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遠最后嘆了口氣:“所以,要以身相許嗎?”
坊間女子,無以為報,便會以身相許。
可是,楚寧遠稍稍的冷靜下來:“你嫁于他,只會讓他更為為難?!?p> 畢竟,中間隔了一層殺父之仇,還有秦劉兩家的天下之爭。
云柯緊縮了下唇角,抿了抿:“可我不嫁,秦劉兩家的怨恨就沒有了嗎?我不過就想陪在他身邊,看他這些年過的怎么樣,然后自欺欺人的陪他走到最遠的路?!?p> 她不奢求能陪秦衍一直到老的,因為也許,她活不到老,只是想陪著他。
母親說過,一些事,我們不能改變,但是一些事,我們卻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然后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讓自己開心、幸福、愉悅的活著。
楚寧遠走過去,將自己的外袍脫下,給她披上:“夜里冷,別著涼了?!?p> ?。骸皩m里,你原先的宮殿還在,我姐姐是想復國,但是我并沒有稱帝的打算,回京后,如果遇上什么事,你還可以找我。只要不違反重要的機密,我都可以幫你?!?p> 然后陸陸續(xù)續(xù),又說了許多。
楚寧遠,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在說什么了,他從來沒對她隱瞞過,只要她想知道,他會告訴她一切。
前朝的國師占卜過,未來的天下,是屬于墨家的。
而墨家傳人,這世上最有可能坐上王位的,便是公主云柯以及太子劉云琦。
后來夜深了,二人又喝了點酒。云柯走的時候,腳步有些浮,但還好,不是不能走。
她讓青木帶來的人,就在客棧附近守著。
喝了醒酒的茶,掐著時間,再過一個時辰便是三更。
那御劍山莊的二公子,聲稱是秦衍的表弟,對慕燕茹是真心還是受秦衍安排,眼下秦衍也快回來了,估計要是有馬尾,也該露出來了。
只在附近備好的馬車上睡了一會,讓青木守著。然后三更天,青木請敲馬車門,將馬車停在距離御劍山莊后院一個不遠處的小道。
青木已經(jīng)換了一身緊身衣,是要打算跟隨的意思。
只是公主有一個隱身的披風,而青木沒有,讓他去,實在是暴露的可能性太大。而此趟探風,她一個人進去的話,便是被抓到,也是有理由搪塞的。
可是帶上青木,則會讓人覺得,他們秦家,是故意跟御劍山莊過不去。
她便跟青木擺擺手:“你派人在附近守著就好。”
將披風系好,帽子收緊,手中用來攀高墻的八爪鎖勾,從手中一個小盒中飛出,然后爬墻、過去。
段容止的房間很容易找,事先她讓人調(diào)查過,在御劍山莊眾多的房間中,屋檐上放有一個明顯大紅花標志的,便是段容止的房間。
她是從飛檐上掠走的,走到地方后,掀開屋頂瓦片,然后丟進去一截剛點燃的迷魂香。
等片刻后,迷藥發(fā)揮作用,從屋檐上下去,翻窗而入。
段容止,好歹也是御劍山莊的二公子,御劍山莊是制造兵器為主,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野林游俠,凡是有點名氣的刀劍,皆是出自御劍山莊鍛造。
而御劍山莊最賺錢的,便是他們的劍術(shù)。也最招人顯眼。
所以他遇到的匪徒,從小到大也不少,神經(jīng),對不尋常的事,也尤為警惕。
當?shù)谝黄弑惠p輕剝開時,他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只是還想著可能是錯覺。
然后一截如指節(jié)大小,冒著煙霧的東西被丟進來,他秉住呼吸,將頭悶到被子里。三分鐘后,才勉勉強強的松開口鼻,小心的在被窩里吸著氣。
并用刀抵在自己的手背處,以防止自己突然昏睡下去。
然后又等了一分鐘,沒戲。
五分鐘,沒戲。
然后又三分鐘,他忍無可忍準備翻屋頂看看時,窗戶被打開。
有一陣風襲來,但是一雙眼睛,透過被子的縫隙卻看不到任何人。
再然后,非常奇異的,窗戶被突然關(guān)上,而且聲響不大,根本不像是被風吹過,然后又咔嚓輕微一聲關(guān)上。
胸口緊緊起伏著,用耳朵聽,用耳朵去辨別。
似乎有什么東西越來越近,可是睜開眼,又看不到一切,他暗暗告訴自己,可能是黑夜的緣故,也可能是那迷藥對自己的眼睛致幻,導致他辨別不出黑暗里的其他事物。
可是又啪的一聲,放于案幾旁的燈被點亮了,室內(nèi)一切光線透亮。
但案幾周圍沒有人,周遭也沒有。
心下更緊,咬著牙,暗咒:“見鬼!”
隨后啪的一聲,燈火一明一暗,嚇的幾乎要驚呼,被子隨著下面的人兒而顫顫動了動。
公主云柯就從袖口放了一枚銀針,對著那被子下面的人兒,走過去,將被子掀開,然后對著他的啞穴,快速一插。
段容止嚇的一雙眼睛瞪大,然后翻白,又差點成了死魚眼。
劉云柯這才把隱身衣的帽子拿掉,露出身影來,然后一種見怪不怪的語氣,在他面前,一本正經(jīng)的還扶他坐好。
云柯:“你驚詫的事,我回頭再跟你解釋。我只問你,你跟秦衍到底是不是堂兄弟?”
段容止點頭,隨看清了來人,但方才驚嚇未褪。
一雙眼睛,骨碌碌的上下轉(zhuǎn)動、打量。
這公主素來在坊間傳聞中很傻,前幾日他與燕茹前夫差點大打吃醋的事,她身為表哥的妻子,這下屬內(nèi)部的家事,她一手謀劃,但最后處理的也不是很好。
而且,還擅自躲起來。害的他這已經(jīng)好幾日都沒見到燕茹姑娘了。
心里是十分納悶,她都已經(jīng)躲起來了,還跑出來做什么?
公主劉云柯又問:“你喜歡慕燕茹,是真的喜歡?”
段容止不說話,也不吭聲。只眼睛盯著,更是不搖頭,也不點頭。
像是一種拒絕的默認,霎時,這讓云柯有一種釋然,她覺得這應該是秦衍的一種計謀,便又問:“是秦衍的安排?”
段容止一下子有些一頭霧,好在他只是啞穴被封,將一手伸出快速的拔掉扎在自己啞穴上的銀針,然后快速的想一個翻滾離這個奇怪的人遠些,卻發(fā)現(xiàn)他手腳已經(jīng)遲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