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沒用的東西!手下四千人馬竟全軍覆沒,你還有臉跑回來見我!”賊首黃巢勃然大怒道。
朱溫只嚇得連忙跪倒在地。
“大都統(tǒng),原本我們都要生擒曹翊那小子了,可后來卻不知從哪里突然殺出一支人馬偷襲了我們,這才功虧一簣,還求大都統(tǒng)開恩!”
“胡說!這方圓百里的官軍早已都被嚇破了膽,除了曹全晸那個不知死活的老家伙外,剩下的哪一個不是對我們唯恐避之以不及,怎么可能還有人敢去偷襲你!”
“可大都統(tǒng),在下所言千真萬確呀!噢,我想起來了,那偷襲我的人馬,他們的旗號上好像是個‘宣’字?!?p> “什么,‘宣’?”
黃巢聞言猶豫了一下。
“這一帶就沒聽說有哪個姓‘宣’的將領呀?我來問你,你可曾看清對方的模樣?”
朱溫則在對面皺起了眉。
“原本卑職也是還覺得有些奇怪,那對方的將領似乎不止一人,我只記得其中一個眉宇粗獷、模樣俊秀,年紀不過二十五六,若非旁邊有人喚他作‘大人’,卑職也是還真不敢相信那么個毛頭小子竟就是他們的將領。”
“什么!”
黃巢聽后卻是不禁一驚。
“難道……難道是他們?”
“怎么,大都統(tǒng),您認得他們?”
黃巢卻并未回答,只是朝跪在那里的朱溫輕輕擺了擺手。
“好了,看在你侄兒朱友讓也不幸殞命的份上,此次便權且寄首于頸,倘是再有下次,一定絕不輕饒!下去吧。”
朱溫一聽。
“多謝大都統(tǒng)!多謝大都統(tǒng)!”
之后他便連滾帶爬地趕緊溜了出去。
打發(fā)走對方,黃巢也是又在那里小聲自言自語起來。
“難道他們真是從宣州跑出來的那些家伙?可宣州距此千里之遙,他們怎能竟一路追我至此?唉,早前沒能在宣州收拾了他們就已夠讓我惱火的了,沒想到這會兒那些陰魂不散的家伙卻又跑到這里來給我添堵,真是著實可恨!看來這也是老天爺有意要幫我在此一雪當年宣州之恥,哼哼,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偏要闖進來’!既如此,那這回我就將你們連同那個曹全晸一起趕盡殺絕,也好使我此后西進之時再無后顧之憂!”
于是乎,黃巢當即下令,只叫手下十萬大軍開始向北進發(fā)。
曉梅已被安排跟隨刺史楊廣平他們一起連夜撤往曹州。楊廣平則只是將先前曹翊的那些傷兵帶走,剩下的連同那些府兵在內(nèi)則全部留了下來。
“賢侄呀,萬不得已時你們也要且戰(zhàn)且退,絕不可意氣用事徒守孤城,待我見到你父親后自會向他言明這里的情況,所以你們也要早做出城的打算才是?!?p> “伯父放心,侄兒自有分寸,你們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哥哥,我在曹州等著你們,你們一定要來找我呀!”曉梅一邊流著淚,一邊緊抓著彭遠的雙手道。
“不用擔心,我們一定會去曹州找你的!我已經(jīng)拜托過刺史大人,請他在路上替我好好照顧你,你自己也要小心才行?!?p> “知道了,哥哥,你們一定要來找我!一定要來找我呀!”
曉梅在嘈雜的人群中用力發(fā)出最后一聲呼喊,之后便隨著出城的隊伍一起慢慢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回到府衙,曹翊忙將眾人召集到一起商議對策。
“諸位請看?!?p> 只見曹翊將手中的一張圖卷在桌上慢慢攤開。
“此次雖說敵眾我寡,但好在去歲時伯父已命人將宋州城墻重新加固,想來只要我們布置得當,守上半月料也無妨。”曹翊依舊顯得信心滿滿道。
旁邊彭遠忙也彎下腰來仔細瞅了瞅,可他很快就指著那圖上北門和東段城墻兩處用紅墨標記過的地方問道:“曹將軍,但不知這些記號又是何意?”
曹翊低頭一瞅。
“噢,早前伯父曾和我提起過,還是在兩年前賊軍就已來攻打過宋州一次,當時北門毀于戰(zhàn)火,而東邊也有一小段城墻坍塌,不過后來伯父在加固城防時已將那坍塌的部分重新修好,但因北門毀損嚴重,加之所需的大木短缺,所以北門上的敵樓便一直沒能恢復?!?p> “我說剛才怎么從北門經(jīng)過時感覺那上面好像矮了一截,原來是這么回事?!鄙蛎髟谶吷闲÷曕絿伒?。
“如此看來北面的防御應該是最薄弱的,好在此次賊軍是從南邊殺過來的?!笔B道。
“不錯,宋州南臨汴水,這附近也只有南門外的那座南門橋及西邊不遠處的一座小石橋可供賊兵通行,對方大隊人馬現(xiàn)在毫州駐扎,若是運氣好的話,我們應該還有兩天的時間可供準備,彭校尉,之前便聽令弟沈明說你守城很有一套,那不如你也來說說你的想法吧?!?p> 彭遠卻也不再客套,只連忙開門見山道:“曹將軍,在下以為既然北門曾受損嚴重,且其上已是沒了敵樓,我擔心重兵之下它禁不住賊軍的猛攻,所以咱們索性不如將之砌死,這樣既能斷了賊人的念頭,也能有利于我軍防守。”
曹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也好,那明日我便派人將北門封死,屆時就由我來親守南門,至于這剩下三面就要有勞各位一人一處了?!?p> “將軍放心,到時候就由我和劉大領兵四百防守西門,紹兄亦領兵四百防守東門,至于這北邊嘛……”
說著,彭遠也是又抬頭瞅了瞅身旁的沈明。
“沈明,只叫你領三百府兵防守北門可有難處?”
“大哥放心,小弟保證萬無一失!”沈明忙拍著胸脯道。
彭遠輕輕點了點頭。
“曹將軍,另外我想咱們明日還可以……”
就這樣,直至夜深,那府衙之內(nèi)依舊是燈火通明。
次日天還未亮,沈明便也是就到那些府兵的營房來抄人了。
“快起來!快起來!太陽都已經(jīng)升得這么高了,你們這幫家伙怎么還賴在床上,還不趕快都給俺爬起來!”
有軍士睡眼惺忪地朝窗外天上瞅了瞅。
“哪兒有什么太陽呀,這分明就是月亮嘛!”
“少廢話,快點穿好衣服到外面集合!”沈明卻是再次催促道。
“我說,你是哪位呀,憑什么來命令我們?”
就在這時,從屋外又走進來一個人。眾軍定睛一瞅,當即只趕緊變得規(guī)矩起來。那人正是曹翊。因為擔心沈明可能會鎮(zhèn)不住這些府兵,所以今早臨行前曹翊也是還特地趕來瞅了一眼。
“這是校尉沈明,今后幾天你們就歸他節(jié)制,倘是有人膽敢違令不遵,便休怪我曹翊軍法無情!”
眾人聽后便也不再言語,只連忙披上衣服跑了出去。
“沈校尉,這里就交給你了?!?p> “將軍放心?!?p> 來到屋外,沈明則裝著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站到了眾人面前。他在那兒是左瞧瞧、右瞅瞅,最后這才也總算開了口。
“現(xiàn)在你們都知道俺是誰了吧?”
“是沈校尉……”幾個人在對面有氣無力道。
沈明輕輕點了點頭,隨后和顏悅色道:“那你們也知道接下來幾天該聽誰的調(diào)遣了吧?”
“還是沈校尉……”一群人只稀稀拉拉道。
這時,沈明卻突然扯開了他的大嗓門。
“再說一遍,都給俺大聲著點!”
沈明的一聲雷吼也是將那樹杈上的烏鴉都給震飛了。
“啊——啊——”
對面的那些軍卒則也一下子驚醒過來,隨后忙大瞪著兩只眼睛道:“是沈校尉!”
“很好!剛才曹將軍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倘是你們誰再敢跟俺這里打哈哈,便也就休怪俺對他不客氣了!”
說著,沈明忙抬手一指。
“你們現(xiàn)在就都趕緊給俺跑到北門下去,那最后一個到的就甭想吃早飯了!”
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愣著干嘛,還不快跑!”
總算回過神來的那些軍卒只一個個拔腿便跑,唯恐自己落在最后真的沒有飯吃。而瞅著一群人遠去的背影,沈明卻是咧嘴一樂。
“嘿嘿,昨晚石大哥教我的這招還真挺管用,看來這幫家伙不這么收拾還真是不行!”
說完,沈明只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溜溜達達也朝北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