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答?自然是不需要了,等到明天你們走了,誰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再見面?
這種客套話,陸綿綿自然是不信的。
“二位就在這里休息一晚……”陸綿綿話也說的差不多了,準備走時,又轉(zhuǎn)過頭來,說道:“你們不要趁著我睡著,把車趕走就好……”
“姑娘放心,我們不會如此的……”慕容羽急忙說道:“感激姑娘都來不及,又怎么會做出如此忘恩負義的事情呢!”
呵呵,陸綿綿心中暗暗不屑:你倆都悄無聲息的坐到我的車上了,還指望你倆能有多老實?
提著燈籠下了車,又走到另一輛馬車跟前,才要上車,卻發(fā)現(xiàn)車旁邊有一大攤黑乎乎的像水一樣的東西。
陸綿綿正想著是不是塊冰的時候,卻在襲人肺腑的寒冷空氣中聞到一絲血腥味。
皺了皺眉,這種味道好像是冬日寒風中,被凍裂的唇角,稍微動嘴就流出血的味道一模一樣。
“且文,藍勻?”陸綿綿邊小聲喊著,邊往車上爬:“你們在不在?”
等她爬上車,揭開車簾時,卻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端坐在車廂里,好像她就是這輛馬車的主人,閉著眼睛,神態(tài)自若。
陸綿綿看見她的時候,心臟猛地跳了兩下,“咚咚”的聲音,仿佛在她耳邊跳動,這車廂里詭異的女子,叫她忍不住頭皮發(fā)麻,尖叫著想要離開。
只是更叫她受不了的是,車廂內(nèi)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的時候,忍不住想要吐的感覺更加迫切。
她朝女子腳底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已經(jīng)叫她嚇的幾乎要癱了。
何文何武并排躺著,脖子上的血,已經(jīng)不流了,黑成一團,干在脖頸上。
他們的腳底還窩著一個人,昏暗的燈光下,只隱約瞧見似乎是藍勻,不知生死。
陸綿綿已經(jīng)叫不出聲了,雙腿一軟,坐到車門外,粗喘著氣。
眼淚不停的往下流,不知道是傷心還是害怕。
“你若是走的遠遠的,也不至于他們都枉死在這里。”
陸綿綿聽見女子冷若冰霜的話語,比外面的天寒地凍,更叫人寒冷。
她手拄在地上,支撐著發(fā)抖的自己,卻感覺手上一片濕膩,拿起手來細細一看,竟全都是血。
“你為什么要殺他們,為什么?”陸綿綿不知從哪里生出來的勇氣,邊抖邊質(zhì)問車廂里的女子:“我們已經(jīng)要走了,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那女子想聽到了一個笑話,冷漠的揚了揚唇角,冷笑道:“我若是趕盡殺絕,你還能活著?”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殺人,就是不對!!!”陸綿綿那不知何來的勇氣,也不發(fā)抖了,也不害怕了,連之前那一點點恐懼都沒有了,她想知道原因,她殺他們的原因。
“你關心他們,還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為什么我不殺你?”
“你想殺就殺吧,反正你殺了他們,遲早也會殺了我,我就想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給我理由!!!”
陸綿綿想死,但是就算死,也要個理由。
上一世不明不白的死了,這一世就算是死也要明明白白的走。
陸綿綿定定的看著端坐的像一尊佛似的白衣女子,心中的恨意能將眼前的女子千刀萬剮,可是她卻什么也做不了。
“你們想要鶴族陣法,即便現(xiàn)在走了,以后還會來,你說我還會留著你們下次再來這里,若是上面知道了,豈不說我失職?”
女子冷幽幽的說著她的理由,陸綿綿的心卻跟她說的話一樣,慢慢的冷了下去,方才心頭澎湃的熱血,想要殺死這個女子的熱血,在此刻好像變成了落在山尖上終年積雪。
她什么都知道,好像有人告訴她一樣。
在這個女人面前,她感覺自己好像是白天那個裸身騎白馬的女子一樣一絲不掛,沒有任何遮攔。
怎么辦啊,怎么辦!
這么絕望的感覺叫她怎么辦。
本來一路仰仗的何文何武此刻已經(jīng)死了,她又沒有自保能力,難道現(xiàn)在被這個女人弄死了然后再被閻王或者黑白無常小哥復活一次?
陸綿綿忽然想起那個綠衣女子,那個對她說不要再插手花容事情的女子,她希望那個女子能來幫她一把,或者幫花容一把……
那個女子應該比她有能力,如果能幫到花容,就算是她去求求她,也不是不可以。
問題是那個綠衣女子在哪里,怎么找她都不知道……
……
胡思亂想的時間越長,越容易冷靜下來,她此刻看著前方女子又閉上眼睛,才想到自己為什么要去想那個綠衣女子?
現(xiàn)在,冷靜下來,她忽然沒方才那么怕了,大概是因為知道,即使自己死了,還能找閻王再回來。
“你也說那是鶴族陣法了,我為鶴族取回來也無可厚非?!?p> 白衣女子聽見陸綿綿停了半晌又說出這么一句話來,睜開眼睛,看著陸綿綿說道:“這東西自打云渺宮建立以來就放在那里,成為我們的圣物,算起來也有好幾百年,怎么你說要拿回去就拿回去?你若是足夠強,拿回去也無可厚非,可是你看看,你現(xiàn)在有什么實力拿回去,就算你拿回去,你又有什么實力去保護這個東西。要知道,覬覦這件東西的人,這幾百年間可不少……”
她說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好東西想得到的人很多……
但是,這個東西本就是仙家法寶,平常人又怎么會知道,看來爭奪它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自己思謀了半天,左右都不行,最后試探著問道:“我現(xiàn)在真的很需要這個東西,如果能借我用一下,用完之后絕對原封不動的歸還,你看這樣可以么……”
剛說完這句話,陸綿綿就在心里自嘲起來。陸綿綿你腦子瓦塔了吧,首先你憑什么借,你借了又憑什么保證歸還,萬一明喬不還怎么辦,或者萬一這東西用完了就壞了怎么辦?借用一下再還回來,你這真的是天真的腦袋里缺根筋呀~
不過,說了也不要緊,反正也是不行的。
其實,怎么想,這個要求,都不會被答應的,陸綿綿低下頭,看著何文何武的尸體,又看了看藍勻,心中又不自主的揪了起來,眼睛隱隱發(fā)脹,很想要哭。
作為一個弱者,真的厭倦透了這種生活,尤其是活在這個時代,沒點保命的本事,還真是舉步維艱。
“你這是在跟我說笑么?”白衣女子又冷冷一笑:“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么宮主還要我留你一命,一刀殺了你,豈不是更干凈!”
哦!
原來是他們宮主留了她一命,難怪她不殺自己……
“我也就是好奇,跟你聊聊,看你有什么與眾不同,……但是很明顯,你讓我很失望!”白衣女子抬起手,扶了下額頭,揉揉太陽穴:“你就在這里好好待著,我還有事情要解決!不過你也別想跑,等我解決了那兩個,自然會來找你,若我發(fā)現(xiàn)你跑了……”
“你去吧,我等著你!”陸綿綿打斷這女子的話,說道:“作為一個反派,你的話真的很多……”
那女子愣了一下,隨后竟然笑了起來,不似之前的冷笑,她笑的頗為開心,銀鈴般的笑聲,讓壓抑的陸綿綿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也有點無所適從,她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然后微微起身,走近陸綿綿,說道:“姑娘還是很風趣,難怪宮主他,會想見你……”
陸綿綿此時才看清楚,這個白衣女子,赫然就是白天那個招待他們的,恭謹而又溫和的紅衣村婦。
她不止是個村婦嗎?
白天看她的樣子,絕對想不到,那么和善的一個人,竟然同時殺死三個人,還跟她坐在這里說了許久……
難道都是試探她的?
如果這個女子是云渺宮的人,那么整個村子,豈不都是云渺宮的人?
還有之前在村婦的屋子里見到的人影,某非就是他們的宮主?
不不不……
云渺宮還在山上,怎么云渺宮的人都在村子里?
這個問題真的麻煩,麻煩到陸綿綿都想不出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都有什么聯(lián)系。
那女子走了好一會兒,陸綿綿才回過神來,借著微弱昏暗的燈光,看著車里躺著的三個人,又不禁悲從心來,哭了起來。
越到深夜,這車里越冷,之前他們都還活著的時候,她根本不會感覺到車里會冷,總是感覺哪里都暖烘烘的,即便是車里很暖和,藍勻和且文還是會給她一個暖手爐,讓她抱在懷里,可是現(xiàn)在,東西都還放在車格子里,人卻已經(jīng)去了。
她蹲下身,想給他們最后整理一下衣服時,卻借著那盞燈,發(fā)現(xiàn)那兩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人,不是何文何武,陸綿綿心頭一喜,趕緊掉過頭去看藍勻,原來藍勻只是暈了過去,她還有呼吸,也有心跳。
陸綿綿喜極,熊抱著軟塌塌的藍勻,抽泣起來。
你還活著真好。
陸綿綿胡亂抹了一下自己的臉,把鼻涕眼淚狠狠一擦,抓著藍勻的肩膀就是一陣猛搖,可是搖了半天也不見她醒來。
雖然有些泄氣,不能知道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文何武還有且文都去了哪里,還有為什么車里會有另外兩個人死在這里?
到底她出去的那一小段時間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雖然現(xiàn)在這些都不能知曉,但是她高興。
只要他們活著就好,只要活著就還能再在一起。
青梅青梅
好糾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