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雪夜夢境

　　回到挽月閣的鈺嬈，進了院門便看到夏荷已經(jīng)守在那里等著自己了，素著小臉，掛著淚痕，穿著藕色小襖似乎根本就抵擋不住風雪的嚴寒，在寒風冷冽的冬日里凍得瑟瑟發(fā)抖，看到鈺嬈一雙渴望的眼睛像是能擰出水來，整個人被淹沒在雪里，天空中飛舞的雪花，一片一片，一點一點，落在她的發(fā)上，肩上，最后隨著體溫消失不見。

　　看到這種場景，鈺嬈的腳步頓了頓，夏荷見此撲了上去。

　　夏荷的手很涼，落在鈺嬈的身上帶來的都是寒氣，夏荷的鼻子通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哭的。

　　“小姐，奴婢錯了，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事情會演變到這么厲害，奴婢還以為……”

　　夏荷哭的很厲害，似乎很可憐，可是鈺嬈卻告誡自己不能心軟。

　　甩開夏荷的手，冷冷的問道：“還以為什么，以為他是來胡攪蠻纏的么？”

　　鈺嬈徑直的往房間走，她并不回頭去看那跪在雪中的夏荷，面對夏荷，她腦海中總是浮現(xiàn)出那些不愿意勾起的過往，總是能讓她想到當年意氣風發(fā)的夏姨娘，鈺嬈不想追究，她當年用怎樣的狐媚手段勾引了高志遠的，對于那些往事，鈺嬈都只當是過眼云煙，她重獲新生，她就要過新的生活，不思過往不懼未來。

　　她盡量不去想夏荷風光后如何羞辱自己，也不想她是怎么樣挺著肚子在自己面前昂首闊步，但是如今她竟然敢耽誤了自己的事，差點讓自己一心想保護的人受到了傷害，這些她不能容忍。

　　夏荷看到鈺嬈對她不管不問，似乎有一瞬的驚訝，很快，就跟在鈺嬈后頭，帶著哭腔哀求：“小姐，奴婢不敢胡亂以為，奴婢知道今天您在蘭家發(fā)生了不少的事，人也辛苦，奴婢看您累了，怕驚擾了您，奴婢都是一心為您著想啊，奴婢有罪，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薄?p>　　“你走吧，你跟了我這么多年，多少的感情還是有的，我不懲罰你，但是也不代表我會饒恕你，你越俎代庖差點釀成了大禍，我挽月閣容不得你。”

　　鈺嬈決絕的讓夏荷大吃一驚，這還是那個她跟隨多年的小姐么？她不是一向心軟么？何時如此心如磐石會趕自己走了？

　　“不要啊，小姐，奴婢不要走啊，奴婢跟隨您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奴婢是一心為您的，奴婢不要離開小姐?！毕暮烧f著，便撲倒了鈺嬈的腳下，哭求說著，夏荷咣咣的磕起頭來，震得地板咚咚響，也震得鈺嬈的心坎咚咚響。

　　看著匍匐在腳下的夏荷，鈺嬈的心如亂麻。

　　“把她趕出去，我不想見她。”鈺嬈看著夏荷一下一下的磕著頭，不得不承認，她心里有瞬間的搖擺，她甚至差一點就開口收回趕走她的話，可是她不能，已經(jīng)犯過錯的人，她不能再憐惜。

　　宋媽見鈺嬈如此，也不說什么，便拉著夏荷說道：“夏荷，你先出去吧，別驚擾了小姐休息?！?p>　　“宋媽，你替我求求小姐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你現(xiàn)在說什么已經(jīng)晚了，小姐讓你出去，你還拖拉著做什么？”宋媽說著，拽著夏荷就出去了。

　　被拽出去的夏荷還傳來了陣陣哭喊，鈺嬈想要揮去這些煩惱，卻發(fā)現(xiàn)無濟于事。

　　鈺嬈這一天發(fā)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終于躺在床上可以好生安歇了，可是這一夜竟然噩夢連連，夢中有蓉兒，李嬌，還有高志遠，他們一個個輪番登場，鈺嬈一會兒哭，一會笑想要醒過來都難。

　　夢中鈺嬈囈語連連，旁邊的人聽不清她說什么，卻能感覺到在夢中的鈺嬈無助而痛苦，她經(jīng)常會流淚，會伸著手去抓什么，但又什么都抓不到，這個時候的鈺嬈是讓人憐惜的。

　　“小姐這是做噩夢了么？”秋實看著鈺嬈揮動著手，不停的搖頭，就在眾人以為她醒的時候，卻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是怎么了？明明已經(jīng)退燒了，可小姐這么就是不醒呢？”鈺嬈在迷蒙之間，仿佛聽見了宋媽關切的聲音。

　　“不行再把大夫找過來看看吧?！笔谴簝S的聲音。

　　“對啊，就不該讓大夫走，應該等到小姐醒過來的?！边@是素雪在說話，他們的說話聲，鈺嬈明明都可以聽到，可是偏偏就不能醒過來。

　　“大夫已經(jīng)隨我們守了小姐一天一夜了，他若是不休息，小姐醒了，他還哪有精力給小姐看病，別著急，反正就在府里歇著，過會小姐若是還不醒，就再去請大夫?！彼螊屪罱K發(fā)了話，接著又吩咐春僑道：“春僑，你去廚房看看，吩咐著準備好粥，先不用端過來，放在灶上備著，小姐醒了就端過來?！?p>　　“是，奴婢這就去！”春僑答應著，自從鈺嬈發(fā)燒昏過去之后，宋媽時刻讓人備著，即便春僑不過去囑咐，廚房的人也是不敢怠慢的。

　　打發(fā)走了春僑，宋媽又讓素雪準備好藥，算著又該到了喝藥的時辰了，熬藥是個細致活，必定要素雪和秋實兩個人一塊看著才好。

　　素雪和秋實出去之后，原本看著鈺嬈的宋媽也被小丫頭叫了出去，屋子里竟然只剩下鈺嬈一個人了。

　　“已經(jīng)不燒了，怎么還不醒？”就在鈺嬈陷茫然的昏睡之中，一雙溫暖的手附在鈺嬈的額上，聲音中滿是關切。

　　是誰？是誰在看著自己？鈺嬈很想睜開眼睛，可是卻不能，她感覺此刻房間里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絕對不是蔣府的人，他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她想睜開眼睛看，卻是一直睜不開。

　　“唉，想不到你竟然會受這么多的苦，初次見你的時候，你如同一只渾身帶刺的刺猬，沒想到睡著了竟然這樣恬靜，到真的不像你了?！?p>　　我像渾身帶刺的刺猬？你才像呢，這人是誰啊，一只像一只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的，還不像我？我什么樣，你知道么？恬靜，這個詞用的不錯，適合我，這么一堆話，就這一句聽著喜歡，就是后面又說不像我，不像我，像你。鈺嬈很想將他趕走，但是卻不能動彈，既然趕不走，只能聽著他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