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日,華家別墅里。
時間來到了上午的10:40,桶、鐵鍬和登山鞋準備好后,華蕊就穿著一身厚厚的棉衣出現在了李主任的面前,李主任提起桶和鐵鍬,看了一眼擺在地上的登山鞋,提醒華蕊穿上,隨即二人就去了后山——那片茂密的、神秘的四月雪林。
陽光明媚,正是戶外運動的好機會。李主任走在前面,華蕊緊跟其身后,從別墅側門到后山有一條彎曲的小路,那是華家人多年來踩踏出來的結果,從華蕊的父母那一代開始,這條路就存在。越往叢林深處逼人的寒氣就越發(fā)的放肆,穿透在華蕊那空洞洞的棉衣里,寒冷刺骨,不禁讓她打了一個噴嚏,李主任停下腳步轉身問道:“還行嗎?”
“沒問題!繼續(xù)!”她倔強的回答,鼻子里卻開始流鼻涕??粗矍暗倪@座山,無論如何,她都要征服它。
進了林子后,李主任抬頭看了看頭頂,陽光被枝繁葉茂的林子剪得細碎,投進陰冷的叢林間顯得光怪陸離。一條條樹干在幽暗的林子里像是杵著迎接他們的迎賓員,他們的腳下除了踩在腐葉和枯枝上發(fā)出來的窸窣聲音外,寂靜的林子里再也沒有別的聲音。二人跋涉著翻了近半座山,終于在一處較平坦的地勢面前停了下來。華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感慨道:“終于到了?!?p> 幾乎每年華蕊都會到這里來種樹,在還沒有和李主任結婚之前,這里的大半座山上的四月雪都是她親手種下的。
四月雪是流蘇樹的別名,因為夏季會開成片成片的白色小花,如雪般的花覆蓋著整棵樹,遠遠望去,就像是一片白雪皚皚之地,在南方極少見雪,所以華蕊特別喜愛這種木犀科流蘇樹屬的植物。她第一次領李主任到這片屬于她一個人的秘密叢林時,就是以這些話對李主任闡述的。
“這片落葉灌木又長高了。”華蕊興奮的指著不遠處的一片較矮的四月雪說道,氣息仍然喘著。
李主任放下了桶和鐵鍬,望了一眼她手指著的方向后漫不經心道:“是嗎?我怎么沒有看出來?!?p> “那是因為你不愛它們,如果你把它們當成是你的小孩,就會發(fā)現它們其實每天都有變化?!比A蕊內心深處渴望生孩子,句句都離不開“孩子”。
李主任笑道:“最近我一個星期陪你來看一次,也不比你看它們的時間少??!但我真沒有發(fā)現它們有什么不同的?!?p> “你還好意思說,分明就是被我逼著你才愿意和我一同來這山上種樹的,再說了,一個星期來這里一次,不都是因為藍狐近期就快要產子了的緣故嗎,要不然,你會這么勤快?”華蕊挑了一株長勢好的四月雪苗,指著它對李主任說道:“就它吧!”
李主任沒有反駁,他拿著鐵鍬把那株樹苗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盡可能不傷到它的根莖,并把它放到一處已經挖好的坑里。華蕊則在空地上看著他把樹種好,以前她種一棵樹至少要花上半天的時間,而現在,在男人的手下,只需要半個小時就能做完,她不由的感慨:“有時候,女人確實需要依靠。”
李主任看了華蕊一眼后微喘著氣調侃道:“覺得你嫁了個不錯的老公吧!愿意抽出寶貴的休息時間來陪你種樹。”
華蕊微笑著沒有說話,昨天看到丈夫身上的那根金黃色的頭發(fā)的一幕似乎又浮現在了眼前。她也討厭這樣敏感的自己,在如此美好的時刻竟然想到了令人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從小眼里就揉不得沙子的她怎么能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
“好了,再給它施點肥就行了。”李主任說著就把桶里的肥料埋進了土壤里,“小樹苗啊,快快長高吧,不然你的主人就要傷心了?!?p> “我是傷心了!”華蕊這一句意味深長別有所指的話卻沒有讓李主任多想,李主任聽了后只當是夫妻間的趣味對話一笑而過了。
華蕊找了一些干凈的樹葉子攤到地上,坐下后雙手撐在身后的土地上,頭自然的仰望著頂端,看著密密麻麻的葉子把這片空地罩得密不透風,她那雙滿懷心事的眼睛在醞釀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忽然對李主任講起了故事來。
“你聽過關于四月雪的傳說嗎?”
“嗯?”李主任愣了神,思索了一會兒后回道:“沒有,這樹……還有傳說?”
華蕊開始娓娓道來:“據說很久以前有一個女子嫁給了一個一窮二白的書生,女子出身官宦世家,家里給她介紹過許多門當戶對的公子哥,可她都看不上眼,唯獨對窮書生情有獨鐘,為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她不惜和家人翻臉,最后她不顧家人的反對和書生成了親。凈身出戶的女子和書生過起了清貧的日子,這些女子都可以忍受,但是婚后不久她就發(fā)現自己的夫君在外面沾花惹草,時常夜不歸宿。這種對婚姻不忠的行為讓女子忍無可忍,終于有一天,他們在劇烈的爭吵中女子一氣之下失手把書生殺了。奇怪的是女子殺了自己的夫君后并不害怕和擔心,而是鎮(zhèn)定自若地把書生埋在了自家園子里的一棵永遠都病懨懨的四月雪樹下。此后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那棵四月雪樹像是得到了新的養(yǎng)分,枝椏上開始長新芽,換綠葉,仿佛一夜之間起死回生了……”
“別說了!”李主任情緒有些激動的打斷了華蕊的話,他緊緊握著鐵鍬的手似乎在顫抖,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華蕊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雙手上沾著的泥沙,在李主任面前徘徊,她盯著神色不對的丈夫故意問道:“你怎么了?我只不過是講了一個傳說而已,你好像……”說著她就慢慢的走到李主任身邊,并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好像在害怕什么?”她把沒有說完的話補完全后依然神情泰然地看著他。
李主任一直低垂著雙眼,架在鼻梁上的那副眼鏡多少可以掩蓋他心虛的內心,他也知道,現在必須把自己剛才沒有把控好的情緒給收拾妥當,“呵呵,這么嚇人的傳說你是從哪里聽來的?”他強迫自己笑出聲音,故作輕松的臉上卻陰一陣陽一陣的,好在叢林間晦暗的光線不能將他的所有神態(tài)都暴露出來。他想方設法逃避著華蕊的眼神,于是用收拾地上的桶的行為來讓自己順理成章的轉身和不看華蕊。他一邊整理一邊說道:“樹也種完了,該下山了。”話畢,他扭頭就開始往出口處走。
如果這個四月雪傳說是真的,那他倒可以繼續(xù)高枕無憂;可如果這個傳說是假的……李主任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不敢繼續(xù)往下想,但他必須分析,如果這個傳說是華蕊編的,說明華蕊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她也許是嗅到了什么,不然為何要費盡心思編織出這樣的謊言來警告自己呢?如果后面的這一種分析是對的,那么華蕊沒有公開在自己面前攤牌是不是說明她還想和自己繼續(xù)下去?思前想后,他還是覺得后一種可能性更大。于是,他也選擇了裝傻,他還得繼續(xù)在華蕊面前演下去。
“時間還早呢,你急什么?”華蕊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道。沒走幾步,由于身上穿著笨拙的棉大衣,瘦小的身軀根本駕馭不了那件顯得龐大的衣服,她被腳下的樹枝絆倒了,身體失去平衡后直直的就摔到了小路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手臂被鋒利的石頭邊沿割出了一道細長的傷口,被撕破的棉衣口子里可以看到鮮血爭先恐后地從真皮層里滲出來,浸濕了棉衣里花白的棉花,她痛苦的叫喊著。
李主任回頭一看,見華蕊倒在地上,他扔下了手里的東西,馬上折回到華蕊身邊。當他蹲下身子看著那只纖細的手臂被流出來的像細小的樹枝分叉般的血液點綴著時,瞬間有一種幻象浮現在他的眼前,如恐怖影視劇里的某個鏡頭,那只沾滿血的手似乎會突然向他抓過來,然后五指的指甲瘋狂增長,最后狠狠的劃破他的皮膚,割裂他的喉嚨和頸動脈,鮮血像噴泉一樣涌出……
“你還愣著干什么?”華蕊的說話聲像是到了真空中,并沒有介質可以傳送,還在幻象中的李主任驚恐的把那只手臂扔開了,接著便聽到一聲更痛苦的叫聲,這時他才從彷徨中慢慢清醒,看著眼前正在呻吟的女人,身后的林子里似乎閃過了一團黑影,但定睛一看,卻什么也沒有,這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覺。
“對不起對不起?!彼种匦滦⌒囊硪淼哪闷鹑A蕊那只纖細受傷的手臂。
“你到底在干什么?丟了魂似的!快扶我起來??!”華蕊掙扎著卻站不起來。
李主任定了定神后才木訥地把她扶起,“試試看,能不能走?”終于徹底清醒的他看著華蕊的腿問道。
華蕊一瘸一拐地試著邁出步子,“能走。”她確定地回答。
“那就快下山吧,回去清理傷口?!崩钪魅蝿偛畔袷菑膮擦掷锟吹搅肆钊丝只诺臇|西,這回他的眼睛又像獵人似的搜尋著視力范圍內的地方,剛才看到的那團黑影早已經不見了蹤影,難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嗎?他的心跳卻在不斷的加速,明明是一座極寒之山,這時候的他額頭上卻滲出了細細的汗珠,而他身邊的這個女人卻冰冷得臉色發(fā)白,在她的身體里,太缺少能起到保暖作用的脂肪了。
“你走慢一點!”華蕊有些惱火的對近乎拖著她走的李主任說道,這時李主任才知道自己的步伐有多快,這對一個受傷的人來說實在是過分。要不是華蕊開口,他估計會一直以這種速度把她拖拽下山去。
本來只用十幾分鐘就可以走完的路程,這時候帶著華蕊卻怎么也走不到路口,李主任的心里有些焦急,又或者他是因為心里有鬼,所以才在這大中午的時候心神不寧,惴惴不安。“怎么還沒到?”這樣的獨白在他的心里不止說了一次,可是在華蕊面前,他還是故作鎮(zhèn)定。
華蕊終于開始喘氣,她掙脫了李主任的手,蹲在地上疲倦的說:“太累了……我……我想休息一會兒?!?p> 手臂那部分從劃破的棉衣里露出來的棉花已經被血液洇紅后又干了而結在一起,這座山上的空氣渾濁而干燥。李主任咽了咽口水,突然心疼起華蕊來,看著華蕊受傷,他心里多少也有些過意不去。最后為了能盡快下山,他把鐵鍬放進桶里,桶挽在手臂上,然后蹲在華蕊面前,把后背留給她,道:“上來吧,我背你下山?!?p> 華蕊的心頭有一股暖流涌出來,手臂上的疼痛感在這種溫暖幸福的舉動面前已經不值一提了,她紅著眼眶遲疑著。
“快上來!”李主任催促著,她只好把眼淚擦掉后就爬到了他的后背上。這個男人的背并不寬大,但身材中等的他背起瘦小的華蕊來說還是綽綽有余的。
“你還是第一次背我?!比A蕊伏在他的后背上悠悠的說道,心里卻泛起甜蜜的味道。一棵棵四月雪在倒退著,他背著她前進的速度很快,根本不是她理想中的浪漫散步,但是第一次靠在他的背上聽著他那顆強健的心臟的跳動聲,她竟然也感到了滿足。
人越是害怕的時候,總會覺得時間漫長。李主任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終于走到了山腳下,看著近在咫尺的出口,他總算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可就在這時,那陣在夜晚里聽到過的尖叫聲又從林子里傳來,比小狗吠的聲音更脆,比貓叫的聲音卻更鈍。本來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可這時候卻感到后背發(fā)涼,他不敢回頭去看那片陰郁的四月雪林子,只顧朝著出口快速的邁步,已經近乎小跑的速度終于踏出了林子,走出了后山。
回到別墅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下華蕊,然后又到側門去看了看后山的路口,似乎害怕會有怪物跟上來。當確定一切相安無事后他才回到客廳里替華蕊找來家用醫(yī)藥箱,而華蕊坐在沙發(fā)上,茫然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忙前忙后。
“你剛才又到側門去看什么?”她好奇的問道。
“沒什么?!彼嫠謇碇鴤冢^也沒抬道。
“明明就是有心事?!比A蕊嘟著嘴巴嘀咕道。
李主任用沾有酒精的棉棒擦著她手臂上的傷口,聽到華蕊的這句話后卻怔了一會兒,接著他默不作聲地繼續(xù)給傷口消毒。
“你是不是害怕后山的那片林子?”
這句話像是一根箭一樣戳中了他的心房,他回想著剛才在林子里的感受和看到的黑影,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驚恐,那里就像是藏著許多幽靈的地方,密密麻麻的葉子罩著濕漉漉的泥土,空氣渾濁,落葉腐朽,常年不見陽光的地下散發(fā)著一陣令人作嘔的味道……
他沒有正面回答華蕊的問題,“你以后還是少去那里,萬一不小心再摔出個好歹來,我可不再背你了。”李主任這看似提醒的話實則是警告,他在警告華蕊,同時也在警告自己。
華蕊不以為意道:“只可惜呀,已經過了如覆霜蓋雪之花期的四月雪,看不到它最美麗的那一刻了。如今是果期,滿樹都結滿了橢圓形的藍黑色果實卻終究不如夏季的花期令人興奮?!?p> “我跟你說的話你可記住了?!崩钪魅卧俅卧谒媲皬娬{著。
“哎呀,知道了,傷沒好是不會再去那里了,這樣行了吧!”華蕊有些不耐煩道。接著她又想起了什么,急忙對李主任說道:“哎呀,藍狐,我們忘了藍狐了。”
T公寓,時間已經到了中午12:00,筱萊一個人在房間里吃著外賣,那是一份簡單的港式點心加一杯奶茶,點心對不是特別喜愛這類美食的她來說實在是膩人,她只咬了一口就沒再吃下去,剩下的那杯奶茶倒是讓她有心思細細品嘗。都說中午要吃飽,她卻違背了中國人的傳統(tǒng)飲食習俗,把應該在早上吃的東西搬到了中午來吃,對她來說,只要肚子不“咕咕”叫就足矣,她從來沒讓自己的生活精致過。有時候她還會想,是不是因為這一原因,所以自己的身體才會變虛弱,可十八歲之前她明明也是這樣不講究的吃法,那時候卻沒見自己的身體會有這樣巨大的變化。
她坐在電視機旁邊的一張凳子上,電視機的遙控器就在港式點心旁邊放著,她隨后按下了開機鍵,電視機被打開后屏幕上果然還是一片雪花,也許是宿舍里太安靜了,所以她才會明知道黃制蓮說過電視機看不了還去按遙控器。她又按了一下遙控器的開關鍵,電視機關掉后就繼續(xù)百無聊賴地享受著剩下的那半杯奶茶。
這時,她感到忽然從吸管吸到嘴巴里的奶茶出現了異樣,她伸出手接住了從嘴巴里吐出來的東西,竟然是一小撮粗短的動物毛發(fā)!
她皺著眉頭,看著手掌里的東西,未完全長開的烏黑毛發(fā)還被包裹在毛囊里,足有2cm長。看起來像是飛鳥類的毛發(fā),難道是烏鴉身上的?由于一直以來她都被劉叔吃生烏鴉一事困擾,此刻竟然就往那方面想了,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生理上的反應讓她剎那間就沖進廁所嘔吐起來。
幾分鐘后,接近虛脫的她站在水龍頭邊給自己漱了口然后又往臉上沖冷水,從廁所再回到房間里時,她就趕緊把那杯奶茶和港式點心都裝進袋子里,匆匆出門后右拐徑直向著走廊里的那只大垃圾桶走去,直到把東西扔進了垃圾桶里,她才覺得心里好受了一些,可是事實證明,噩夢好像才剛剛開始。
她一路上扶著墻壁走回到了419宿舍,隨即便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機在自己下的訂單里準備給商家送上差評,但奇怪的是,這家港式點心竟然是百分之百的好評。她看著商家的資質,已經在線上開業(yè)近三年,無一差評,所有在這家港式點心下過訂單的人都給了好評,就算是找人刷信譽也不可能在近三年內做到百分之百的好評啊!筱萊猶豫著最終沒有去評論,就讓它不了了之吧,而她,無力地躺到了床上,只能自認倒霉了。
她開始回憶,早上因為黎黏黏莫名其妙的造訪,現在又因為一根極似烏鴉的毛發(fā)出現在自己喝的奶茶里……這樣不愉快的周末嚴重地破壞了她的心情。她還想起了劉叔,想到那只放在飯盒上已經被拔光了毛發(fā)的烏鴉,胃里就持續(xù)著翻江倒海。
她側身面對著墻壁,看著貼了墻紙的墻,也許只有這片墻紙能讓她覺得干凈了。她又翻出了耳機,點開雅典衛(wèi)城音樂會中的一首曲子《One Man's Dream》,聽著舒緩卻帶著憂傷的音符,正如此刻的心情一樣,她的眼角竟然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淚珠。
華家別墅里,兩個人對視著。
李主任看了看時間,對華蕊說道:“等會兒吃過飯后我再上山一趟吧,去看看藍狐。”
華蕊滿意道:“還要把產箱帶上,給它布置好‘產房’呢!”
“知道了?!?p> “但是,你不可以在山上亂跑!”華蕊提醒著李主任,李主任口頭上答應了,可臉上凝重的神色里依然帶著不解。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看到四月雪林里的那團黑影,也不明白華蕊為什么生活在這棟別墅里多年卻從不愿意搬離。
后山很冷,這棟別墅是離后山最近的建筑物,同屬華家財產。別墅里雖然不及后山冷,但也處處散發(fā)著寒氣,只要進了這棟別墅的大門,在這座城市里的人都還穿著短袖的時候他們卻要換上大衣,每天走出那扇門之前,李主任總要把身上的大衣脫掉再出門。
“你從小在這里長大,對后山了解嗎?”李主任突然問道。
華蕊嘟著嘴巴,一副不明白李主任為什么這樣問她的神態(tài)。李主任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問這樣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算了,你就當沒聽到?!?p> “可是我已經聽見了。你怎么了?好像從早上準備上山開始,你就一直心神不寧的。”
李主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什么也沒有說。畢竟,自己看到的事情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荒唐,他更不可能在一個女人面前說出自己的恐懼?!澳銊e多想了,我等會兒去給你做午餐,之后再上山去看藍狐。”
華蕊見李主任已經不再想談論后山一事,便點頭答應了。