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府城全須全尾而退,來時的目標(biāo)都已經(jīng)達成了不說,竟還白撿了一個欒廷玉——返回陽谷時,武凱心中的得意與興奮便可想而知了。
他甚至還一度打算和欒廷玉并馬而行,高談闊論笑傲江湖——可惜這縱馬狂歌還沒開始,就被裹著雪花的西北風(fēng)吹了個七零八落。
于是武凱也只能選擇退而求其次,和欒廷玉共乘一輛馬車。
一個是刻意結(jié)交、一個是有心討好,兩人自然是相談甚歡,隨著生疏感漸漸消失,武凱挑起了自己最關(guān)心話題——練兵。
這欒廷玉自幼熟讀兵書戰(zhàn)法,又曾在軍中歷練過幾年,雖然時運不濟沒能混上個一官半職,卻稱得上是練兵的行家里手。
而武凱雖不曾讀過什么兵書,更不曾在部隊鍛煉過,可十幾年‘抗日神劇’拍下來,對于近現(xiàn)代軍隊的訓(xùn)練方法卻并不陌生。
于是兩人詳談之下,竟又是賓主盡歡,都覺得從對方身上受益匪淺。
最后武凱誠心請教道:“欒都頭,你覺得想要練出一支精兵,最重要的是什么?”
“錢糧!”
欒廷玉幾乎是脫口而出:“有道是窮文富武,練武如是,練兵就更離不開這‘錢糧’二字。”
錢糧么?
武凱咂咂嘴,也確實該搞一些賺錢的買賣了。
以前他總想著上梁山落草,就算弄出什么賺錢的東西,最后也是便宜了別人——可現(xiàn)在案子既然已經(jīng)銷了,便該在陽谷穩(wěn)扎穩(wěn)打,夯實自己的基礎(chǔ)才對。
——時間的分割線——
雖然東平府到陽谷一共也才100多里,不過來的時候車上有‘孕婦’,回程的時候偏又趕上了雨雪天氣,所以都是花了三天時間,才堪堪到達目的地。
因為李達天已經(jīng)返回了城中,所以守城門的也換成了官兵,不過前些日子僧兵隊一戰(zhàn)成名之后,這些當(dāng)兵的看到光頭就頭皮發(fā)麻,哪敢上前盤問和尚們帶隊的馬車?
便連城門稅都沒收,就恭敬的把幾輛大車讓進了城中。
眼見武府在望,武凱原本已經(jīng)在路上顛散了的喜悅,又一股腦的涌上了心頭,恨不能立刻便跳下車大喊一聲:我武凱又回來了!
然而到了武府門前,他卻不由皺起了眉頭。
與離開時一樣,這大門外依舊圍滿了信眾;可不一樣的是,信眾們并沒有跪地祈福,而是個頂個伸長了脖子向門內(nèi)張望,臉上的表情更是說不出的詭異。
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旁的欒廷玉也看出了幾分端倪,小心翼翼的提議道:“大官人,莫非是府里出了什么意外?要不要派人先進去打探一下?!?p> “不用!”
武凱毫不猶豫的便拒絕了,單這份混亂就已經(jīng)讓他面上無光,如果連回家都要小心翼翼,那也忒丟臉了。
說著,他招呼欒廷玉一起下了馬車,在曹陽、宋雄等人的簇?fù)硐拢蛭涓箝T行去。
“活佛!是活佛回來了!”
這時也終于有人發(fā)現(xiàn)了武凱,于是呼啦一下全都跪了下來。
這熱情的場面,讓武凱自覺挽回了幾分顏面,正滿面堆笑,想要詢問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就聽幾個信眾七嘴八舌的道:
“活佛,您回來就好!”
“您快進去看看吧,武都頭要殺法海大師呢!”
什么?
武松要殺法海?!
當(dāng)時武凱就覺得腦袋大了一圈,這兩人一個是僧兵隊的教頭,一個是僧兵們的師父,他們沖突起來,僧兵隊的人心豈不是要散了?人心散了,隊伍還怎么帶?!
情況緊急,他也不顧上和信眾們多說什么了,忙快步?jīng)_進了府內(nèi),又順著呼喊尖叫聲,尋到了二進院子里。
剛跨進院門,便見武松正拎著一柄短刀滿院子追殺法海,若不是僧兵隊的小和尚們拼命阻擋,法海怕是早被他一刀砍翻了!
眼見武松三拳兩腳,將礙事的小和尚們統(tǒng)統(tǒng)放翻在地,又一個箭步趕上了法海,伸手攥住他肥膩的后頸,操刀便要當(dāng)頭剁下,武凱急忙大吼一聲:“二郎,你快給我住手!”
聽到武凱的聲音,武松和法海齊齊的轉(zhuǎn)頭望來,然后又一起露出了喜色,同時嚷了起來:
“師父快救我??!”
“哥哥回來的正好!”
卻說終究是武松比較強勢,一把將法海慣到地上,兀自余怒未消的嚷道:“俺不過是想把那‘威震天’取出來耍耍,這廝硬攔著不讓,反還說了許多酸話!哥哥,你快來告訴這廝,咱們府里到底是誰家天下!”
原來是為了這事兒。
當(dāng)初臨走的時候,武凱唯恐二郎沒事亂用雷管和大抬桿,便在地窖外面上了兩把大鎖,分別把鑰匙交給了武松和法?!贿^這也只是為了稍稍制約一下武松,讓他不要太浪費而已,自己不在的時候,這府里上上下下終究還是以他為主。
難道說,法海這廝竟敢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仗著自己徒弟眾多,想要搶班奪權(quán)不成?
想到這里,武凱再看法海的時候,目光變多了幾分狐疑與不滿。
“師父,您莫聽二爺一面之詞!”法海忙叫屈道:“平日里二爺要用法器時,弟子可從未阻攔過,可他今日卻要讓外人參與其中,弟子謹(jǐn)記師父的叮嚀,這才不敢從命??!”
外人?
武凱順著法海的目光望去,果然在院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只見這人三十上下的年紀(jì),雖然身形矮小、膚色黝黑、貌不驚人,卻自有一股沉穩(wěn)厚重的氣勢,讓人不敢小覷了他。
這相貌、這身材、這氣勢!
難道是……
卻說那人見武凱望向自己,黑燦燦的臉上立刻露出幾分苦笑,然后上前深施一禮道:“鄆城宋江,見過哥哥?!?p> 果然是宋江宋公明!
卻沒想到他竟然找到陽谷來了!
武凱腦海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是一個念頭:要不要趁機殺掉宋江?!
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武凱還曾經(jīng)想過去抱宋江的大腿,然而時移世易,如今武凱已經(jīng)洗脫了身上的罪名,更站在了梁山的對立面,所以這宋江便也從‘大腿’,變成了潛在的敵人。
到底要不要在宋江發(fā)跡之前,直接弄死他呢?!
心里盤算著,武凱臉上難免便顯出幾分惡意來,只看的宋三郎渾身毛骨悚然,忙又賠笑道:“哥哥,這全都是宋江的錯,只因我一時好奇,竟惹得哥哥家中不睦,實在是罪過、罪過?!?p> 這一番話當(dāng)真說的情深意切,若不是武凱早知他面厚心黑,怕也要以為這真是一場誤會了。
“哥哥!”
武松這時忙搶到了近前,兀自面帶不虞的道:“宋大哥與俺是過命的交情,如何算得上外人?!倒是那胖和尚,不過是被逼無奈才投在哥哥門下,竟還敢里間俺兄弟的情意,若是依著俺……”
“依著你又怎樣?”
武凱沉聲打斷了他的話,強壓著心里的火氣,沖宋江拱了拱手道:“早就聽說及時雨的大名,今日一見當(dāng)真榮幸之至——勞煩尊駕且在前廳稍候,等我將家事處理一下,然后再當(dāng)面請罪!”
猶豫再三,武凱還是放棄了殺掉宋江的念頭——這宋江是潛力股,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有后世的科技作為根基,假以時日,武凱的勢力絕不會在梁山之下。
既然如此,又何必冒著被梁山全力報復(fù)的風(fēng)險,提前殺掉這宋江呢?
再說就算真想殺他,武松也必定拼命阻攔,能不能成事也還兩說。
宋江卻不知自己已經(jīng)在鬼門關(guān)走了好幾個來回,聽武凱說的客氣,連忙道了幾聲‘不敢當(dāng)’。
武凱卻不再理他,先叫過法海和二郎,想了想,又捎上了一旁的欒廷玉,然后帶著三人直奔后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