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測評的成績由校方下發(fā)至班級,魏巍拿著錄取單報人名,人不多,一共只有十位,所以當魏巍念完時,班上沉寂了好一會兒。
就完了?測評沒過?與本部無緣了?很多人還恍然在這般疑問中,遲遲不敢面對現實。堅強一點的男生紅著眼睛,褲腿上的拳頭捏的緊緊的。脆弱一些的女生干脆趴在桌上哭了起來,眼淚浸濕了書本。
如愿以償地聽到了徐穎的名字,時不待望過去,發(fā)現徐穎也在看他,兩人相視而笑。
“我沒考上。”一邊的土豆嘀咕道。
時不待伸手摸摸他的頭,安慰道,“省城還有好多名校,你成績這么好,只要初升高上好好發(fā)揮,一定能考過來的。”
土豆圓圓的腦袋點了點,把時不待的話聽進了心里。
其實這番話是時不待刻意說的,前世土豆留在了南城的市重點,很大一部分是眼界限制,在他眼中只有明達和市重點兩個選項,殊不知省城有四大名校,如果初升高成績優(yōu)秀,也是能考進去的。
“哈哈,對了,跟你打賭的莫毅表哥真的會退學嗎?”土豆聽時不待提過賭約的事,現在一想起來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愿賭服輸,莫非他想賴皮?”時不待說到這,覺得有必要去兌現賭約了。
期間,時不待朝莫毅看了眼,他沒考進本部,本來就打擊頗大,再加上表哥賭輸,眼下早沒了曾經的銳氣,連看都不敢看時不待一眼了。
聽人說,夏簡也沒考上本部,這讓時不待有些意外,因為這和前世有出入,不過分析一番,原因可以歸結于他這個變數,本部的名額是固定不變的,多了個時不待,自然就少了個夏簡。
“通過者下個月十號過來報道,遲到者取消錄取資格,現在你們可以回去了。”魏巍交代完,收拾書本頭也不回地走了。
大概冷漠的態(tài)度刺激到了沒考上的學生們,又或者那些沒考上的學生找到了一個發(fā)泄的通道,魏巍走后,教室里抱怨聲罵聲一片。時不待聽了一會兒,總結出了三點。一是,他們認為自己沒考上,是魏巍對他們關心不夠。二是,這個測評根本不科學,無法反映他們的真實水平。三是,就算考上了也就那回事,本部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上京華北財。
考上的十人安靜地出了教室,留下這些失敗者議論不停,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
人吶,總是喜歡給自己找借口。時不待這般想著,忽然看到了靠著石柱等他的陳心。
“老師要見你,跟我來吧?!标愋目戳藭r不待身邊的徐穎一眼,神情變得有些不悅。
“你不用等我了,等土豆下來,你們一起回學校吧,注意安全?!睍r不待和徐穎告了別,跟在陳心后頭去了老教授辦公室。
少見的,老教授辦公室門外候著四人,這四位當然是老教授的關門弟子。陳心見了,停下來叫了聲師姐師兄好。時不待沒多想,覺得自己要來本部念書,眼前這些自然是未來的師兄師姐,所以他也跟著喊了一聲。
身旁的陳心詫異地看了時不待一眼,垂頭思考。
門前四位沒有應聲,但顯然被這聲師兄師姐喊的心情不錯,特別是那位臉上有雀斑的小胖墩,眼睛亮亮地看著時不待,好像希望把他全身上下看個透。
時不待被這幾人看得有些不自在,開口問道,“我可以進去了嗎?”
還是沒人應聲,時不待有些尷尬,幸好這時陳心推了推他,時不待授意,叩了三下門,等里邊有人應了,才推門而入。
這是間和五十人教室一般大小的辦公室,從整體布局四周裝潢來看,它本該富麗堂皇,可眼下,除了凌亂時不待想不到另外的形容詞來描述它。亂,太亂了,到處散亂著紙片,桌子椅子上擺著許多不知停留了幾日的飯盒,窗臺邊的小植物枯黃暗啞,顯然已多年無人打理。
“來了?!币粋€蒼老卻富有磁性的聲音從不遠處飄來。
時不待望去,沒見著人,先看到了兩條腿。
“教授好?!睍r不待恭敬地叫了聲。
那人聞言,從老板椅上翻身而起,金框眼鏡下一雙老眼炯炯有神地瞪著時不待。
時不待愕然,心想難怪他的學生們愛這么看人,原來是和老師學的。
“你對我了解多少?”老教授問道。
時不待愈發(fā)覺得這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您復姓上柳,是北財的特聘教授,另外……也教了很多了不起的學生?!?p> 老教授拍桌,喝道,“不錯!我教出了很多牛人!那是不是說明我也很牛?”
“自然,名師出高徒?!睍r不待誠懇地回答。
“錯!我不牛!只是因為我有很多好學生,所以他們以為我牛罷了。”老教授搖頭,點燃了一根煙,煙霧裊裊,是好煙,所以味不算太糟糕。
時不待搞不懂這些牛人的腦子里在琢磨什么,不過出于禮貌,他沒有打斷,只能安靜受教。
“魏巍沒有告訴你?”老教授的思維又跳去了別處。
時不待一下沒跟上,“啊”了一聲。
“看來的確沒有告訴你?!崩辖淌诎褵熛?,透過鏡片的眼神更加犀利,道,“我和魏巍有個賭約,如今他贏了,你就成了我的學生?!?p> “不要太驕傲,雖然這的確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時不待心想,這人真臭屁啊,不過話又說回來,怎么沒人在乎我愿不愿意?。窟@些話當然只能想想,不能擺臺面上說。
時不待反問,“那如果我沒考上呢?”
“那就是魏巍輸咯,他會把北財的一個課題讓給我?!崩辖淌谟行┰?,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發(fā)出篤篤聲,說道,“你好奇心太重,這可不是什么好事?!?p> 大概時不待也學會了這跳躍性的思維,他腦子一轉道,“老師,學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p> “哦?”老教授頗感意外,他教了很多學生,第一次見面就敢向他提要求的,時不待是第一個。
本部二教學樓,理科05小班上,陳如軍在看書,如果不了解他的人,會認為他看得很認真,而真正熟悉他的,能看出他波瀾不驚的外表下,那顆狂躁不安的心。
今天一大早,他就聽說了時不待通過測評的消息,他當然沒有忘記那個賭約,只是目前,他沒有履行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