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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生七死

第099章 記憶非夢

七生七死 藍曉蘭 6145 2016-12-25 22:50:16

  樓下保安亭里反射著的一束光進入了筱萊的視野,那是鏡子嗎?顯然不太可能,據(jù)筱萊一直以來的觀察,劉叔不是一個會在意自己形象的人,那么剛才反射出來的那束光到底是什么東西?

  她突然轉(zhuǎn)身向著樓道口的方向跑去,從樓道口傳來的腳步聲引起了小露的注意,小露看著樓道口一閃而逝的影子,幽幽道:“干什么慌慌張張的?”她只瞥到了沖進樓道口的一抹影子,卻沒有看到筱萊那張臉上凝重的表情。

  筱萊迅速地沖到了六樓的電梯口時,看著旁邊電梯里下降的樓層數(shù)字指示,著急忙慌的她已經(jīng)等不急了,只好又向著安全出入口跑去。從六樓一直往下,她一口氣跑到了一樓,再如蛇般穿過醫(yī)院大廳里的醫(yī)患人群,直奔保安亭。

  當她赫然出現(xiàn)在了劉叔的眼前時,僵直而坐的劉叔的眼睛里分明出現(xiàn)了驚愕之色,他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筱萊,看著她直視自己的模樣卻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筱萊氣喘吁吁的站在保安亭的窗戶前,被打開的窗戶里面劉叔與她的距離不超過一米。她的手用力的搭在窗戶邊沿,雙目狠狠的盯了劉叔一眼,但目光隨即就轉(zhuǎn)移到了其它的地方。眼珠子一直在打轉(zhuǎn),她在搜尋,搜尋剛才可以反射陽光的東西。

  很快她就把目光鎖定在了劉叔的手上,他手里拿著一只鑲嵌著玻璃片的方方正正的物體,定睛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只羅盤。

  劉叔也跟著她的視線再次將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中的那只羅盤上,他看到了羅盤上不停旋轉(zhuǎn)著的指針,筱萊的靠近讓指針比以往更加瘋狂地轉(zhuǎn)動著。心知肚明的劉叔馬上把羅盤放進了抽屜里,然后看著筱萊定定的問道:“你來做什么?”

  他的聲音很低沉,卻極具穿透力。筱萊緩了口氣,咽了一口唾沫后道:“我能看看那個嗎?”她的眼睛看向了抽屜。

  劉叔的眼睛閃了一下,心想,那只是一個羅盤而已,筱萊為何要看它?他開始在腦子里快速的分析著這個問題,難道筱萊又察覺出了什么嗎?她之所以會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眼前,看來剛才她一直在監(jiān)視自己,能讓她順理成章監(jiān)視自己的地方自然是在她工作的七樓。是七樓的窗戶,那里的窗戶邊可以看清楚醫(yī)院門前的一切。

  看來筱萊對自己也有所行動了,一直以為她還蒙在鼓里,如今看來并非如此,她到底知道了自己的多少底細?劉叔的心里變得有些不安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對如此年輕的人感到焦慮。筱萊絕對是第一個讓劉叔覺得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的人,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在為今天的事情作謀劃了,但沒想到計劃實施起來總是會不盡人意。

  “它?”劉叔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在桌面的下方正是抽屜。為了不放過筱萊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筱萊的身上,他還是駕輕就熟地在筱萊的面前表演著到家的演技。

  筱萊面無表情,但她那雙堅定不移的眼睛已經(jīng)說明自己非看不可。其實在筱萊的心里根本沒底,劉叔完全可以拒絕她的任何請求,可出乎意料的是劉叔很大方的把那只羅盤又從抽屜里取了出來,放到了桌面上。這時筱萊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伸手去取,但是劉叔搶在她之前把自己的手壓在了羅盤的上面,筱萊怔了一下,手就此停在了空中。

  “想看它可以,得有理由。”劉叔的話沒有抑揚頓挫,筱萊從中感受不出他的情緒起伏,更看不透這個老頭子的心。

  事情果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順利,為不在劉叔面前流露出迫切想看那只羅盤的表情,筱萊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她慢條斯理的說道:“‘佛數(shù)謂小乘初果者,尚須往返天上人間’。不知道這個理由足不足夠?”

  剎那間劉叔的臉色大變,他看著筱萊不動聲色的說出這句話,心中更是變得驚恐起來。速度來得太快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錯,像上次一樣,感覺事情又在哪里出了錯,這一次,答案是什么?劉叔的心海里擊蕩起了圈圈漣漪,不再平靜。

  思考片刻之后他就把羅盤遞到了筱萊的面前,筱萊拿過那只羅盤,看著上面的指針,指針依然像瘋了似的在亂轉(zhuǎn)著,看得她眼花。這一幕讓她想起了自己手機里的那只指南針,她曾經(jīng)無意間點開過那只指南針,那時候上面的指針也像這只羅盤上的指針一樣亂轉(zhuǎn)過。她重新凝視著羅盤,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如螞蟻般映入眼簾,她完全無法理解字為何意,且越看就越覺得頭昏腦脹,仿佛腦子里堆積已久的所有記憶都被喚起。它們雜亂無章的在腦子里穿梭,牽動著她的每一根神經(jīng),疼痛感也隨之襲來。她的一只手已經(jīng)壓在了太陽穴上,另一只手拿著羅盤顫顫巍巍起來。

  劉叔見狀馬上伸手從筱萊的手里搶過了那只羅盤,他把羅盤看得很重要??吹襟闳R突然間出現(xiàn)的異樣他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冷冷的說了一聲:“不該接觸的東西最好不要太好奇,否則……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zāi)也說不定?!?p>  遠離了那只羅盤之后,筱萊的頭也感覺到不再那么爆裂式的疼痛了。她呻吟著嘆了一聲,再次看向劉叔,劉叔已經(jīng)把羅盤握在了手里,他看著羅盤,悠悠的說道:“這可是我的寶貝,它可以告訴我我想要的東西離我有多近。”

  筱萊聽著他的話,在感到幾分茫然的同時也明白了幾分,他說他想要的東西估計就是指自己吧。這么一來以前想不通的那個問題就有了答案了,劉叔從一開始要她自毀肉身到后來在華家別墅的后山懸崖里救她一命,就是因為他想得到她,當然不是指得到她的肉體或心,而是指——得到她的靈魂。

  “如果我死了,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了吧?”筱萊意有所指的問道。

  劉叔再次把羅盤收進了抽屜里,重新抬頭看著筱萊,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透著一絲的疑惑,筱萊看出來了,于是補充道:“如果我死了,靈魂你能控制得了嗎?當然,是在指我有靈魂的前提下。”

  “你?”劉叔沉吟了一聲,他已經(jīng)從筱萊的話里聽明白了。筱萊知道劉叔最終想要的是什么,驚詫之余他也為筱萊的聰穎感到不可思議。他沒想到筱萊會推理得如此迅速,僅僅靠一己之力就明白了他布控了多年計劃的目的。到底是非常人,才會有別人完全無法企及的能力。

  劉叔的眼睛骨碌碌地轉(zhuǎn)著,他不知道筱萊接下來還會說出什么讓他震驚的話來,一方面他不想再聽到那些話;一方面又極其想知道她的腦子里現(xiàn)在都在想什么。

  “怎么?害怕了?”筱萊的話里帶著挑釁的意味。

  劉叔坦然的笑了一聲,“怕?——對,也怕,也不怕?!?p>  筱萊一時間被他的話繞得有些糊涂,不過她已無心去揣測劉叔說的這句話。此行自己匆匆跑下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看清楚劉叔手里到底拿了什么物件,現(xiàn)在明白了,是一個羅盤,是過去風(fēng)水先生和算命先生慣用的賺錢工具。筱萊并不相信歪門邪說,自然也不會相信風(fēng)水或算命之說,可連最“了解”自己的劉叔都用上了這樣的工具,她到底該不該動搖自己一直以來相信的知識和科學(xué)?矛盾的心理再次在她的內(nèi)心澎湃。

  原本打算就此離開保安亭回到七樓去的筱萊,這時候卻想留下來和劉叔再聊幾句,因為她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已經(jīng)變得越來越明朗越來越實在了,不再像過去如打迂回之戰(zhàn)似的你一拳我一腿了。

  “原來真的是想要得到我的靈魂,可是這個世界上真有靈魂存在嗎?”筱萊看著頭頂?shù)奶炜?,臉上露出了不知深淺的疑惑之色。

  劉叔吐了一口氣,稍微動了動上半身,不再端著架子,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在意的只是筱萊為何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是她的軀體而是她的靈魂。

  “你想知道?這可不像你啊,一個八十六歲的老者,看淡世間的一切,自然也洞察世間的一切,不應(yīng)該在我這個黃毛丫頭的面前問出這樣的話來。”筱萊挖苦道。

  劉叔滿不在乎道:“我自然能想明白,只要我愿意去想,但是現(xiàn)在我不想費這個心思了。人老了,就會有精力不足的時候?!?p>  “你很誠實啊,這可不像我認識的劉叔。”筱萊繼續(xù)諷刺道。

  劉叔哼了一聲,悠哉游哉地在筱萊的面前抱起了雙臂,他很少會有如此輕松的狀態(tài),或許是因為二人之間都已經(jīng)打開了天窗說亮話,不必再繞圈子的對話讓曾經(jīng)壓抑在他內(nèi)心的話都可以痛快的說出來了。

  “你了解我多少?”

  “我其實一點也不了解你?!?p>  “那你……”劉叔沒有說下去。這時候的筱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由衷的對劉叔笑了笑,“全憑這個?!?p>  劉叔的眉頭皺了起來,筱萊繼續(xù)說道:“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在我的夢中出現(xiàn)過,但是后來我才想明白,那不是夢,是記憶!”她說出最后兩個字的時候是咬著牙說的,她在強調(diào)自己腦海里的記憶。

  “曾經(jīng)多次出現(xiàn)在我夢境中的那雙如追蹤器般的眼睛,它渾濁得讓我看不清楚到底是誰的眼睛,即使那時候我已經(jīng)見過了你,也明白你的眼睛與我夢中夢見的眼睛極為相似,但我還是把你排除在外。后來我的記憶開始復(fù)蘇,于是我漸漸地相信,那雙眼睛就是你的眼睛,只是,那時候的我依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那樣的夢。直到不久前,我才茅塞頓開,其實我一直都活在現(xiàn)實與記憶中,而不是活在現(xiàn)實與夢境中,所以,那不是夢,是真實的記憶!”

  劉叔的嘴巴不知道在何時已經(jīng)微微地張開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筱萊。

  筱萊卻心靜如水的問道:“怎么?是不是想把你知道的也都對我說出來,這樣也好,我就不必再去苦苦的探尋自己身上的秘密了。不過我想你是不會對我多說一個字的,因為你貪生怕死,這種人向來吝嗇?!?p>  劉叔的喉結(jié)動了一下,像是在吞咽口水。他討厭聽到“貪生怕死”這四個字,這四個字就是一把劍,從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刺在了他的心窩里,茍且偷生了這么多年,沒想到還是會聽到別人對自己說出這四個字來,最可笑的是對自己說這四個字的人還是眼前的這個對自己過去一無所知的人。

  她已經(jīng)能感應(yīng)過去了嗎?連自己那深深埋藏的過去也被她觸及到了?劉叔這樣想著。

  他害怕筱萊記起過去,因為那代表著她記起了她的前世,但是害怕的同時又不怕,只要筱萊記起自己的前世,她必定承受不住那樣殘忍的過去,那時候正是她最虛弱之時,也是自己下手的最佳時期。不過這個最佳時期不應(yīng)該來得如此之早,他必須在看到凝魂完成了七祭之后才是讓筱萊進入最虛弱的時候。

  看著筱萊現(xiàn)在的樣子,劉叔已經(jīng)知道她記憶里的那棵種子已經(jīng)發(fā)了芽,估計很快就會長出葉子了。而地下之城里還有兩祭未完成,到底是誰?該成為凝魂犧牲者的另外兩個人到底是誰?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會提前殺了那兩個人,再把他們弄進地下之城的凹槽里讓其冰封,完成七祭。

  他的思緒開始凌亂,事情變得棘手了,他的計劃又不可預(yù)料地節(jié)外生枝了。不過他知道,接下來他需要趕緊實施的是找出最后那兩個人,只要找到了他們,自己謀劃了多年的大業(yè)就可以得以實現(xiàn)了。

  筱萊又把頭抬了起來,正午的太陽火辣辣地灼在她的臉上,她的眼睛完全睜不開,在陽光下曝露的時間長了,她已經(jīng)感覺到了身體上的不適,是時候該離開這里了,縱然還想再和劉叔聊下去。

  “真遺憾,如果有機會,我們能坐下來好好的聊聊的話,那一定會很有趣。”筱萊回頭看了劉叔一眼,然后就大踏步地朝著醫(yī)院的大門走去。

  剛走進醫(yī)院的大廳里,她就感覺到眼前變得一片漆黑,站在原地適合了一下室內(nèi)的光線后她才睜開眼睛,這時候的大廳里已經(jīng)看不到太多的醫(yī)患,看來已經(jīng)到了快下班的時間了,她猛然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行為就是溜崗,雖然不懼怕唐月青,但是她也不想惹麻煩,于是又快速的走到了電梯邊,按下電梯后就乘著電梯上了六樓,出了電梯門之后一路奔跑著到了七樓。

  經(jīng)過人事部的時候小露又看了她一眼,筱萊只是尷尬地對著她一笑,然后又匆匆的消失了。小露一臉茫然的盯著空中的虛無,又嘀咕道:“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難道……”她想起了那篇報道,臉上瞬間被覆上陰霾。她迅速搖了搖頭,不想再胡思亂想下去,接著就低頭繼續(xù)工作起來。

  筱萊剛走進辦公區(qū),時間就已經(jīng)到了中午的十二點,辦公區(qū)里的人都開始往樓下走,他們的目標是飯?zhí)?。唐月青也正準備離開,見筱萊進來便面露不悅之色,問道:“你怎么出去那么長的時間?就算去洗手間也用不了這么久吧?”撂下這句斥責的話后她才離開了辦公區(qū)。筱萊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后就開始深思起來。

  坐在最里面的凌美緹點了外賣,她吃著外賣時看了筱萊一眼,發(fā)現(xiàn)筱萊正握著雙手,手肘撐在桌面上,手背則貼在鼻口前,她的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凌美緹知道她在思考,可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會讓她連午飯也忘記了吃,一個人面對著電腦屏幕發(fā)呆?

  凌美緹在吃東西的時候盡可能不發(fā)出聲音,因為她不想打擾到了筱萊,不管筱萊曾經(jīng)如何絕情對她,她都做不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不時的偷覷中她發(fā)現(xiàn)筱萊的側(cè)臉又有了變化,像以前和筱萊走在街道上時看到的一樣,那是一張完美的側(cè)臉,美到讓人沉醉,看起來是女性柔美的一面,皮膚在白皙中透著通透。怎么會這樣?凌美緹趕緊眨了眨眼睛,再次扭頭看過去時,發(fā)現(xiàn)筱萊的側(cè)臉還是那張男人的臉。原來真的是錯覺,可這樣的錯覺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xiàn)?為此,凌美緹想不明白。

  她的嘴巴已經(jīng)嘟了起來,拿著筷子的手也已經(jīng)停在了空中,她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無解。再看看飯盒里的快餐,已經(jīng)食之無味,干脆不再進食。她把耳機重新戴上,聽著音樂,心卻無法再平靜下來。

  看著筱萊還在冥思苦想,她多想替筱萊分擔一些困擾,只可惜,她已經(jīng)和筱萊離得太遠了。筱萊在想什么問題又為什么而苦惱她都一無所知,雖然她也不能自信到能幫上筱萊的忙,但至少陪在她的身邊自己還是能做到的,而筱萊把這個機會都給剝奪了,如今的她只有與筱萊保持著距離,在不引起筱萊注意的地方默默的守望著她。

  焦急的心理在凌美緹的心中作祟,她不像筱萊,能做到遇事冷靜果斷處之,即使在泰山崩塌于眼前,筱萊也會面不改色,可凌美緹做不到,僅僅是現(xiàn)在,看到筱萊心事重重的樣子凌美緹就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她起身拿起飯盒往外走,在經(jīng)過筱萊的身后時她瞥了一眼筱萊的電腦屏幕,就是這樣的一瞥她驚詫地差點叫出了聲。

  是……是那幅壁畫,在樓下保安室的墻上的那幅巨型壁畫。筱萊為什么要盯著它看?就在她思索之時,筱萊突然扭了一下頭,她沒有看身后的凌美緹,但是動作已經(jīng)明顯可以看出她排斥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凌美緹趕緊提著自己的飯盒離開了原地,匆匆走出了辦公區(qū)后她才松了一口氣。那就是保安室墻上的壁畫,筱萊看它意欲何為?凌美緹站在垃圾桶前久久想不出答案,直到小露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才嚇得又將思緒拉回到了現(xiàn)實中來。

  “你怎么一直站在這里?垃圾桶里有寶貝嗎?”小露打趣道,接著她就把手里的飯盒扔進了垃圾桶里。

  凌美緹驚恐之余又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怎么可能呢?這里怎么可能會有寶貝!”

  “那你這么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小露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或許在七樓的人都知道,凌美緹曾經(jīng)是相親達人。

  凌美緹聽出了小露的言外之意,她尷尬的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p>  “唉,你也別解釋了,緣分這種東西,真的不需要強求,是你的總會來到你的身邊,不是你的就算抓到了也會失去。”小露說著說著臉上就覆上了一層陰郁,她想到了自身,想了那個離她而去卻找了別的女人結(jié)婚的負心漢,每每想至此,她的雙鄂間的牙齒就會不由自主地咬在一起。

  凌美緹看了小露一眼,在這家醫(yī)院里根本就沒有秘密,小露之前因故請假一事人盡皆知,她已經(jīng)看出小露又想起了傷心之事,于是附和道:“你說得對,就是這樣的。如果人能早些想明白這話,估計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么多智商為零的癡男怨女了?!?p>  小露勉強一笑之后便不再說話,看得出來,她還是很介懷自己的過去,那段讓她受傷的情感已經(jīng)讓她變得消極。即使她努力在人前保持著以往的笑靨如花和沒心沒肺的狀態(tài),但凌美緹已經(jīng)感受到了小露前后不一至的變化。

  到了人事部時,小露與凌美緹揮手告別。只剩下一人的凌美緹并沒有急著進入如數(shù)字“7”形狀的辦公區(qū),而是徘徊在走廊上。她看著窗戶外的天空,在她站著的這個位置上一個小時前筱萊也站在這里,她現(xiàn)在看著筱萊看過的這片天空,同一個視角,同一幅畫面,可凌美緹還是無法理解筱萊的內(nèi)心。

  她嘆了一口氣,正轉(zhuǎn)身準備回辦公區(qū)午休時,卻看到站在幾米開外的筱萊,筱萊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把她嚇了一跳。

  她的嘴巴微微張開,卻不敢叫出筱萊的名字,更不敢對筱萊說“你嚇到我了”這句話。她的胸脯起伏著,心跳在加速,看著筱萊的那雙眼睛一時間變得不知所措。

  筱萊在凌美緹發(fā)現(xiàn)自己后還是靜靜的站著看了她幾秒,在這幾秒鐘的時間里,凌美緹覺得時間和空間都凝固了。她有一種感覺,覺得筱萊的眼神變得很可怕,是那種會讓她從心底感到害怕的眼神,如果真的需要用文字形容,她的腦子里會跳出“不寒而栗”這四個字。

  筱萊把目光收了回來,接著面無表情地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留下凌美緹一個人站在窗戶邊。她望著筱萊的背影,從驚魂未定中回過神來,然后就驚慌失措地邁著步子走進了辦公區(qū)里。

  心有余悸的凌美緹趴在桌子上,周圍的空間里一片黑暗,辦公區(qū)里的燈已經(jīng)被關(guān)閉,連窗簾也被拉上了,在這種情況下,膽小如鼠的她努力讓自己內(nèi)心平靜,可還是能感覺到怦怦亂跳的心。

  這到底是怎么了?她想不明白。

  那只是筱萊,是自己曾經(jīng)很要好的朋友,為什么剛才的感覺像是敵人在對視,那雙眼睛里折射出來的光芒是如此的銳利灼人,仿佛可以將人毀滅于無形,凌美緹為此長吸了一口氣。

  筱萊從洗手間回來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趴在桌面上休息,在這個過程里,凌美緹一直豎起耳朵聽著不遠處的動靜,那就是筱萊所在的位置,她不敢抬起頭來,害怕此時的筱萊會像剛才一樣用可怕的眼睛盯著自己。

  她的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此時才發(fā)覺手心已經(jīng)滲出了汗。是太害怕了嗎?凌美緹的手指揉搓著手心里的汗,她開始變得心煩意亂起來。

  “你為何不睡覺?”耳畔突然響起筱萊的聲音,凌美緹恐懼地抬起頭,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看著周邊,可是在她的身邊并無他人,幾秒鐘之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是自己的錯覺。借著一絲絲光線可以看到伏在桌子上的筱萊,她在午休,自己是神經(jīng)兮兮到了何種地步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幻聽?

  凌美緹覺得匪夷所思,她不愿意再這樣下去,手捂在自己的耳朵上,這時候她的世界才又恢復(fù)到了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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