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路旁的池塘已經(jīng)被冰凍,荀玉一行人走在一條官道上。
到了一座小廟,常德這里有以小廟替代驛站的。
荀玉回頭,對宋老太君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到此處,在遠恐怕難以在傍晚之前回去,老太君在此頓步吧。”
這一行人正是荀玉與楊府一行,那日城隍詩會結束之后,荀玉回到楊府即刻開始用早已收集好的藥材煉丹,過十日才練成。
喂楊妙石服下后驅(qū)散了那魔怔之法,楊妙石即刻清醒過來。
如此又留了數(shù)日,荀玉才告辭離去,但即使這樣,宋老太君還是帶人送了她半日。
“上君姐姐,你便走了嗎,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請受楊妙石一拜?!币粋€面色有些蒼白的小童從人群之中出來,到荀玉面前就要下拜。
這人正是楊妙石,經(jīng)過幾日的修養(yǎng)面色看上去已經(jīng)好了許多,但荀玉還是用法力將他拖起。
楊妙石只是看上去好了許多,但多日暈迷又是小童,已經(jīng)元氣大傷,現(xiàn)在跟了半日來到此地,已經(jīng)是站也站不穩(wěn)了,再拜一下,怕又要收了冬寒侵襲。
荀玉道:“這一拜便不必了,暫且記下,若今后還有相見之日再還上吧?!?p> 荀玉雖然才與楊妙石相處幾日,但也知道他這被調(diào)教出來的倔脾氣,因此這樣迂回,她這里出離,恐怕在無機會回到常德了。
宋老太君又上前,叫秀兒將一個包裹拿來:“上君這次遠行,楊府只好準備了一些金銀,這凡俗之物上君看不上,但路上卻還是用得著的。”
秀兒眼眶紅紅的,將一小包金銀遞上,她從楊府出發(fā)時已經(jīng)哭過了,方才還有些流淚。
荀玉神識一掃,將包裹拿在手中,道:“這金銀我就收下了,但是這東西卻是不能帶走的?!彼龔陌锬贸鲆粡埰扑榈姆t。
這正是宋老太君的,偷偷藏在這金銀里,但尋玉神識一掃便看得清清楚楚。
宋老太君坦然收下,她知道這符詔既然被荀玉發(fā)現(xiàn)了,那么是斷然送不出去的,于是收好。
又與楊府眾人告別,與四夫人對視一眼,才在眾人目送中漸行漸遠,消失在皚皚白雪之中。
荀玉這次離開楊府,其實心中也有一些惋惜,在楊府數(shù)日,竟然比過了在修真大陸荀家?guī)装倌?。在這里沒有修真,沒有長生,反而能有人一心一意對你好,你也可以一心一意對她人。
但這惋惜只停留片刻,便消失在她若水的心境之中,梁園雖好,非久戀之鄉(xiāng)。
荀玉一路施展遁法,在天黑之前便遁出了常德府的地界。
忽然遠處有一抹燈光,荀玉神識掃視發(fā)現(xiàn)是山中一所破廟,現(xiàn)在天色歸晚,荀玉也要花費時間恢復靈力,于是降下去打算將就一夜。
落到廟中,已經(jīng)有兩人在此處休息,荀玉神識探查過自然清楚,但她卻將其中一人嚇了一跳。
這廟中的兩人,一人是青衣書生,身上打了一個補丁,是個清貧人家?,F(xiàn)在一心一意就著一點火光讀書,荀玉進來也沒發(fā)現(xiàn)。
另一個卻是個醉道人,看上去邋邋遢遢,喝了酒一副醉醺醺的摸樣,但卻是個修士,或者按照神道大陸的說法——練氣士。
荀玉神識掃視時便發(fā)現(xiàn)這人應該有筑基期的修為,只是荀玉雖然現(xiàn)在還是練氣頂峰,但她的神念底子已經(jīng)有了化神期的陰陽變化。這筑基期的醉道人一點也沒有發(fā)現(xiàn),甚至荀玉來到廟中,他不用肉眼查探,都不知廟中多了一人。
修士初練氣直到筑基,引導出來的神識只有強弱之別,就像這醉道人,比起一般的練氣修士,只是神識強大了幾倍。
而金丹修士到元嬰,神識又多了虛實變化,即修士的神識從單方面引導法寶攻擊,到了可以影響他人的地步。
看上去就像從單純的念力變成了念動力,斗法的時候可以干擾他人的法術法寶,當然這是荀玉的劃分。
她以前在神道大陸,將修真這種東西當做科學來研究,不過在其他人看來,這神念就是多了虛實變化。
而化神到反虛,神識的陰陽變化當然不是說神念由陰化陽,而是指事物的兩面性。
荀玉還記得她以前在荀家聽家中長老講課的時候,講到陰陽變化,荀玉隨口一說。這陰陽就是冷與熱的對立,當即被長老罰站了一個月,堂堂課都站著上。
也是從那時起,荀玉開始對這修真之理產(chǎn)生了研究的興趣,后來因此得罪了家老,荀葶后來攻訐她所用的理由不敬先輩也是由此而來。
但荀玉的確研究出了一些東西,許多理論甚至比修真大陸陰陽五行之變還要透徹。
陰陽指凡是世間之物,都有陰陽兩面,互相對立而無法察覺,神念也有這樣的兩面性,陰陽變化也是這兩面性的變化。
因此這化神修士對付元嬰修士,更是淡定從容,化神修士的神念能碰得到元嬰修士,元嬰修士卻碰不到化神修士,這不是單方面挨揍?
荀玉有著一點陰陽變化,她故意隱藏之下那醉道人現(xiàn)在還躺在草堆上,不知這破廟來了三人,直到荀玉找好地方坐下,翻動行禮時候發(fā)出的聲音才將兩人驚動。
書生看了一眼荀玉,行了一禮便不再看,反而避嫌一般背過身去繼續(xù)看書。那醉道人卻在喝酒的時候察覺了,一驚之下差點沒被嗆死。
荀玉當然是故意如此,她來到神道大陸,好不容易解決了百花仙子,不希望再惹出什么事端來,于是偽裝成這樣的高階修士,就是為了避免那醉道人好奇。
要知道在修真大陸,低階修士平時不得高階修士召喚,萬萬不敢上前攀談的,要多遠躲多遠。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等到半夜三更這麻煩還是自己找來了。
那書生睡著之后,這醉道人連忙走到荀玉身前,行了一禮,道:“北氓山修士一醉,見過大道君?!?p> 荀玉聽了雖然面色不變,但心里卻疑惑叢生,大道君在修真大陸專指大乘修士,這醉道人怎么會以為她是大道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