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朱砂緩過神，謝過楊子盡遞來的手帕，擦凈眼淚，英氣的臉上沒有方才的軟弱，反而堅毅十足。
“可是，屬下在之后卻很感激少主任派屬下過去王家村?！?p> “因為在那里，你遇到了穆望舒?！?p> 東籬亦渾不在意地替她解釋一句，朱砂面對他的揭露，也沒有絲毫扭捏，而是大方承認。
“是，因為屬下遇見了他?！?p> 東籬亦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楊子盡，他正垂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仰頭示意朱砂，“繼續(xù)?！?p> 抿唇，朱砂忽然磕頭行大禮，道：“求少主成全?！?p> 輕笑一聲，東籬亦挑眉問：“成全你和穆望舒？”
沒有猶豫，朱砂答：“是?！?p> 或許話一旦說出口，那么接下來也便很容易說下去了。
“你這么確定穆望舒喜歡你？”
沉吟片刻，朱砂望著東籬亦，肯定答道：“屬下沒有值得他欺騙的地方，屬下也相信他不會欺騙屬下。”
“可是，本少主為何聽說，他穆望舒與燕月太女舒丹陽關系匪淺呢？”
“他和屬下說過，他只當她是妹妹?！?p> 東籬亦又轉頭去看楊子盡，見他雙拳握緊，好笑搖頭，抻腿伸腰，東籬亦忽然生出一種兒大不由娘的感覺。
“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本少主便不會做那壞人姻緣的缺德事兒，只是，朱砂，你必須記住兩點——”
磕頭，朱砂欣喜道：“謝少主成全?！?p> “其一，你既然選擇了，就莫要后悔，不論以后結果如何，你也必須自己擔著?！?p> “是，屬下明白?！?p> “其二，你既然有意于穆望舒，那便要愛屋及烏，護他所護……”睥睨看她，東籬亦語氣不悅，“免得出去，別人說本少主不會養(yǎng)人。”
朱砂聞言，不自覺看向東籬亦，心里不禁也發(fā)出和谷笙相同問話，難道少主他當真喜歡上了穆芷沅？
于她而言，少主若能和穆芷沅在一起，那比什么都好，她不必再因為愧對少主，而狠下心除去穆芷沅；也不必再因為這種狠心，而對穆望舒心懷內疚。
“是，屬下謹記少主教誨?！?p> 磕頭，鄭重再施大禮，朱砂心里真心感激東籬亦對她的培養(yǎng)與教導。
“屬下明白，雖然屬下身為女子，但在少主眼里，卻與谷笙、楊子盡他們一般無二，屬下至死感激少主的知遇之恩。”
“行，本少主知道了，下去吧！”
朱砂應聲退下，東籬亦看向楊子盡，見他平時呆愣的模樣，此時終于有些不一樣，東籬亦不由輕嘆，“現(xiàn)在，看她那樣子似乎已經陷進去了。”
“主子，穆望舒不是她的良人，穆望舒騙了她，他和燕月太女根本不是普通關系?！?p> 楊子盡終于忍不住把剛剛就想說的話，說出來，此時，他一臉憤怒。
“那你方才怎么不說？”
東籬亦譏諷，雖然都是自己的屬下，但是楊子盡這個溫吞性子是他怎么也不能接受的，否則，朱砂怎么可能便宜了外人？
“我……”
楊子盡不知該如何反駁，在東籬亦似乎洞察一切的目光之下，也只可道：“屬下不敢?！?p> 他不敢嚇到朱砂，也害怕一說，他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畢竟是自己的屬下，東籬亦也不忍心逼他，轉移話題，問他：“你調查過穆望舒？”
“是，屬下調查過他?！?p> “如何？”
“穆望舒自從十五歲自立，離家經商，就識得各種各樣的人，和他關系匪淺的女子就有數(shù)個。其中，太女舒丹陽早在五年前就相識，屬下調查的是那時候，他們已經私相授受了?！?p> 楊子盡越說越氣憤，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這一切告訴朱砂，讓她不要被穆望舒那個偽君子騙了，思及此，他又想到了方才谷笙的話。
“少主，穆望舒不是好人，他的妹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還請少主莫要喜歡她?！?p> 隨手拿起盤中的花生米，丟向楊子盡，東籬亦有些氣惱，“難怪谷笙說你是只呆驢子，你還真是只呆驢，誰說本少主喜歡那死丫頭了？你們哪只眼睛見到本少主喜歡那死丫頭了？?！?p> 楊子盡沒有動，直直站著，聽東籬亦否認，他不由又說：“少主，谷笙說，越解釋就是越掩飾……”
還沒說完，就又被東籬亦往身上丟花生米，“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信他作甚？現(xiàn)在說穆望舒，不是說本少主，再議論本少主，本少主現(xiàn)在就把朱砂送給穆望舒?！?p> 此話一出，楊子盡立刻道：“屬下穆望舒不是良人，并非無事生非，胡說八道。皆是因為屬下調查到，穆望舒結交的女子，或多或少都會和他有利益相結?！?p> “說說他是怎么和朱砂結交的？”
“上次王家村一戰(zhàn)，朱砂回來提過，屬下猜測，穆望舒就是從那時候追查到朱砂是少主手下三大護衛(wèi)之一?！?p> “嗯，繼續(xù)。”東籬亦沒有想到楊子盡能想到這么多，而且猜的都對。
“屬下猜測，穆望舒接近朱砂就是為了接近少主。”
“原因呢？”東籬亦換了一個姿勢，又問。
“為了解決穆芷沅身上的蠱毒?！?p> 楊子盡說得肯定，東籬亦知道他查的都差不多了，但是，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到。
“這只是其一。”
“還有其他原因？”
“嗯，莫煙雨、東籬澤?！?p> 東籬亦沒有說多，只提了兩個人，從小到大都跟在他身邊的楊子盡，瞬間明了其意。
“少主，您的意思是穆望舒想通過朱砂，查家主？”
楊子盡震驚問。
“不然呢？”
東籬亦反問他，似乎問出這種問題的楊子盡，有多蠢一般。
所以，朱砂身上可以利用的地方不是沒有，而是有太多了。
“家主豈是朱砂想查就能查的？少主，我們一定不能讓朱砂和穆望舒在一起?！?p> 于公于私，楊子盡都不愿意讓朱砂和穆望舒有來往，如今，聽到東籬亦的話，他就更反對了，若是朱砂真的錯聽穆望舒的話，去查家主，一個差池，就可能落得尸骨不存的下場。
“一定不能讓他們在一起？以什么立場呢？”
東籬亦搖頭輕笑，對楊子盡天真至極的想法，他很無奈。
“以……”
擰眉，楊子盡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有何立場，難道真讓他眼睜睜看著朱砂往火坑里面跳么？
“不用那么擔心，或許朱砂可能一頭腦熱，但穆望舒卻不會，他很君子。”
君子？
這次，楊子盡對東籬亦的話不認同，如果是君子，那么他還會四處留情？雖然不及他家少主，但是，他家少主是光明正大地留情，而他穆望舒這些所作所為，楊子盡敢打包票，穆嘯天老丞相絕對不知道。
所以，要他說來，不是君子，偽君子還差不多。
東籬亦也不在意他是否同意自己的說法，他敢讓朱砂如此，自然有他的想法，穆望舒此人，雖然不若表面般光風月霽，但他知，穆望舒此人做事絕對有其底線，即使利用女人，也不會讓女人因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