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标惽Z平靜的看著他,壓抑著內(nèi)心所有的情緒。“希望我也能有和汪小姐一樣的運氣?!?p> “陳千嶼?!毙熳渝妒栈匾暰€,微微低頭直視著陳千嶼,修長的食指勾起她的下巴,低潤磁性的聲音中含著一絲笑意?!爸灰阍敢猓@一切都是你的。”
她錯愕的睜大眼睛,“什么意思?!?p> “我是說…”他頓頓,笑容優(yōu)雅?!澳阋灰氐轿疑磉??!?p> 她沒有接話,瞳孔一陣晃動,那副佯裝的波瀾不驚也早已脫落,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一般,眼睛里的無措越發(fā)明顯起來。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彼榛匾暰€,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緩慢的聲調(diào)愈顯壓抑?!爱斘铱匆娋翱潞退瓮褓硐嘁暥Φ臅r候,我突然有一種感覺,好像一切都沒有變,我們都還是三年前的那個自己。只不過時間推移,只不過場景更迭,只不過錯過了一段沒有彼此的旅途。只要我們之間能夠回到三年前的狀態(tài),一切就會順著時間的軌跡悉數(shù)回溫,如同對上的齒輪般重新轉(zhuǎn)動。只要你回來,那些荒誕的過往,我都可以原諒。所以,你要不要回來?”
陳千嶼,你聽見了嗎?只要你回來,回到我身邊。那些咬牙切齒的曾經(jīng)、那些悲愴而絕望的報復與憎恨,我可以統(tǒng)統(tǒng)放手天涯。然后就像不曾發(fā)生過一般,重新開始。不去理會別人的看法,任別人說我裝傻也好、說我犯賤也罷,只要你回來,好不好?
陽光沖破云層照耀著整片大地,金燦燦的給充斥著陰暗氣息的醫(yī)院帶來了一絲慰藉,幾個小孩站在窗邊興奮的玩著踩影子的游戲。
可惜,如此歡樂的場景卻沒有給電梯口那對男女帶來絲毫的改變。他們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對立而站。等待電梯的大叔肆無忌憚的站在一旁抽煙,素來討厭煙味的陳千嶼難得沒有皺眉,只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它一點一點的在空氣中燃燒,任憑白色的霧氣彌漫在他們的周圍,隔上一層不真實的色彩。
“對不起,我回不去了?!彼哪抗馔高^白煙,看向了鏡面中反射出的自己,語氣不咸不淡。似乎在對他說,卻又像是在對自己說。
徐子宥愣了下沒搭話,陽光被擁擠的人潮牢牢擋住,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帶著些昏暗的色彩。他就這樣看著陳千嶼,她扭頭躲開他的那個眼神,如同卡殼的影片不斷在他眼前浮現(xiàn),來來回回、反反復復。
心臟像被一把利刃反復捅入,比他曾經(jīng)歷過的任何一種疼痛都要來得猛烈,痛到他幾乎無法喘息。他想,所謂的錐心刺骨也不過如此了。
原來,被人拒絕是這樣的滋味。
“恭喜你了?!彼痦游⑿χ聪蛩?,“不過,這種玩笑以后也少開為好?!?p> 他微怒的伸臂扯過她身體,有力的手掌壓在她消瘦的肩頭,沉聲道,“陳千嶼,你再說一遍!”
她吃痛的皺皺眉,微揚下巴臉上帶著幾許倔強?!拔也徽J為我所說的話很難理解?!?p> 看見她皺起的秀眉,徐子宥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tài),愣了愣神松開手。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生疏,甚至還帶著隱隱的怒氣。他的感情在她眼中原來只是一場笑話,這樣想著他卻是笑了,笑得駭人?!昂?,很好。”
她下意識的后退一步,咬著唇無言的站在原地。
“把手頭上的工作都交接一下,這次訂婚宴交給你來辦?!蹦腥死淝宓穆曇敉蝗豁懫?,帶著些許諷刺。“另外你可以挑幾個用得順手的人,地點還是定在半樾灘不變,婚紗方面聯(lián)系法國設(shè)計師Amandine,其他的你看著辦吧??傊槎Y的所有用度都要最好的,不用省錢。”
語罷,他習慣性的理了理袖口,冷著張臉折身離開。
陳千嶼微揚著下巴僵在原地,臉上的笑顏在男人轉(zhuǎn)身的瞬間悉數(shù)褪去,化作一顆冰冷的淚珠緩緩滑入唇角,在唇齒間溢開一片苦澀。
徐子宥于她來說,就像是她頭頂凝聚的云朵,看似永駐,其實風一吹,就散了。有時候又像烏云,看似寧靜祥和,卻在下一秒讓她的世界大雨滂沱。
該來的時候,總會來的。躲不掉,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生活就是一個很卑難的過程,就像一個嬰兒要學會走路,必須要學會雙腿跪地。
我們都是從卑屈里長大,在哭泣中到來。
盡管她極力想要逃脫,卻仍無法獨善其身。
她搖搖頭笑了,笑自己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婦,總是在無休止的埋怨著命運的不公,感嘆著世事的無常。
最終,她恍惚的走出了人們的視線,漫無目的地游蕩在樓梯間,日光從手指縫里漏下來,斑斕的日影拼成了一顆桃心。落日的余暉灑滿全身,讓她再一次想起了那場火,那場大火。她的幸福在火中化為灰燼,零落成塵。
徐子宥呀徐子宥,當初你愿意為了愛放汪煙一條生路,可是今日你卻要為了汪煙將我逼上絕路。
其實,我不怪你。你我都是太過殘忍的人,放不過別人,也放不過自己。
不同的是,我是為了自我懲罰,而你,是為了報復我罷了。做法相勃,卻性質(zhì)相同。
婚宴的時間被定在半個月后,時間很緊,所以打任命下來的第一天起她就沒閑過。訂婚看上去似乎只有一個儀式,可是亂七八糟的瑣事卻多得不得了,從場地到酒店無一不需要她處理,一時間簡直忙得腳不沾地,一周下來竟然瘦了好幾斤。這期間倒也在公司見過徐子宥幾次,不過每次都是像陌生人般漠然走開,甚至連公式化的招呼都沒有。
“千嶼,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嗯?”丁靈略帶抱怨的聲音將神游中的陳千嶼給拉了回來,她抱歉的笑笑。“對不起啊,我剛在想東西?!?p> “算了啦,反正你最近這段時間都總是心不在焉的?!倍§`嘆了口氣,一臉無奈。“我剛剛說婚宴的菜單已經(jīng)定下來了,你要不要看看?”
陳千嶼果斷搖頭,“不用了,你看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