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看著楊飛落子天元,不由猶豫起來,這倒是頭一回,以往要做抉擇,也至少是在棋局的中后期。
猶豫了片刻,終于是選擇了貼著楊飛的黑子下。
楊飛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這天元開局,卻不是他在定星宮學(xué)到的套路了,甚至不是秦地的棋路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下起來,這次眾人卻赫然發(fā)現(xiàn),兩人幾乎是斗的極為黏著,不斷有黑、白兩色的棋子從棋盤上掃下去,但隨著時間推移,場上的形勢卻是向著楊飛的黑子一邊倒去。
場上的優(yōu)劣極為顯著。
小虎此刻每下一步,都要猶豫許久,額頭上甚至沁出了滴滴汗珠。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小虎好不容易又落下一子,臉色就變了,下完就發(fā)現(xiàn)卻是落錯了地方,雖然楊飛在上一局中的表現(xiàn)可算是個強勁的對手,但小虎自認贏他是沒有什么懸念的,但是這一局,從落子天元開始,楊飛的先手天元的棋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小虎未跟隨穿云子前,卻是凡間一家圍棋館的少爺,從小就在父親身邊,從落地開始就受著圍棋熏染,又極為聰明伶俐,如今雖不過是一少年,但便是沉浸棋道幾十年的老翁也無法勝過他。
但小虎終究是年歲太小,心性閱歷不足,此刻楊飛表現(xiàn)出來的棋藝突飛猛進,而且棋步路數(shù)極為詭異,讓他方寸大亂,原來就算不能取勝,也可多撐許久,但心思一亂,卻是敗像已現(xiàn)。
“小虎,穩(wěn)住,想想圍棋十訣!”
邊上的穿云子看已方敗招頻出,也是有些急了,但他的棋藝尚不是小虎的對手,又如何能教他?況且就算占了旁觀者清的優(yōu)勢,看出了點什么,也不敢出聲提示,只能讓小虎想想圍棋十訣,先做到不慌亂。
‘定星宮這次的勝率在85%以上了?!?p> 趙離那堪比計算機的大腦經(jīng)過了一番瘋狂的運算,便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在上一把,他就搞清楚了這棋局的規(guī)則和大致套路,看這第二盤時,已經(jīng)開始解析每一子之后相關(guān)的下法套路了。
哪怕毫無圍棋經(jīng)驗,也架不住大腦的驚人計算能力啊,用最笨的死方法,在腦海里一個個位置擺下去,就可以得到許多種不同的回擊方案,因此,很快就能算出幾十手后的局勢了。
事實上,憑借著這大腦的變態(tài)計算力,趙離在楊飛和小虎第二把下了沒幾手,就發(fā)現(xiàn)了開局落子天元的最大優(yōu)勢。
為了追求最終勝利,斗棋要最大化每一枚棋子的效率,相對而言,天元的效率是比不上角和邊的。
金角銀邊草肚皮,這句棋諺說明了布局時棋子效率高低。
在角上,能夠用最少的手數(shù)圍出相同的實地,而在中間圍出相同的目數(shù),都不知道要多花多少手。
因此秦修斗棋,無論哪一門哪一派,下法第一招不是掛角就是占大場,這落子天元倒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路數(shù)了。
但在中間的天元開局,也有一個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這個點‘四面來風’,雖然能借用的勢最少,但是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優(yōu)勢。
正因為‘四面來風’,所以四周每一個點都可以通氣,每一步棋都可以衍生出眾多種不同的可能,對手想要算盡,計算量不知是大了多少倍!
趙離既然已經(jīng)大致猜出了勝敗,也就不再去想后面的棋路,瘋狂運轉(zhuǎn)的大腦也就冷靜下來了,但隨即,一陣劇烈的暈眩感襲來,同時伴隨著的是肚子里一陣陣咕嚕聲。
“哎我的媽呀,好餓!”
這種感覺趙離并不陌生,雖然他只感受過一次——就是在珍酒閣門口餓暈,承蒙老板娘搭救那一回。
趙離趕緊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辟谷丹來,一口悶下。
“好險,差點又在大街上餓暈了,莫不是我買到了假的辟谷丹?”趙離現(xiàn)在每日服用辟谷丹極為規(guī)律,每當星辰隱去,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服用一粒一天一服的辟谷丹,按理說現(xiàn)在根本不會餓。
“你輸了?!?p> 楊飛看著已是滿頭大汗的小虎,慢條絲理的說道。
“不、不,不應(yīng)該的,我還能下?!?p> 小虎稚嫩的臉龐上此刻有些猙獰,臉上又紅又燙,正舉著一粒白子猶豫不決。
場上剩下的位置已是不多了,但在小虎看來,皆是死地!
但想想先前對師父放出的壯志豪言,要這倔強的中二少年說出‘我輸了’這幾字,那是寧死也不肯的。
“我、我···”
前一刻,小虎的眼睛還在棋盤上瘋狂的掃視,但下一刻,卻是兩眼一翻,臉色鐵青的閉過氣去了,整個人癱倒在棋盤之上,將棋子打亂成一團。
這中二少年自以為棋藝無敵手,又放了大話,眼看要輸了,卻是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這局是我們輸了!”
穿云子老道說了一聲,趕緊扶起這小徒弟,微微探息,又運入一絲絲靈氣進這弟子體內(nèi)查看,總算是放下了心,人沒事就好,但這弟子心性不足,脾氣嘴巴也暴,倒是必須找個時間好好調(diào)教一番了。
“老道,既然這第二局是我贏了,那么現(xiàn)在就是一勝一負,最后一把由你來代這小子下嗎?”
楊飛看小虎暈過去,心中更是爽快,只要贏下第三把,就能拿到居善觀的獨門秘籍《夜瀧漩觀星云圖》了,就憑著他在燕地紫霜宮內(nèi)學(xué)到的東西,才是真正金丹期以下棋藝無敵手!
穿云子老道聞言,不由長嘆一口氣,看現(xiàn)在的局勢,定星宮這位大弟子定是不會退讓的,當初收了長歌門內(nèi)定弟子一事,被罰一本獨門功法,他都沒有把《夜瀧漩觀星云圖》交出去,難道今天要因為一場斗棋而丟掉師門重寶?
所謂輸人不輸陣,只能自己上了,他將小虎從位置下移開,平放到一邊,自己坐到了斗棋的位置上。
還沒開始下,在場的修士們看看穿云子長吁短嘆的樣子,就知道這老道士十有八九是沒什么勝算的。
“老道,我看這第三局不下也罷,你給我們大師兄行三個大禮,再交出靈石來,這事也就算了!”
邊上一個定星宮的弟子叫囂道,雖然他也看不明白自己師兄剛才的棋路。
“不錯,還有《夜瀧漩觀星云圖》也要交出來,說不定你們這數(shù)代掌門都學(xué)不成的東西,交給我定星宮就能發(fā)揚光大了!”
邊上另一個定星宮的弟子也是滿臉得瑟,但邊上的其他師兄弟卻是點頭紛紛,居善觀算是個什么東西,恐怕再過幾年,就要沒落的連旁門的席位都要沒有了,再好的陣法學(xué)不會又有什么用?還不如交給定星宮來發(fā)揚光大的好。
“道長,這一局不如由我來下,如何?”
趙離的聲音從定星宮弟子身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