伸到天際。
晨風中蓄滿了一夜的清爽,夾雜著花香青草味。
公輸念槐辨了辨方向,這條山谷中的小路朝著東北方向的山巒,蜿蜒穿梭,不知聯(lián)通了多少山峰河流水潭。
要是在這里做為第一個通訊站,他只要再向北向東搜索就行,走過去的地區(qū)已經(jīng)被王堅的人搜索過了。
這樣算下來的話,王堅已經(jīng)搜索了差不多半個山區(qū)的面積,這只是指大宋境內(nèi)的范圍,若把整片山區(qū)都算上,這片區(qū)域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吧。
如果一切順利,半天時間就夠了。在天上的視野再加上望遠鏡的助力,即使在這里升空留空觀察,也能把方圓二三十里的范圍看個清楚。
難度就在于這些無處不在的樹木,還有突兀而出的怪石懸崖,把人的視線切割成不相連屬的片斷。
而任何一個片斷的接線處,都有可能是李良失蹤的地方。也是觀察時最容易漏掉的地方。
公輸念槐想了想,沒人來湊臉給自己打,自己坐在這里當路政好像也不太合適,還是動一動更好。
后退幾步,一個助跑,朝眼前的山坡沖了過去,一路上踩得小草吱吱呀呀,拔拉得樹枝左躲右閃,踩死的螞蟻尸骨堆積如山,終于站到了山脊上,剛想喊一聲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突入眼簾的是一座更高的山脊,正扶著膝蓋低頭看著這個小東西呢。
“我,......嘿,一山更比一山高哎?!鄙綆n連綿,挾著磅礴的氣勢一路向東北方向竄高伏低而去,隱隱有山嵐繚繞,仙山般的意境。
樹靜,風輕,霧氣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