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病房里擺著四張簡單的床鋪,其中一張整理得干干凈凈,鋪著一張草席,折疊好薄薄的被單上放著一個白色的棉枕頭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頭。
另外三張已經(jīng)躺上了病人。病床之間留下僅能容納一個人通過的間隙空間。金虎就躺在靠窗戶最里面的那一張。其中一個病人背倚著枕頭,坐在床榻上,手里拿著一只收音機。拉出了長長的電線正在收聽節(jié)目,另一個躺在床上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一只裹滿繃帶的腳吊在床尾的架子上。金虎坐在床上,左肩包裹著繃帶,穿一件舊汗衫。兩眼有些茫然地盯著窗外。病房里安靜而和諧。
“啊啊??!”啞巴走到金虎身邊,露出關切的眼神。金虎走神了,忽然發(fā)現(xiàn)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人,回過頭來。他一聽就能明白啞吧的意思,金虎我們來看你了,你的傷怎么樣了。
“爹,你們怎么來了?”金虎回頭有些意外。
“不要緊的,縫了幾針,再換上換上幾次藥就可以回去了,過上一段日子,再回來拆線?!彼路鹇牰藛“偷恼Z言對著他回答道。
“嗯嗯。”啞巴開心的點點頭。
“金虎,我問你,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金仙妙走進床榻的另一頭,擋住了金虎的視線。遮住了些許陽光。
金虎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但是這事關系到弟弟的安危,和胡春蘭的清白,更加在這種調(diào)查期間,在這種總目睽睽的環(huán)境下他更不會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喇叭婆婆。
“沒。。。沒什么。。?!苯鸹⑧粥止竟镜恼f道。
“你從小一說慌就結(jié)巴,快告訴娘,是不是村里人說的那樣,是不是她在外面勾三搭四招惹了野男人,回來報復了。你去湊什么熱鬧,把自己弄成這樣,還賠上一筆不菲的醫(yī)藥費,一路上走到鎮(zhèn)子上,東邊趙家坪王鳳霞在路上和一群人嘰里咕嚕的議論著,這個事情我全都知道了?!彼行┥鷼獾恼f道。
“她怎么知道?”金虎有些吃緊地問道,還以為事情被警方知曉,抑或金錢豹不小心把事情泄露了出去。
“你流著血坐在拖拉機的后車廂經(jīng)過村口的菜市場,市場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這一趟村在此村里一路上都在談這個事呢?”她瞥了金虎一眼,生氣地歪過了脖子?!罢媸莵G臉!”
“啊啊”啞巴轉(zhuǎn)過臉對著金仙妙加重了語氣有些責備地叫道。
“以后,再不要和胡春蘭來往了,那胡家不是什么好東西,八成是在城里勾搭了個不三不四流氓混混,這下吃苦頭了吧,活該!”她咧起半邊嘴有些得意的說道。
“誰告訴你的,你竟聽人家亂說,春蘭多可憐呀?!?p> “你倒可憐這個狐貍精了,她是裝出來的,討你同情,你還要幫他們說話?!彼岣吡松らT在床榻前朝外比劃兩下愈發(fā)生氣了。
金虎仰頭看著金仙妙心里悶悶不樂,低下頭,躺倒在床上。
“不聽媽的勸,你還要去找她,怎么樣,把自己都弄得差點沒命了!”金仙妙見金虎懶得理睬自己,不顧四周異樣的眼神,她忽然提高了嗓門大罵起來。
“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娘了啊,你!不孝順的東西,我十里八里地過來看你,東尋西問的才找到這里,你倒是什么話也沒有,不孝順的東西,你要是在跟她來往,你死的傷的還要慘,你。。。你。。?!彼娊鸹?cè)躺在床上,對自己的話更本無動于衷,愈發(fā)暴跳如雷。
“好你個金虎,我養(yǎng)你這么大,你連我的一句話也不聽,好啊!你要是以后再跟那個狐貍精來往。。。你。。。你就別回這個家,不孝順的東西!”她惡狠狠地奚落著金虎,想刺激著讓他屈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金虎背對著他心里又是無奈的悲切,有為她對胡春蘭的污蔑憤憤不平。她伸出一只手,抓了枕頭嚴嚴實實地蓋在了自己的臉上,在枕頭下終于露出了憋了很久的哀痛的表情。
“啊啊?。 眴“蜎_著金仙妙叫著,搖著著一只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媽的話你也不聽,白養(yǎng)你這個不孝順的東西。”喇叭婆婆繼續(xù)咧嘴大罵著。
附近兩個床位上的病人已是瞪大眼睛有些惱怒。
“你不要聽是不是,還要跟胡家來往是不是,好,你以后就別進著個家門了?!彼龔埓罅俗彀惋w濺出吐沫犀利地大罵。
“不要跟胡家來往,我三番五次和你說了多少回來,你竟上他們的圈套,你。。。”她正破口罵著,走進來一個整潔得體,穿著一雙皮鞋的辦公室值班主任。
“對不起,這位大嬸,這里是病房,病人需要休息,你不要大聲喧嘩,你再這么鬧,我們就要請你出去了?!敝蛋噌t(yī)生嚴肅地說到,后面緊隨著幾個護士,陸陸續(xù)續(xù)有一些病人圍了上來。
“啊啊”啞巴繞過床沿來啦喇叭婆婆出去。
“不去,“她甩開手,去拉扯金虎的枕頭。
啪!他用力一甩,枕頭重重打在窗戶上。
“你聽見沒有,媽為了你好才和你說呀,你看看他們把你害成什么樣子了?!彼鸹⒗^續(xù)說。
“不孝順的東西。。?!彼娊鸹⒉徽Z又譏諷道。
“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聽!”金虎忽然坐起來,暴跳如雷,無奈的大聲叫道。
從門外進來幾個保安,醫(yī)生走過來說道;“這位大嫂,不要影響病人的情緒,我們醫(yī)院是有規(guī)定的?!?p> 兩個保安走上前幾步。
“我走,你給我聽好了,你以后不要是再和他們來往!我們走了?!崩绕牌耪f完一句,大步流星往外面走,兩邊的人擠開了一條道路,讓她通過。
“嗚嗚”啞巴叫了幾聲,轉(zhuǎn)聲跟隨上去。
兩人擠開人群,在一群異樣和驚奇的目光下走出房間。
噠噠噠,踩著沉悶的步伐,她頭也不回怒氣沖沖含糊著,同啞巴一同走下樓梯。
“他的傷口裂了!”一個護士緊張的忽然上前,看著白色的紗布染上了血跡,還在不斷向外滲透擴大。從破裂傷口流出來被慢慢染紅。
金虎一聲不吭,只是茫茫然地看著窗外,只聽見自己疲軟的呼氣聲,眼前只有窗外白色天空的云絮,好像已經(jīng)忘卻疼痛,和在身邊為自己敷止血藥的醫(yī)生和站在一邊的護士。一群病人嗡嗡瑩瑩議論著各自散去,有的點著頭笑聲,有的搖著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