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向天現(xiàn)在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戲劇性的發(fā)展到這一步,蝎子要他帶個人到成都,帶什么人,為什么要他去帶,他們是不是房開商的人?他們要挾自己是因為房屋官司還是另有原因?這令他非常費解,但他卻只能開始著手準備晚上去成都的事情了。
成都對夏向天來說是個是個陌生的地方,他沒有到過金筑以外的地方。在他的心里,任何城市都一樣,再差的城市也有過著花天酒地生活的有錢人,即使在一流的城市,也有流離失所,衣不遮體的窮人。
第一次出遠門,這種不是旅行不是探親的遠行讓夏向天的心里彷徨無助。這一去,也不知道是兇是吉。一瞬間,他想到過要到公安機關(guān)報案,那樣的話,也許可以兇手會得到制裁,但是這樣做,他可能會永遠也見不到父親。即使父親有幸得救,他們也可能會永無寧日,因為惡人不盡,真正的幕后操控者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向他們討回?,F(xiàn)在的情況,倒不如順水推舟,看看對方的目的是什么,看看他們到底要自己去接什么東西,也許自己還可以順藤摸瓜,盡可能找到他們犯罪的某些證據(jù)。
看了火車票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十分,那么他還有十分充裕的時間。于是夏向天開始收拾出門的行李,只不過是裝上幾件換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他還記得帶上了他的那個帶錄音功能的MP3以及蝎子給他的手機。
整理衣物的時候,夏向天翻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那是在那個晚上看到龔悉大提琴的琴弦斷后,他特意到琴行里買來的琴弦,本來是想要給龔悉,因為內(nèi)心一直在劇烈的掙扎,所以放置在盒子里,沒有去動它。
看到琴弦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想要見到龔悉的沖動。今天這一去,也不知道結(jié)果怎么樣,也許就這樣沒有明天了,在這種放眼望去滿是黑暗的未來里,沒有什么能讓他向往,如果在這個未來里還看得到一絲絲光亮,那就只有那個飄然的身影,那對清亮的眼眸。即使不能看到她,只是聽聽她拉的曲子,能感受一下她用感情和手指創(chuàng)造出來的動人氛圍,他也覺得很知足了。
夏向天終于又鬼使神差地來到了筑大職工宿舍區(qū)的樓下。園子里,還是一樣的凄清,花園里已經(jīng)枯萎得快要斷掉的花枝還在和寒風進行著劇烈的爭斗,雖然被風吹得搖搖欲墜,風過后,卻還是堅挺地立了起來。魚池里,依然只有幾條孤獨的小魚在游蕩,還是一樣的怡然自得,誰也不理會誰。
夏向天仿佛又看到那個喂魚的女孩,寂寥的坐在魚池旁。他仰望樓上,樓上沒有琴聲,也許她今天不練琴了,也許她出去了,也許她還在午睡,想著想著,他情不自禁地又吹起了那支熟悉的《精靈之舞》,這次,他居然吹完了整支曲子。悠揚的哨聲在冷清的院子里穿梭,顯得這聲音特別的清爽悅耳,有穿透力。
一陣急促的下樓聲打斷了這聲音的傳遞,夏向天終于看到龔悉走下樓來,站在離他遠遠的樓梯間。她身穿白色的毛衣,黑色的長褲,她長發(fā)披肩,眼光迷離。
夏向天停止了吹口哨,他望著眼前的龔悉,這個令他刻骨銘心的女孩,是他用整個生命來愛著的女孩。也許明天,他將一去不復(fù)返,但是,起碼這一刻,他能夠看到她,他就覺得自己是幸福的。
龔悉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抬頭望著他,對他展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說:“是你——在呼喚我嗎?”
夏向天望著她微笑,他無法再逃開她的注視,因為他想記住她的眼光,記住她的笑容,記住她所有的一切,如果今晚之后,他再也不能回到這個地方,那么他也死而無憾了。
“夏向天,“龔悉輕輕問他:“你為什么總是逃開我?”
夏向天低下頭,從包里摸出了他那個裝著琴弦的盒子,說:“這個――已經(jīng)買了很久,不知還能不能用?!?p>龔悉伸手接住他遞過來的盒子,問:“是什么?”
“是――你斷了的琴弦?!?p>龔悉一驚,然后望著他說:“我會再拉琴給你聽,你會來聽嗎?”
夏向天點點頭。
龔悉笑笑,眼睛竟然已經(jīng)濕潤了,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流到腮邊,夏向天伸手輕輕地替她擦掉了眼淚,那臉頰如此冰涼透骨,他說:“你上樓去吧。”
“明天,你還會來嗎?”龔悉問他。
“如果我來,還是吹這首《精靈之舞》等你。”
“一言為定!”龔悉眼睛發(fā)亮,神采奕奕。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