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的落著,像銀灰色的蛛絲,網(wǎng)住整個世界。
城市,變成了一位披著薄紗的女郎,楚楚動人,幽婉朦朧,如夢,亦如幻。
我無聊地坐在臥室窗前,靜靜地看著玻璃上的水珠,像人魚的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劃落,然后,消失。
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回到家里也一周了,身體早已無礙,可我仍然懶散地窩在家里休養(yǎng),沒有去公司上班。
不是不愿意做一個盡職的職員,只是因為還沒想好該如何面對林宇浩,所以抱著躲避得了一時就躲避一時的想法,以身體不好需要休養(yǎng)為理由向公司請了兩周假,躲在家里思考該怎么辦。
自從林宇浩那天離開醫(yī)院后,我和他已將近十天沒再見過面,雖然中途他也曾打過幾個電話來,可因為母親的干預和我自身心里想著不能和他再繼續(xù)下去,所以談話過程不但語言形式化嚴重且語氣疏離敷衍,收尾處更是經(jīng)常以不開心作為結果。
估計他察覺到了我想劃清界限的思想,也領悟到了我不想再繼續(xù)下去的意愿,后面就再沒打電話來了。
其實,這樣也好,不用說白,在彼此雙方心里明了得分手,心知肚明以往的關系不會也不可能再繼續(xù)下去。
隔壁客廳漸漸清晰的傳來一陣喧鬧聲,似乎是有什么人來拜訪我的父母親。自從父親摔傷腿在醫(yī)院住了一周回來后,這種拜訪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所以我并不引以為意。
我從窗玻璃的水珠上移開目光,低落的心情教我只想躲在這安靜寂寥的一隅,無心思理會任何外在的風吹草動。雖然這些外在的喧囂繁華是與我有關的,可它們除了讓我感覺心底更煩躁沉痛之外,再無其他意義。
母親突然推開門快步走進來,“快,趕緊收拾收拾,肖慶豐來了,這孩子,真是個有心人,一聽說你爸爸摔傷了腿,不但買那么多禮物來,還把他認識的那個給你看過腳的老中醫(yī)給請到咱家里來了……你趕緊收拾收拾,出去招呼一下人家……還坐著干什么?趕緊起來呀!”急切催促的口吻明顯表示出對這兩位貴客的歡喜。
“怎么可能?”猛地一下回過頭,我驚訝地看著眼睛笑成月牙形的母親,“我和他已經(jīng)分手了呀!”
“分手?”母親臉色一變,眉心緊攏,目光深沉地看著我,“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在——在——醫(yī)院……的時候……”忐忑地瞄了母親兩眼,眼光不敢與她犀利如刃的目光接觸,我喃喃地回答。
“難怪這么多天不見和你他聯(lián)系……”強烈的怒氣在母親周身勃發(fā),她狠狠地瞪著我,看樣子是恨不得狠狠地數(shù)落我一頓,后來估計怕客廳里的人聽見,最終只得抬起手指狠狠地在我額頭戳了幾戳,“不讓人省心的死丫頭!真是氣死人!”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體,移動到距離母親遠了些的地方,生怕她一怒之下理智失控,武力招呼到我身上。
見我眼神怯懦,有些像被欺負的小可憐一樣,母親身體一僵,估計回想到了以前對我的動手,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種深沉地傷感和苦澀。
“妞兒,”低低嘆息一聲,她望著我,眼底有一絲痛苦,輕輕地,她伸出手指撫上我的面頰,指腹疼惜撫摸數(shù)天前在醫(yī)院被她盛怒下扇打過的那一處,柔軟了語氣,“別怪媽媽……媽媽也是太過著急……才那樣對你!”
我鼻子一酸,凝視著母親,“媽,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你明白就好!”帶著幾分溫婉柔和,母親微直直地看著我,沉靜的眼睛若有所思。
生怕她再提起我出去的見肖慶豐話題,我連忙站起身,催促她出去。
她臉上掠過猶豫神色,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淡淡開口命令道“你和我一起出去,出去招呼一下肖慶豐,只要他沒結婚,你就還有機會把他拉過來,重新開始!”
什么?我瞠目結舌,為母親的執(zhí)拗。
“我對他沒感覺,況且我已經(jīng)給他說了我不喜歡他,我不要做那種朝三暮四虛情假意的女人!”我硬挺著不干,說這話的時候眼圈都紅了。
“傻孩子,”憐惜地抬手像小時候那樣輕輕地撫了撫我的頭頂,母親嘆息一聲,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低聲道:“你不可能就這么過一輩子,總得找個男人成家啊!”
“媽——”委屈地看著母親憂傷的面孔,我的心里涌上一股酸楚,對未來突然有了一種很傷痛的迷茫。
難道就這樣一輩子嗎?不嫁人?不生孩子?不再愛人?
如果這一生真的和林宇浩不能在一起,我該怎么辦?
“肖慶豐這孩子,長得又斯文又好看,工作也體面,文化水平也高,且老家也和我們是一個地方,這么放棄的話,太可惜了!”靜靜地看著我,母親語重心長地繼續(xù)勸說,“你已經(jīng)和他說了分手,他還愿意再來我們家,說明他心里還是想和你再繼續(xù)發(fā)展下去,你再考慮考慮,和他重新開始,找個愛你的人比找個你愛的人你會幸福得多,媽媽不會害你的?!?p> “媽——我……”心底酸澀得幾近窒息,可我終究不想違逆自己的意愿,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去虛以委蛇,于是吞吞吐吐的拒絕,“對不起……我……我……實在不想出去……”
“柳歆婷,”母親揉了揉額角,有些難過地看著我,心痛地說:“是不是知道了我和你爸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就可以不聽我們的話不管我們的感受不顧我們的……”
“不是這樣的,媽!”驚慌失措地打斷母親的話,我眼睛一紅,浮起一層淚光,對于母親用不倫不孝這么大的帽子來壓我感到無奈又悲凄。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媽,當這個家是你家,你就出去見客人!否則……”幽幽嘆息一聲,母親低低道,滄桑疲憊的語氣沉重得讓我心如刀割。
我背過身望向窗外外,為母親厚重的疼愛感到炙熱,也為母親盲目固執(zhí)的逼迫感到冰寒,心仿佛在寒風里被架在了火上,突冷突熱,左右翻騰,最終炙熱抵過冰寒,只得答應了母親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