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震驚的手捂著嘴。
她從董如意提起曾參的名字時(shí)，就知道是論語的哪一篇對話了，她還以為是董如意年紀(jì)小不曾懂得其中的含義，這才曲解了。
她卻不曾想到一個(gè)三四歲的孩子，竟然借用曾參的故事告訴所有人‘父讓子死子不得不死’在孔圣人眼里是錯(cuò)的。
很顯然，這會兒其她的夫人小姐們也全都聽明白了。
張夫人身后的張五小姐也多少聽懂了一些。
她臉色微紅，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手無措的擺放著，她哪里受過這樣的侮辱。
董如意見所有人都不開口，直接轉(zhuǎn)向了張夫人。
她行禮道：“張夫人，剛剛您身后的這位小姐，說的可是孔夫子說的這個(gè)意思？”
張夫人面色漲紅，她站在那里手微微地顫抖著，她尾指的指甲已經(jīng)斷裂，卻毫不知情。
她又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她沒有回答董如意的話，而是轉(zhuǎn)身給了她女兒一巴掌，隨后憤怒離去。
張五小姐捂著臉連哭都忘記了。
董如意意味深長道：“難道這是母叫女死，女不得不死嗎？”
張五小姐反應(yīng)了過來，捂著臉跑走了。
安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真是個(gè)妙人兒，我剛剛就在想孔圣人何時(shí)教過這樣的混賬話。原來，呵呵…竟是如此…還有你那句，母叫女死的，你這小腦瓜怎么轉(zhuǎn)的這樣快？”
其她夫人掩住口鼻，全都憋著笑，她們可不敢取笑都轉(zhuǎn)運(yùn)使夫人。
元夫人這才從震驚中反應(yīng)了過來，趕忙跟身邊的丫鬟道：“快讓人跟著，別讓張五小姐走丟了?！?p> 她還真怕張家五小姐在她這尋死，見鬼的母讓女死。
元夫人見丫鬟追去，這才松了口氣，只見一個(gè)個(gè)夫人都憋笑著，年輕些的肩膀還一聳一聳的。
元夫人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說董如意無知，說話不分場合，人家卻能說出那樣的大道理；說她全都明白，故意氣張夫人，可是人家才三歲多，又不能無端怪罪。
更何況這本就是鄧夫人鬧出來的，她厭惡地看向了鄧夫人。
鄧夫人此刻已經(jīng)躲在了剛剛過來的夫人小姐中，仿佛這事與她無關(guān)一樣。
安夫人見董如意此刻仍然是一張莫名其妙的臉，招手道：“如姐，過來?！?p> 董如意看向陳夫人，并沒有過去。
陳夫人心道：“這會子看我了，剛剛說的那么起勁怎么就不曉得瞧瞧我。”
她心里如此想，嘴上卻說：“去吧，去給安夫人瞧瞧?！?p> 董如意走了過去，安夫人拉著董如意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才道：“告訴安夫人，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作不懂？”
其她的夫人聽到，也全都看了過來。
陳夫人心中更郁悶了，這還有個(gè)抓著不放的，就讓這事岔過去不就完了。
陳夫人道：“安夫人可不能縱著她，她就是被我們家的那位慣成了這個(gè)樣子的?！?p> 董如意在心中補(bǔ)充了一句，“我是乖乖女好不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p> 安夫人卻依舊很想知道，小聲道：“別理你外祖母，和安夫人說說？”
董如意一本正經(jīng)道：“如姐是真的沒有聽過那樣的話，爹爹不曾背誦過那樣的文章，外祖父也不曾教導(dǎo)過那樣的名言。如姐當(dāng)時(shí)就在想，貌似只有孔圣人說過類似的話了，這才自作聰明地說了出來，也不曉得是不是張冠李戴了?！?p> 安夫人笑道：“可不就是張冠李戴了么，只是戴得好。”
陳夫人一臉的無奈，揉著額頭不知道說什么好，這是她好友的女兒，也是她看著長大的。
安夫人是安南縣主的兒媳婦，她有安南縣主和安南鄉(xiāng)君為靠山，自然不懼張家。
董如意看著陳夫人，可憐兮兮地問：“外祖母，是不是如姐做錯(cuò)事了？”
陳夫人這會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她啞口無言地看向了元夫人。
元夫人笑著給她解圍，“這可不是個(gè)死讀書的，竟還知道讓你為難了，不管怎樣你以后都要尊敬祖母?！?p> 董如意忙道：“其實(shí)如姐不是不尊敬長輩的壞孩子，雖然祖母對我不好，但是如姐還是很敬重祖母的。您看，這是祖母送給如姐的香囊，如姐平日都舍不得帶，只有外出這樣的大日子才會帶出來?！?p> 董如意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一個(gè)繡著水仙花的香囊，然后伸直了胳膊舉給其她夫人看。
安夫人笑道：“給我瞧瞧，繡工不錯(cuò)，像是京里出來的東西。”
董如意收回手，一臉幸福地遞給了安夫人。
安夫人拿到后，正面反面地看了看，只見她神情怪異地湊到鼻前聞了聞。
安夫人的臉色頓時(shí)難看了，她冷冷道：“趕緊把這東西拿走，再端盆水過來給我和如姐凈手?！?p> 所有夫人都看向了安夫人，不知道這是怎么了。
安夫人解釋道：“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等會兒大家還要吃點(diǎn)心，如果我沒有聞錯(cuò)，那里面放的是水仙花。”
此刻包括陳夫人在內(nèi)的所有夫人都大驚失色，陳李氏上前拉著董如意的手腕道：“告訴三舅母，你拿過這香囊可曾吃過東西？”
董如意像做錯(cuò)了事的孩子一樣，又是不解又是委屈，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宋氏見了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關(guān)心她，可你這樣會嚇到她的?！?p> 陳李氏也覺得自己有些激動(dòng)了，趕忙哄道：“三舅母沒有要兇你的意思，你告訴三舅母誰給你帶的香囊，帶上之后可曾洗過手？”
董如意道：“是如姐自己要佩戴的，拿過香囊不曾用過糕點(diǎn)，剛剛用糕點(diǎn)前，如姐已經(jīng)凈手了?！?p> 所有聽董如意說話的夫人都松了口氣，很顯然這樣的香囊應(yīng)該是大人們應(yīng)景相互贈送的。
而且為了避免讓孩童拿著玩耍，還特意繡上了水仙花的花樣加以區(qū)分。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看著董如意洗完了手，要知道董三爺家里可是不止董如意一個(gè)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