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有緣再會
“就說你剛來北斗的時候把?！?p> “不要！”
段不棄猛然用力，兩手抱頭痛苦的蹲了下來，瑟瑟發(fā)抖。
心魔后退了一步，繼續(xù)說道：“數(shù)年前，你才來到北斗的時候，面對被搶劫的苦命女人，不僅沒有出手相助，反而立即逃跑，加大了劫匪們囂張的氣焰，像你這樣的人，雖然沒有做過什么大的壞事，卻是天底下最可怕的惡人！”
“汩汩。”
絲絲縷縷的血跡從段不棄的七竅中流出，然后被鐵鏈吸引過去，在銀白色的金屬鏈上留下了一抹血紋。
見此情景，心魔加大了音量：“即便是如今，你擁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也不過是在為了自保而努力，從未想過要幫助別人，即便是給自己帶來機遇的秦雙雙、安和啟甚至什么都不知道的安寧，都被你當做獲取利益的道具，你說，你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安寧……”
就在心魔覺得自己就要大功告成的時候，段不棄卻突然抬起頭，兩行血淚從他的眼角淌下，卻遮不住他迷茫的臉：“安寧，我有救過安寧。”
“可惡?！毙哪О盗R自己說錯了話，再度加大音量喊道：“段不棄，像你這樣的人渣，沒有人會愿意要你，終此一生，你都將孤獨一人。”
“不！”
段不棄怒吼一聲，迷茫的眼神被憤怒火取代：“我還有我的弟弟，我的父母，他們還記得我，我也還記得他們，唯有他們，我絕對在乎！”
在段不棄的怒吼聲中，蒼白的世界再度染上一抹黑色，心魔驚怒交加，一掌直接拍向段不棄的天靈蓋，段不棄一口膿血吐在心魔的臉上，側(cè)身避開了那致命的一掌。
心魔的一掌拍在空處，發(fā)出響亮的空爆聲，段不棄額頭滲出冷汗，清醒過來的他在第一時間就防備著心魔同歸于盡的可能，但也沒料到心魔竟然這樣果斷，差一點就被他得手，鐵鏈攝取體力的效果似乎在減弱，源源不斷的精力充斥全身。
“砰！”
段不棄用力扯斷綁在右臂上的鐵鏈，沉重的鐵鏈瞬間變得輕巧了許多，蒼白的天空瞬間有一半被黑暗覆蓋。
“原來如此?！?p> 段不棄冷笑道：“一開始你就是故意引導(dǎo)我使用八極殺招的，這個世界，與心力有關(guān)。”
“被看穿了嗎？”心魔有些遺憾的說道：“原本是打算讓你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但既然你如此不識相，我就只能把你打殘了?！?p> 心魔兩臂平伸，眼神變得認真起來：“反正最后的結(jié)果是一樣的就行?！?p> “是啊，只要最后結(jié)果一樣就行。”
段不棄接連扯斷剩下的三根鐵鏈，整片虛空變得一片昏暗，心魔先一步出手，一式猛虎下山，拳頭如炮彈，段不棄單手呈爪死死的抓住心魔的手臂，踏著八卦游身步避開隨著拳頭襲來的鐵鏈，另一只手對著心魔狠狠拍下。
心魔手臂一抖，震開段不棄的鷹爪，一式云手甩開段不棄的下劈掌，腳步不停，出拳的手臂微微回收，手肘緊貼腰肋，正是八極殺招中唯一不需要使用心力的貼山靠！
段不棄接連后退數(shù)步，正好避開心魔貼山靠的攻擊范圍，隨后右腿一蹬，竟是以相同的姿勢靠了過去，心魔腳踏八卦游身步，硬生生的止住自己前進的勢頭，回身就是一掌，段不棄立即蹲下，側(cè)身一滾。
“不行啊?！?p> 短暫的喘息時間，段不棄不禁皺起眉頭。
心魔沒有說謊，除了性格，他們幾乎就是同一個人，所會的招式、出手的習慣、攻擊的范圍等等都是完全一致的，這樣謹慎的兩人交手，除非有人抱著同歸于盡的心思，否則根本無法決出勝負。
然而段不棄不愿使用慧劍直接斬滅心魔，此時有怎么會輕易的產(chǎn)生兩敗俱傷的心思，而段不棄有著破虛的輔助，心魔也不會輕易放棄這次對決的機會，一旦兩人同歸于盡，最好的結(jié)果充其量也就是一成不變，那他拼這一把還有什么意義？
“破虛曾讓我用慧劍直接斬滅你?！?p> 段不棄收起架勢，站在原地說道：“但是我沒有同意?！?p> “那是因為你擔心心境缺失，直接斬滅的心境是很難恢復(fù)的?！毙哪б姸尾粭壥帐?，也冷笑著暫時停了下來，他已經(jīng)失去了先機，此次對決已經(jīng)很難再有別的進展，而他們也不可能永遠在這里耗著，畢竟段不棄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凡人，若是他們一直待在這里，恐怕都不需要一個月后玄清來動手，他們就被餓死了。
“不。”
段不棄搖了搖頭：“我只是想擺脫過去，做一個好人?！?p> “好人？哈哈?！毙哪Т舐曅Φ溃骸澳悴灰僬f笑了，一個自私到極點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你自己信嗎？”
“我說的是實話?！?p> 段不棄正色道：“如果你真的是我，那你就知道，我雖然自私，雖然怕死，雖然是個人渣，但我一直都在后悔，一直都在尋求改變，而系統(tǒng)的出現(xiàn)，讓我看到了成功的可能。”
“呵呵。”
心魔不屑的說道：“難不成你還想說一些過去都是因為沒有力量的廢話？那些事，不多時普通人都力所能及的小事，有錯不敢認、見死不救，你這已經(jīng)不能被稱為自私，而是無情的敗類。”
“隨你怎么說?！?p> 段不棄拍了拍胸口：“過去的事已經(jīng)無法更改，我也不會去做什么自殺以謝天地的無聊事，現(xiàn)在的我問心無愧，我會用一生去證明，如果說系統(tǒng)是我今年乃至此生最好的生日禮物，那我今年的生日愿望，就是去做一生的好人。”
“我說過，我就是你?！毙哪κ峙穑骸澳憔褪侨缂侔鼡Q天生的魔，你居然敢許下如此宏愿，快收回它，不然你一定會后悔的！”
“我不會后悔?！?p> 世界的大半再次被黑幕覆蓋，段不棄冷冷的看著心魔，身上的氣息越加強盛：“即便我是一個魔，我也要做一生的好人?！?p> “刷！刷！刷！”
三鐵漆黑的鐵鏈從天邊飛來，連接在心魔已經(jīng)斷掉的鐵鏈上。
“?。 ?p> 心魔的嘴里流淌出股股濃稠的黑色液體，含糊不清的對著段不棄喊道：“立誓宏愿，這樣的心境，你永遠也別想成就破碎虛空！”
“我可以。”
段不棄四肢上綁著的白色鐵鏈瞬間崩解，化作無數(shù)光點，在光點的照耀下，段不棄冰冷的臉上，帶著了一抹神圣的光輝：“破虛給了我三種解決你的方法。”
“第一?！倍尾粭壺Q起食指：“那就是我趁現(xiàn)在將你徹底煉化，但是這樣的話，我的心境一樣會留下缺陷，唯一和使用慧劍的不同，就是我平時修行的難度會增強五到十倍，最后晉升先天之境，我就能補足心境的缺失，不過最近玄清就要來了，拖延修行進度的后果是我不能接受的?！?p> “然后是第二種?！倍尾粭壥掌鹗謸u了搖頭：“那是讓我和你融匯一體，徹底吞噬你的意志，不過若是這樣，我就沒辦法再做好人了，違背內(nèi)心的宏遠修行，恐怕不到先天之境，我就會爆體而亡吧?！?p> “最后。”
段不棄猶豫了一下，緩緩走到心魔的面前，伸手握住綁在他四肢的鎖鏈。
“滋滋……”
鎖鏈冒著白煙，逐漸消融，在心魔驚訝的眼神中，段不棄淡淡的說道：“離開我，做一個獨立的個體吧，我會主動脫離和你的關(guān)聯(lián)，放你自由?！?p> “自由……”
咀嚼著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詞，心魔詫異的看著段不棄：“你難道不知道給我自由的后果？”
“我知道。”
段不棄集中精神消磨著心魔身上的枷鎖，淡淡的說道：“這是我的選擇?！?p> 白煙蒸騰，心魔眼神復(fù)雜的活動了一下解放的雙手，沉默了一會后說道：“即便我現(xiàn)在脫離了你，但終究還是無根之萍，不論如何，你我還是只能留下一人?！?p> “那是以后的事?！?p> 段不棄微笑道：“說不準十年后就有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了呢?！?p> 鎖鏈被徹底消融，但心魔已經(jīng)力竭，他無力的跌坐在地面上，無奈的搖了搖頭：“我現(xiàn)在連一具肉身都沒有，未來更是沒有系統(tǒng)的輔助，恐怕再也不是你的對手，之后等你堪破先天之境，就有辦法收拾我了?！?p> “你也說過，你就是我?！?p> 段不棄搖了搖頭：“你我不論哪一方有所收獲，都會給對方造成一定的影響，不過分離之后，終究還是會不一樣，你一旦因為某種原因死去，我就將獲得圓滿的心境，相對的，我一旦死去，你也將獲得我這具身軀新的主人?！?p> “緊密相連，卻又毫不相干，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心魔換換閉上眼，一字一頓的說道：“動手吧?！?p> “嗯?！?p> 段不棄伸出右手，輕輕的放在心魔的頭頂，一種奇妙的感覺席卷心頭，都不用段不棄有所動作，這片意識海就給出了反應(yīng)，凝練的意火在心魔的身上燃起，將其如同金屬一般燒成一團閃亮的黑色液體。
段不棄翻過右手，靜靜的托著那團液體，漸漸消失在意識海中。
外間，段不棄盤著腿睜開眼，看到了同樣閉著眼，一臉平靜的肉身，下一瞬，破虛的聲音適時的傳來：“看來你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p> “我不想讓他死。”
段不棄問道：“破虛，你能給他指一個方向嗎？”
“你知不知道這一點很多余？”破虛注視著段不棄堅定的眼神，無奈的說道：“好吧，我會教他奪舍之法，身為心魔，他應(yīng)該能很輕松的領(lǐng)悟，至于接下來他愿意如何，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了?！?p> “好?！?p> 得到段不棄的回應(yīng)，破虛扔出一道金光流入那團漆黑的液體之中，段不棄見此點了點頭，暗暗蓄力將液體對準遠處扔了出去。
“有緣再會?！?p> 段不棄嘴角帶笑，整個意識體都輕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