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恍然,原來是賣酒的事。
如今酒樓已經(jīng)是他的了,那賣酒的事自然也歸他管。
不過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柳家村,對四夕酒樓的近況一無所知,想要調(diào)解紛爭,還得先把事情搞清楚。
看了眼站在遠處的劉大和劉二,羅毅將劉大叫了過來,叫到了屋內(nèi),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是我們的酒有問題?還是那小子故意找茬?”
劉大面帶愧色,有些自責的說道:“掌柜的,這事是我的錯,您要懲罰,就懲罰我吧,這個月工錢我不要了?!?p> “我現(xiàn)在沒跟你說工錢的事,我是問你,他為什么說我們賣的是假酒!”
羅毅隱隱感覺到有一絲不妙,劉大既然會這樣說,那肯定是酒樓的酒出了問題了。
經(jīng)過羅毅的再三追問,劉大終于將實情說了出來。
原來,自羅毅回柳家村后,劉大和劉二便自作主張,往酒里加了水,然后將酒的價格下調(diào)了百分之三十,如此,可薄利多銷,招攬到更多的客人,而他們的提成也能隨之增多。
原本是好心,但卻辦了壞事,竟在房遺直買的酒里也加了水,可想而知,房遺直豈能善罷甘休,更何況是在人家父親的壽誕之日。
在唐朝,酒的價格是十分昂貴的,賣到了三百文一斗的價格,大詩人杜甫也曾在詩句中寫到過,斗酒三百。
劉大和劉二將酒的價格下調(diào)百分之三十,只賣斗酒兩百一十文,可以說是長安城最便宜的酒了。
不過,加了水的酒,還是酒嗎?
羅毅搖了搖頭,感覺到十分的無語,古代的酒本來就沒什么勁,要是再加上點水,那估計就真成水了,也難怪人家會發(fā)火。
要是自己,也肯定不干,花了兩百多文,就買了一斗水,而且聽房遺直的口氣,好像還不只是買了一斗,畢竟是辦酒席嘛,肯定買了許多。
“你啊...唉!”
重重的嘆了口氣,羅毅將劉大打發(fā)走,然后朝羅夫人處走了過去。
劉大也十分的無奈,他完全是出于好心,可沒想到,好心卻辦了壞事。
直到此時,羅夫人才發(fā)現(xiàn)羅毅,見羅毅回來,她心里的那塊石頭也終于放下。
房遺直目光一轉(zhuǎn),盯著走來的羅毅,手中折扇輕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由于羅毅的到來,現(xiàn)場僵持了下來,都沒再爭吵。
羅毅已經(jīng)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此時說道:“娘,是孩兒自作主張,在外面開了家酒樓,此事與娘無關(guān),就讓孩兒來處理吧?!?p> 羅毅直接將這個燙手的山芋給接了過去。
跟羅府的聲望比起來,自己這點委屈也算不得什么,再說,現(xiàn)在酒樓也的確是自己管,接過去再合適不過。
知道羅夫人會反對,又怕她會說露了餡,羅毅趕緊朝房遺直說道:“你有什么事就沖我來吧,四夕酒樓是我讓人開的?!?p>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說我賣的酒里加了水是嗎?”
房遺直點了點頭。
他跟羅毅是老熟人了,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對羅毅了如指掌,其一言一行,都清楚的印在了腦海里。
但是此時,房遺直看了羅毅許久,卻是總是覺得哪里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
自羅毅回來后,他還是第一次見羅毅,頓覺有些陌生,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不過這都是小事,現(xiàn)在說的是賣酒,既然羅毅已經(jīng)承認了,那就必須要討個公道。
所有的人都在旁觀望。
羅夫人也擔憂了起來,他剛才是想反對來著,但是羅毅說話太快,根本就沒給她反駁的機會。
待房遺直點頭之后,羅毅笑著說道:“你要討個公道,那咱們就說說公道。”
“我的酒里是加了水,這不假,但你別忘了,別人家的酒都是一斗三百,而我這,才兩百一十文,便宜了一大截?!?p> “做生意嘛,講究的就是個良心,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既沒有強買,又沒有強賣,我低價賣酒,你貪圖小便宜甘愿掏錢,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怪的了誰?怪我?怪的著嗎?”
“還有,此事與羅府無關(guān),你去四夕酒樓買的酒,就到四夕酒樓算賬,你這樣算什么?私入名宅,與強盜何異?”
“你...?!?p> 房遺直瞪著雙眼,竟無話可說,羅毅說的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生意場上就是這樣,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羅毅也沒有強買強賣,是他自己找上門的。
不過有一點羅毅倒是冤枉房遺直了,他到四夕酒樓買酒,可不是為了貪圖小便宜,而是另有目的。
對于他這樣的家庭來說,貴一點、便宜一點,其實都一個樣,對金錢也沒什么具體的概念。
周圍的人都在看著熱鬧,見到房遺直吃癟,程咬金和程亮都不由暗笑了起來。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哦對了,叫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大概就是這樣了。
羅通站在羅夫人身后,閉嘴不語。
羅夫人似還是有些擔憂,緊皺著眉頭;說到底,她還是覺得自己理虧,當初就不該開這個酒樓,現(xiàn)在錢沒賺到,反而將羅府的聲望毀于一旦。
一想到國公府的聲望都毀在了自己手里,羅夫人便一陣自責。
羅毅笑著問道:“房兄,你說呢,我說的對嗎?”
房遺直緊咬著牙關(guān),有種被打臉的感覺,不過他心里的承受能力極強,又和羅毅是多年的好友,對于羅毅此話,他完全當做是玩笑了。
沒想到羅毅竟然突然變的這么伶牙俐齒,跟以前的性格截然相反了,讓他微微有些驚訝。
房遺直突然笑道:“對對對,你說的太對了,是在下唐突了。”
“羅夫人,小侄在此,給您陪個不是?!?p> 說著,房遺直拱手彎了一下腰。
羅夫人愣住了,羅毅也愣住了,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是怎么回事?房遺直就這樣投降了?
很難想像,剛才還氣勢洶洶要找羅夫人討公道的房遺直,此刻卻是在給羅夫人彎腰賠禮,極不正常啊,難道是腦子壞了?
難道僅僅是因為羅毅的那番話,讓房遺直下不來臺?
羅毅比誰都疑惑,剛才那些話他雖然說的有理,但也不難反駁,還沒達到直接認輸?shù)牡夭桨桑?p> “羅夫人,小侄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告辭?!?p> 就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時,房遺直竟直接轉(zhuǎn)身離去,再次讓眾人大為不解。
房遺直剛剛轉(zhuǎn)過身,便是突然拍了一下腦門,朝羅毅說道:“哦對了,羅賢弟啊,明日在清雅閣還有個詩會,你可一定要來哦,我會在清雅閣恭候。”
說完,他也不管羅毅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就這樣揚長而去,而他帶來的那些文人書生,也都如一浪潮水般,全都退走。
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也沒想到房遺直竟然這么容易擺平,羅毅十分的意外,也十分的疑惑。
不過好在危急都解除了,倒是值得慶幸。
“咦,奇怪了,這小子是什么意思?。吭趺淳瓦@樣走了?”
程亮雙手插著腰,站出來疑惑的說道。
這也是所有人不解的事,原本氣勢洶洶的房遺直,怎么會突然投降呢?難道腦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